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听天由命
听着珊蛮的一番话，少年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纠结、疑惑、悲伤、苦恼、迷茫等等变幻不停。
珊蛮那张血糊糊似的老脸，眸中写满坦诚，他盯着少年的双眼，继续不紧不慢地着：“老夫也只是实话实，并没有刻意的针对殿下什么。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争储大战必将拉开帷幕，难道殿下愿意看到富灵阿氏结束肃慎国的统治地位，任由乌苏里部、婆离部还是鲁古部首领登上汗的宝座？”
少年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继尔咬牙切齿地怒道：“本殿下还有三日便满了十八岁，我倒要瞧瞧，是我命不久矣，寿元将近，还是你命不久矣，寿元将近！”
少年一字一顿的完，便目露杀气，一步一步的冲着珊蛮走过去。
珊蛮吓得连连后退，他自己清楚要动武，自己就是个渣渣，在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面前，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珊蛮吓得脸色大变，磕磕巴巴地道：“殿下想干什么？若是殿下现在杀了老夫，三日后殿下的一线生机便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少年不为所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就一起死！”
珊蛮没想到自己一席肺腑之言，却激怒了太子，让他起了杀心。珊蛮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转头顺着吊桥跌跌撞撞的逃命。
少年脚下运劲，没用上几步就一把抓住了珊蛮的后脖领子，提起来猛摔在吊桥上。
引得吊桥一阵巨晃。把后边随后追来的葛覃给晃得摔了个大马趴，痛得直哼哼。
少年挥起铁拳，照着珊蛮不管三七二十一赏给他一顿胖揍。以少年的功夫，运起内力怕是一掌便能将其毙命，可少年觉得一掌就打死了，太不解气了，干脆收起内力，直接用起蛮力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少年也不理老神棍不停的求饶，直到把他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的才算停手。
老神棍被打趴在吊桥上，绻缩着庞大的身体，抱着膀子居然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少年一见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居然还跟个媳妇似的哭哭啼啼的，瞧着他那怂样子，不禁是又好气又好笑。
珊蛮坐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老夫一心想救你，跟你解释不清楚还遭受怀疑，千方百计费尽心思的把你和这丫头引到秃答部来，你当我图什么？还不是受了汗之托，尽最后的努力救你性命？你倒好，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杀了老夫！
你以为你身后这个丫头是谁？你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么？你问问她自己，她从哪儿来？身世如何？她敢出来么？
既然你认定是老夫想加害于你，老夫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老夫也不为自己辩解。
只是，太子殿下，你身边这个丫头从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要你的命来的！她会让殿下肉身湮灭，魂飞魄散的！
是，老夫是有一己之私，想借这女孩儿的双魂之体救我祖母出那混沌之牢，可是，救我祖母的同时，也是在救殿下您哪！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少年只觉得头痛欲裂，珊蛮的这些话让他真假难辨，不想相信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可是，他又不相信葛覃是来害死他的，她是他活到十八岁第一个心动的女子。相处这些日子了，他凭直觉认为葛覃是个心地良善、有着良好教养的世家女子。
他相信她心里也是喜欢自己的，无论如何他不能接受她是来索自己性命的瘟神！可是老神棍的一席话又让他似信非信的犹疑不定。这番心情简直是把他那颗赤子之心扔在油锅里几度翻炸，令他痛苦万分！
老神棍的话却让葛覃五雷轰顶一般被炸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忽然就闪现了，自己的玉佩与少年的玉佩放在一起，其中一块灰飞湮灭的情景。难道两块玉佩就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葛覃一直很有自信的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成为那种傻傻的恋爱脑，她觉得爱自己更切合实际一些。正所谓人不为己诛地灭。
葛覃更认为自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格，绝对不会优柔寡断的。
可这会儿，让她放弃眼前这个少年而独活，或者放弃自己成全他，好像哪一种选择自己都做不到，命运给她的这道选择题居然让她患上了选择困难症，真的是太难了！
葛覃怔怔的想了好半，终于一狠心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上前去拉住少年冰凉的手掌，轻轻地道：“走吧，去找秃答部的珊蛮大人。”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去了，你就可能再也不能活着回来了！”
葛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听由命吧！其实我早就是个死人了，不是么！”
她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哽咽，好像给他听，更是给自己听。
三个人默默的走在风雪之中，谁也不一句话。
走过长长的吊桥，登上一处稍微平坦一些的山地，当然，所谓的平坦，也是相对而言的，比周围林立高耸的石峰要平坦很多，但是还是有很大坡度的。
珊蛮艰难的在附近找了一圈儿，发现一处山洞很是隐蔽，里面甚至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物资。
三人进了山洞，珊蛮找到一个角落，把破旧的羊毛毯铺在一层厚厚的干草上，权当作床铺了，然后又从洞里面找到一些干柴，晃亮火折子点燃了，三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着冻得有些僵硬的四肢。
山里的冬夜尤其的阴冷，这仅有的干柴是烧不了多久的。
珊蛮仔细的翻找了一遍，居然在洞壁的坑洞里找到一些用蜡封着的傻狍子肉干来。
傻狍子是不咸山上非常常见的一种野生动物，外表呆萌，性格傻乎乎的，好奇心很重，不怕人，一旦在林中与它遇到，它会傻瓜似的看西洋景儿一样的瞧着你，不知道逃跑，不知道危险，猎户都很喜欢打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