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困在深山

铺天盖地的人黑压压的向自己压过来,婉依将手中的长枪交给尉迟枭,换下尉迟枭手中的剑。尉迟枭做的是外围的攻击,婉依做内层的防御。一张一弛间,二人默契十足。

可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的,婉依被尉迟枭一直紧紧护在怀里,对外面的路况不是十分熟悉,此时两人已经上了一条小路,离战场远去几十几里。

终于从大军的厮杀中抽出身来,尉迟枭在战马之上已经是摇摇欲坠,他本就体力不支,有是拼尽了力气在保护婉依,把外在的攻击全部以肉身抵挡,身上又没有防护的盔甲,刀剑无眼之下,身上多处重伤。汩汩的鲜血向外流淌着。

察觉到身后之人情况不对,一直牵动着马缰绳的婉依,偏过头去,问身后的尉迟枭:“你怎么样,有哪里受伤?”

身后之人没有回答,只是闷闷一声轻哼。婉依勒住马匹,回过身来查看尉迟枭的伤势。只见尉迟枭已经有些甚至不清楚,双眼迷离着,再看身后的雪地上长长的一条鲜红的印记,长到看不到边际。

尉迟枭方才一直在婉依耳边说道“快走,走……”

婉依就只顾着拼命驱马前行,这会应该是把敌人甩在身后了,婉依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尉迟枭处理一下伤口了。

把自己的披风扑在雪地上,尉迟枭被婉依放在披风之上,打开尉迟枭的战袍,内里白色的衣物被染得赤红,婉依的心口就是一顿,尉迟枭贯穿玄色的衣服,即便身上受伤出血也看的不真切,可是里衣是白色的,这才知道尉迟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几十处,白色衣衫已经没有基础本色了。

“你再忍忍,马上就好!”明知道尉迟枭现在的精神状况根本不可能听进她的话,婉依还是自言自语道。

她害怕自己一时手下失了准头,弄疼了尉迟枭,又怕自己马虎大意,漏下了哪里没有及时处理。

将衣襟一条一条扯开,婉依给尉迟枭清理过伤口,又止血包扎。犹记得那时候,尉迟枭闯进自己的行宫之中,她并不知道,尉迟枭受了箭伤,箭头就在胳膊里留着,发炎溃烂。

婉依知道尉迟枭有的是办法给他自己医治,根本不至于弄到那步凄惨天田地,可是明知道那是苦肉计,她就是往里跳,冒着生命危险,给尉迟枭弄到伤药,把他藏在自己的行宫中,把自己爱弄伤。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就是要给自己一个借口,给尉迟枭一个留下来的借口,让彼此还能感知到温暖。

心中惦记婉依的尉迟枭,口中懦懦念着她的名字,婉依眼眶中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滚落。他是惦念自己的,自己有何尝不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可是明明相爱的人是如何走到现在的地步的。

后面的追兵不知何时会追上来,婉依把尉迟枭扶上马,仍是坐在尉迟枭怀里的样子,尽管此时的尉迟枭已经不能再保护她了,婉依仍是坚持这样的坐姿。有他在,就有精神在,她就能相信,他们可以离开这里,回到雪迟国的驻军哪里。

这是一批久经沙场的战马,婉依起初驾驭的时候,还有些生疏,还好,现在人畜都能很好的配合对方,拍了拍战马的马头,婉依道:“这一路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带我们走出这里。”

战马刨了刨前蹄,飞开四蹄消失在雪原之中。

可是身后想、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还是让婉依生出了警觉,莫不是蓝远的追兵到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萧夜的人及时赶来。

可是萧夜如何能在中军之中脱出身来,又找到他们,婉依认为不可能,这一对极有可能是蓝远的人。

束腰的带子,被婉依解下,拦腰将自己和尉迟枭捆绑在一起,扎了一个严严实实的死结,对身后的人道:“你不是在我的手腕上系了一串手串,让我永远也没有可能解开它,要一辈子束缚住我,现在,我也来系一个结,我们 都要在一起。尉迟枭我从来就没有和你好好的拜一次堂,成过一次婚礼,今天天地为证,我陆婉依生是你的女人,死是你的亡魂。这条腰带,就是我们的同心结。尉迟枭你听得到也好,听不到也罢。都要给我牢牢记住,一字不许落,否则就是变成厉鬼我也不会饶恕你的,陆婉依说到做到!”

