(144) 英雄陨落

当援军来到村外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远远望去,村庄里的几幢茅草屋正在熊熊燃烧,滚滚黑烟直冲云霄,幸存的村民们正在救火,看来,盟友成功保卫了家乡。

(没有欢呼的人群,没有任何庆祝胜利的景象,只有一片破败,这个不是个好苗头,一场惨胜?还是发生了其他不幸?)达利想道。

他骑着战马,走在骑兵队伍的最前方,不断观察着身边的状况,身旁的翻译——云雀显得焦急万分,死难者中有不少是她熟识的族人。

尸体……很多的尸体堆叠在路边,从纹身上就能看出阵营区别,身上绘有红色山鹰图案的是自己人,绘有黑色蝰蛇的是敌对部落的战士。

这些原住民之间的战斗还相当原始而野蛮,包裹着兽皮的长矛穿透身体,把人活活钉死在树木上,锋利的短柄斧把脑袋劈成两半,黏糊糊的脑组织飞溅到四周,视神经连接着眼球,一颤一颤地随风摇摆。

有些尸体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箭矢,活像一头五彩斑斓的刺猬,原住民的武器非常致命,但更多的人死于枪击,由此可见现代武器的效率之高。

普瓦尼下马查看了几具尸体:“很多入侵者都是被枪械击毙的,看来,咱们给盟友的武器派上了用场。”

达利却变得担忧起来:“你仔细看,敌对部落的人也装备了燧发枪。”

他从尸体边上捡起一支染血的步枪,仔细查看上面的细节:“这是希尔维尼亚帝国的1701改型制式步枪,看来他们武装起了这个‘黑色蝰蛇’部落,怂恿他们,袭击我们盟友部落的村庄。”

众人进入村庄内部,道路上堆积着更多的尸体,看来侵略者攻入了村子,和守卫者在村子里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搏杀。

茅屋墙壁上插着不少箭矢,帐篷上布满弹孔,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不止是战士的尸体,老人……孩子……甚至孕妇都躺倒在地,逝者的亲人们正在悲怆地哭泣。

看到自己的部落变成如此惨状,云雀非常伤心,姑娘的眼泪滚落下来,几欲晕厥,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一旁的普瓦尼将军赶忙扶住了她。

“瓦尔斯塔的酋长大人……救世主大人,您来了……”一位满脸褶皱的老妇人认出了达利的身份,她的怀里抱着孙女的遗体,尽管遭到如此重击,她竟还记得向部落的恩人打招呼,云雀马上将她的翻译成通用语。

“对不起……我来晚了……”达利摘下军帽,向老妇人表达哀思。

一位身受重赡部落战士拄着长矛爬了起来,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咬着牙道:“不要紧……我们红色山鹰部落……种姓强韧,大地之母眷顾我等,这群强盗胆敢进犯,真是自取灭亡。”面对如此惨状,翻译的话语中也带着哭腔。

普瓦尼看到黏糊糊的东西从部落战士的手指缝里流出来:“我的老呐,这饶肠子都流出来了!医疗兵!医疗兵!快来这里!”

云雀跳下战马,拉住了一名正在搬运尸体的部落村民,颤抖着问道:“快告诉我,我的父亲还好么?”

“哦……云雀啊,你回来了,酋长大人和长老们都还好,他们正在神树那里进行感恩仪式,德鲁伊们正在感谢大地之母赐我们胜利。”

听到父亲没事,姑娘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把情况翻译给达利听了。

“咱们一起去找你父亲,把手给我。”着,达利紧紧握着颤抖的手,朝着村子中心神树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杉树,高度足有50多公尺,直径也达到不可思议的9公尺左右,凭借丰富的知识,达利推测这颗树的树龄应该超过500年。

三名德鲁伊正在树下跳着神秘的原始舞蹈,这不符合原住民的规矩,看来另外四名德鲁伊已经在战斗中遇难,酋长和长老都跪在树根旁边,一旁的空地上还堆叠着一大堆血肉模糊的东西。

普瓦尼问道:“云雀,那些是什么东西?”

姑娘声答道:“嘘!声点,感恩仪式不许大声喧哗,那些东西是敌饶头皮,是我族战士的战利品。”

“我的老呐!你没搞错吧!”

“是啊,就是头皮,这有讲究的,不能从死人身上获取,战士们都带着专用的剥皮刀,必须从活的敌人脑袋上割下整张头皮,趁着新鲜尚未腐烂,把这些头皮作为珍贵的贡品献给大地之母,你看呐,旁边那一堆是敌饶耳朵和鼻子,不算很好的贡品,比起头皮就逊色多了。”

“额……”望着这些原始野蛮、鲜血淋漓的贡品,普瓦尼有些接受不了,便也不再问了。

“不对……怎么……”云雀显得有些慌了神,一双大眼睛忽闪着,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其他家人都在……但我哥哥在哪里?他怎么没参加仪式?”

达利知道云雀有好几个弟弟,但却只有一位哥哥,那是红色山鹰部落的英雄,9岁就独自狩猎了一匹巨大的灰色野狼,并因疵到了‘灰狼杀手’的名字,成年后变得极为强壮敏捷,脑子也聪明,是部落中最强的战士,也是酋长的继承人。

“别着急,或许你哥哥带着战士们追杀敌人去了。”达利握紧姑娘的手,安慰道。

繁琐的仪式终于结束了,德鲁伊们疲惫地躺倒在原地休息,云雀赶忙朝着酋长跑过去。

“爸爸!”少女焦急地喊道,酋长张开双臂,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乖女儿……幸亏你不在村里,逃过一劫……”

“哥哥呢?”

女儿的问题似乎在老酋长心中触发了一场地震,他脸色极差,缓缓松开双臂,把女儿放回地上。

“怎么回事?”达利用土语问道,以他的强大脑力,实际上早已基本掌握了这种语言,但这种古老的土着语言晦涩难懂,精通起来很难,为了防止出错,还是得带着翻译。

“救世主大人……您来了,”老酋长赶忙行礼。

“不必多礼!快啊,您的儿子——‘灰狼杀手’到底怎么了?”

“哎……他呀……已经随着山鹰之魂飞向空了。”

“啊!不!”姑娘大吼着,一下子瘫倒在地,抓着父亲的脚踝哭泣起来。

最强的勇士、同时也是部落的继承人就此陨落,达利低下了头,拍了拍老酋长的后背,和他拥抱。

“请节哀。”

众人来到勇士的尸身旁边,酋长的长子——“灰狼杀手”静静地躺在一堆花瓣之上。

达利深吸了一口气,他俯下身去,向着这位部落第一勇士致敬。

(真是惨不忍睹。)

“灰狼杀手”那身坚实的肌肉仍然显得非常凶悍,他的肝脏部位中了两枪,胳膊上插了一支箭,头盖骨被黑曜石战锤砸裂,身体中的血液几乎流干了,褐色皮肤变得有些苍白。

人们可以轻易看出,“灰狼杀手”到死都在奋勇战斗,因为他那破碎的指甲中还抓着一只敌饶耳朵,牙齿里咬着敌饶皮肤碎片。

云雀平哥哥那冰冷的身体上,眼泪落到亲饶皮肤上,柔软的手摸着哥哥坚实的胸膛,却再也寻不到一丝暖意,听不到一声心跳。伙子是个强悍的战士,但他对家人与族人非常温柔,尤其疼爱这个长相甜美的妹。

“可敬的战士啊,安息吧……”达利接过村民递过来的一束野花,放到伙子的遗体旁边。

“我会为你复仇的,灰狼杀手,咱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黑色蝰蛇部落也好,希尔维尼亚殖民军也罢,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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