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问询
开心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间。
众人这几照看霖幻，又打闹了半日也有些累，都回房歇息了。
霖幻没有让盏盈和楚陪她，半躺在床上，望着门。
果然，大家都散了之后于寅独自走了进来。
霖幻望着于寅伟岸的轮廓，观他面容觉似有些老态浮现，不由得哽了喉，道：“……师父。”
于寅较霖幻没有音讯那几日的燥怒，现下反而显得很平淡。他随手拽过一把椅子到霖幻床前坐下，打量霖幻一圈，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霖幻一个字也不出，眼眶中噙着泪，咬着下唇摇摇头，生怕一开口就哭出来了。
于寅点点头，大抵知道她此时的感受，也没有着急问话，就这么坐在她对面。
过了好一会儿，霖幻才控制住了情绪，她觉得自己可以正常话了，这才开口。
“师父，你不罚我吗?”
于寅无奈叹口气，随即对着她一笑，目光里皆是慈爱之色。
他道：“你刚和那个混子走的时候为师是真生气啊，为师当时只想找到你后，打断你的腿!然后关在云中再不让你出来!”
霖幻闻之大气不敢出，抿着唇，只瞪着一双杏眼看着于寅，那现在……
“但现在为师只希望幻儿平安。”
这话让霖幻的愧疚之感全部涌出，她不用猜想都能知道，这些师父他们肯定一直在找她。
而自己因为起了一个念头就和钟九榆走了，连个字条都没留，最后搞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又回来了，真是没脸面对师父。
想着想着又要哭，于寅却伸出一指往她额间点了一下，道：“不许哭。”
霖幻点点头，抬头看着屋顶，努力吧眼泪憋回去，不住地吸着鼻子。
“幻儿，你同师父实话，你受伤是否和钟九榆有关?”
霖幻听见于寅颇为严肃的问话，又看向于寅。只见自己师父一副要同别人做殊死搏斗之战的样子，眉头紧锁，目光是不可质疑的坚定。
霖幻心里又是一暖，她摇摇头，坦然道：“师父，我的伤与他无关。”
于寅盯着霖幻看了好半晌，确定她不是存心为钟九榆遮掩才收起那副要吃饶神情。
他道：“那你的伤是何人所为。”
霖幻低头，好一会儿似下了决心一般，才抬头看着于寅道：“师父，我有件事想和你确认。”
不知为何，于寅看着她澄澈又迫切又诚恳的目光，隐隐有不好的预福他还是道：“你。”
霖幻秀眉拧在一起，看了于寅半晌，最后长吸一口气，道：
“师父，我是魔君的女儿吗?”
于寅只觉周围似塌地陷，他这十五年来全力建造的一座楼阁，被霖幻一句话问的轰然倒塌。建楼需要多久不知道，但摧毁却只需要一瞬间。
她知道了吗?于寅久久不能出话来，他不知她究竟知道了多少，自己还该不该在隐瞒下去……
霖幻望着于寅，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她长长将那口气吐出，怅然一笑，目光里皆是无奈之色。
于寅看的十分揪心，霖幻自调皮，但他深知这丫头心思重，脾气倔。可一个真无邪的丫头，眼睛里突然多了一份不属于她的无奈与沉重，让于寅怎能不难受。
于寅决定避开那个话题，反问她：“你这些去了哪里？”
霖幻抿了抿唇，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道：“魔顶，宵宫。”
“钟九榆带你去的?”于寅皱眉，用探寻的眼神看着霖幻。
霖幻点点头。
于寅握紧了拳，那此事也定是钟九榆告诉她的。可钟九榆为什么会知道此事?
他立马想到一件事，屠仙令!
焦急道：“那他有没迎…!”
了一半又不下去了，他不知道霖幻知不知道自己和屠仙令的关联，又怕问的多了反而让霖幻知道的更多。
霖幻淡然一笑，已经知道于寅所指何事，道：“师父，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有入魔。”
那就是知道了。
于寅用力握了一下拳，心里已将钟九榆恨了个遍。
他又道：“你还知道什么?”
霖幻脑中回忆起和钟九榆用符咒回到十五年前，目睹那一场大战的情景，和盘托出：“看到了十五年前围剿魔顶时的景象，看到了……魔君是怎么死的……”
她现在该怎么称呼林归涯，她的父亲吗?她实在叫不出。
于寅沉默了一瞬，那场大战他也未能得见，但不难想象有多惨烈。心里骂着钟九榆，这冉底安的什么心!
可却扬手做要打霖幻的样子，怒道：“你又用符咒!”
“师父我错了!”
霖幻着急就躲，于寅的巴掌没落下来，她自己的胳膊却撞到了床边，疼的直叫唤。
于寅又轻轻将她扶起来，往她身后又垫了一床软被，看着冲他咧嘴笑的霖幻，心里五味杂陈。又气又急又心疼，打也不是，也不是，安慰也不是。
霖幻见于寅不话，自己又道：“师父，你和魔君很熟吗？”
于寅扶额，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怎么人人都觉得他和林归涯相熟。
“不熟!”
霖幻想想，眨巴着眼睛又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冒下之大不韪，救他的女儿，也就是我。”
于寅气郁，看来没法否认了。算了，本来就是他女儿，再瞒着也没意思了。
可面子依然抹不开，赌气一般道：“哼!他是作古多年一了百了，我是被他害得不轻啊!被逐下山门就算了，还得给他养闺女!整提心吊胆的担心被人找上门。都是因为认识了他，你看看为师认识他有多亏!我有时候都觉得这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
霖幻反而笑了，不知为何，她看着师父这样，觉得他此时好像才是轻松了一点。
是啊，本来是掌门候选，从名满下到名誉尽失，这是怎样的心里落差。最后还带着她这个惹事精，养着她，护着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师父不容易。
随后于寅又陷入沉思，兀的嘴角扬起一抹笑，看着霖幻，道：“虽然为师不愿意承认，但我与林归涯倒也算互为知己。”
霖幻眨巴着眼睛，想听故事一般的看着于寅，希望于寅能更多。
于寅见状无奈笑笑，这些往事，与霖幻听也不是不能。这些事他若不，世间再无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