快马扬鞭,婉依专挑偏僻的小路走。她已经迷了路,不在乎还会再走到那里去,就算是一条死路,和最在乎的人一起,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婉依猜的没有错,后面追赶上来的真的是蓝远的军队,为首的正是侍卫统领舒黎。舒黎沿着尉迟枭流下的血迹追赶到这里。在一处痕迹凌乱的地方断了线索。明显是有人在那里整理过。这是一条偏僻的山路,路上鲜有人迹,舒黎仍是很容易的就能找到婉依的行踪。

远远地看到前天一道黑色的身影,舒黎就知道,他们离目标不远了。

“备弓箭。”一声号令吩咐下去,身后的时候弯弓搭箭已经做好了准备,弓箭是远距离射杀最好的武器,舒黎就是要婉依死,要尉迟枭死。

舒黎带来的人全部是蜀国王庭的内卫,在北方的冰天雪地中还不是十分适应,这是婉依唯一可以赢的地方。现在无论是体力还是战斗力,他们都输定了,就只能指望,这匹老马能带他们甩开身后的追兵。

可是前方的雪越来越深,眼看没过了膝盖,马匹也用不上了,婉依只好把尉迟枭从马背上背下来,一路的颠簸,加上身体有些回暖,尉迟枭的尉迟枭有些清醒过来,婉依还没把人放在地上,尉迟枭已经睁开了眼睛。

“这么深的雪!”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感叹这个!”嗔怪的瞪了尉迟枭一眼,婉依道。虽然尉迟枭醒过来,婉依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尉迟枭的嘴这般贫了。

咳咳的干笑两声,尉迟枭眯着眼睛看着婉依:“雪这么深,我们怎么走都会给他们留下记号,方便他们追踪,怎么跑到这深山上来了。”

不是责怪婉依,尉迟枭只是没想到婉依竟会迷路迷倒这种地步,想来是这里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早就看花了眼,见这里是山上,还有些树木,估计就奔着这里来了。

“要不是迷了路,我怎会走到这里来,我也知道这里与雪迟国南辕北辙,我也不想啊!”说着婉依委屈起来,她只顾着带着尉迟枭逃命,哪里都不认识,也就忘了分析地形。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以后看书的时候,多结合一下实际情形,否则啊,那些书就都白读了!”这时候尉迟枭还有心情嘲笑婉依纸上谈兵,倒不是他有多余的力气,实在是不想看婉依脸上绝望的神情。

这时候尉迟枭已经在雪地上站稳了脚,稍一动弹,腰间的带子牵动,感觉到异样,尉迟枭的手摸了摸有、那条带子,看到另一头系在婉依的腰上,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话。

二人弃了马徒步前行,舒黎的人追到这里也只能选择放弃马匹。既然都是步行,尉迟枭身上有伤,自然慢了下来。

箭雨纷杂的从身边呼啸而过,身后是舒黎喊话的声音:“我说王后娘娘,国主交代了,你要是能亲手杀了尉迟枭,可以饶你不死。王后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对舒黎的话婉依置若罔闻,哪怕迈的只有一小步,哪怕要匍匐前行,只要还没落到舒黎手里,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都要守护着尉迟枭。

可是即便舒黎没有追上他们,这样的深山老林中,人烟都没有,他们一个体弱,一个病重,要如何在这冰天雪地里挨到救援的人过来。

腰间系的绳索将两个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尉迟枭本想让婉依放弃,张了几次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婉依的性子他知道,宁折不弯的,除非他死,否则绝不会放弃,就算他死了,看现在的样子,怕是也会随自己去了吧。

从来没有此时这般怪罪过婉依的刚烈和坚持,如果她是他能驾驭的女子,恐怕也就不会这般深爱了吧。

“不要被舒黎的话迷惑,蓝远那般心狠手辣,就算是你死了,他也不会让我好过。小哥哥和小世子都已经被他控制起来了,是他亲口告诉我,小世子身上关节寸断,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他的亲侄子尚且如此对待,怎么可能给我活路!”

婉依的话彻底打碎了尉迟枭的念头,原来蓝若廷应经被好、关起来了,难怪婉依在沙场之中会那样的神不守舍。蓝远还真不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是,对自己的亲侄子也能下的狠手。婉依说的不错,就算是自己死了,他就能善待婉依了吗。蓝远好色,却从不曾染指婉依,他的处心积虑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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