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乌努春大人在西厢的楔厅里灌了一肚皮的茶水,肚子都胀得喝不下一口茶水了,长长的舒了口气,问侍候在一旁的小厮:“你们家主子是不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走不开了?若是没有时间见我,我明儿再来也可以的。麻烦小哥儿去给我通报一声如何?”

小厮很有礼貌的应了一声出去给通报了。

乌努春大人一阵尿急,茶水喝太多了,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走出西厢楔厅去上茅厕。一出房门就看到一群丫环婆子在抬着大桶大桶冒着凉丝丝气息的物事往正房里送。不用猜,就知道抬的是满桶的冰块。

乌努春大人就是一怔,如今这个时候,已经是入秋的时节了,立秋都过了几天了。再抬头看看院子里的树叶都开始变黄了,秋高气爽的,这又不是炎炎夏日,这谁家还用这么多的冰块干啥?不过,尿急的时候真没时间认真琢磨这个事。赶紧的跑到茅房去放水。

待到乌努春大人提上裤子正在系裤带,就听到两个丫头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你说咱们娘娘就这么在冰水里面泡着,这天气越发的凉了,不会把人给冰坏了吧?要是娘娘有个好歹的,咱们府里怕不就是要大变天了。咱们这些粗使丫头会不会被发卖了出去?这要是被卖到那些刻薄的人家,咱们哪里还有这般好日子过?”

“唉!谁说不是呢,娘娘这病一发,下人们都炸锅了。在王府里就算当个粗使丫头,吃得饱穿得暖,不受打骂,实在是好主家了。如今大家都是人心慌慌的呢!你是不知道,冰窖里存着的冰块差不多都要被用光了。我去抬冰块进正屋里时,偶尔听到了王爷的几句话。好像是天汗下了旨意,把咱们家娘娘在皇家玉牒里给除了名了。我猜想,怕不是娘娘听到这个消息急出病来了。听说打昨儿起就高热不退的,要不是放在冰水里泡着,人都能烧死。”

两个丫头说话声音渐渐的被风吹散,听不真切了。

乌努春大人系着裤子的忍不住就停顿下来,一时间心思百转千折,思绪万千。如果这两个丫头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与王妃娘娘这生意还如何做下去?先不说娘娘这病怎么样,就是单单被逐出皇家玉牒一事那就是个灭顶之灾。王妃娘娘没了这个身份的支撑,还能发挥多大能量?格博克勒甄比王爷若是停妻另娶,王妃娘娘失去这个大靠山,那,岂不是所有的合作项目要全线崩盘?

乌努春大人与葛覃合作过多次,在生意层面,合作愉快。葛覃为人爽快大度,不计较,是个绝对称得上最佳生意合伙人的人,可是若说是有多深的交情,那还真是没有。这样一想,他就犹豫起来,这次的合作要不要继续还真得仔细衡量一番。他还有一个顾虑,自己毕竟是在朝为官的,虽说官职不高,但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天汗既然下旨把王妃娘娘给除了名,自己若是再一意孤行的与她合作,必定会受到牵连,惹天汗不快。自己除了爱银子,更爱权力,除了喜欢家财万贯,更喜欢升官加冕。如今眼见着就要官升一级,正在节骨眼儿上呢,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这么想着,一路从茅厕走回西厢楔厅,一进屋差点就与那小厮撞个满怀,幸亏小厮人喧灵,及时的刹住了脚步。

小厮见乌努春大人一脸阴沉的从外面回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个礼,道:“大人,我家主子说今儿怕是见不了大人,明儿若是方便,会派人去府上送帖子,再请大人过府来。”

乌努春一听这话如蒙大赦一般,客套了一句,撒腿就往外面跑,好像后面有狗撵着似的。

小厮吐了口气,摇了摇头,实在搞不明白这乌努春大人这是什么操作?

葛覃被泡在冰水里依旧昏迷不醒,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已经逃之夭夭了。她昨儿个签好的合约,合作的项目又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葛覃身体散发的热量超级吓人,一桶冰水,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能被她身体硬生生的加热到四十度。

守在一旁的几个小丫头,看着冰块都化了半天了,用手试探了一下浴桶里的水,触手都有点发烫,纷纷手脚麻俐的拿着水瓢把桶里的水舀出来一多半,续入凉水,再加入冰块。摸着桶里的水冰手了,这才作罢,继续看着桶里那水的温度。

格博克勒甄比正在正堂里紧紧盯着老巫婆发神经似的各种辣眼睛的操作。老巫婆要文房四宝,格博克勒甄比叫人给呈上来,老巫婆却不是要写字,反而磨好了墨,用食指在墨汁上蘸了一下,自己对着镜子在脸上点了几下。

又说要朱砂。格博克勒甄比忍着火气,又叫人拿了朱砂来。老巫婆磨好朱砂,又用手指蘸着在她自己脸上一顿乱点乱画。

温迪痕在一旁傻愣愣的瞧着,忽然嗷一嗓子,叫道:“你,你,你是想——”

老巫婆转过头去瞪了温迪痕一眼,把温迪痕给瞪得把后面的话都给生生咽了回去。

接着,老巫婆又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事。

格博克勒甄比无论老巫婆提什么看上去古怪又不着调的东西,只要她提就无条件满足。也幸亏杏林医馆里帮手多,一会儿提几样,派出去两个小厮,上一拨人还没回来呢,老巫婆又提了几样东西,便再派出一拨人出去采买。

格博克勒甄比坐在屋子里,一眼不眨,拉着个冷脸,憋着一口怒气,就那么瞧着老巫婆毫无章法的在正堂里一顿捣鼓。把好好的一间上房瞬间弄得乌烟瘴气,还鬼气森森的,跟个灵堂似的。

几次,格博克勒甄比都忍不住要爆发,偏听着小丫头来禀报覃儿的情形心里害怕不敢打扰老巫婆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耽误了救治覃儿。这口恶气出不来,把他给憋得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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