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骄傲的刺客

雪姬不敢起身,跪在原地请罪:“王上,今日之事是我等疏忽了,是雪姬御下不严,才让刺客钻了空子,请王上治罪!”言罢雪姬匍匐身形叩拜在地。

雪姬也是无辜,因为她在西北是以妓楼做掩护,平日里甚至有以舞妓的身份亲自登台献艺的时候,手下之人本就是鱼龙混杂。

前些时日到王城,就是要寻机会见尉迟枭,恰巧被梅妃找到请进宫来。雪姬做事向来不拘一格随着性子来,也就同意了。可是艺班当时缺名琴师,便在王城临时招了一人。

仓促下雪姬只是检验了一下这人技艺,以为到了王城脚下天子眼前,谁人胆敢图谋不轨,安全意识稍有疏忽就被人钻了空子。

“这个人是你在王城刚招入艺班的?”尉迟枭剑眉拧在一处,低沉着声音若有所思。

刺客虽然死了,可是他的功夫就算是刻意隐藏,多方变换,尉迟枭还是看的出那不是本地域的功法。

有外邦之人既已潜伏到王城,自然该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只身犯险最是下策,肯定是有人接应的,还要有人谋划。

刺客已死自己安然无恙,极有可能还有另外一拨人会卷土重来。

自己安然无事……思及此尉迟枭浑身一震,一股恶寒袭来,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从头上冷到脚下。

自己树敌无数却只有一个刺客摆明来送死,这般显而易见的调虎离山他竟然也中招!

丹田凝气足尖点地飞腾而起,尉迟枭向凤阳宫急奔而来。

王上神色凝重,去的匆忙,雪姬愣在原地。她第一次见到这般沉不住气的王上,那个杀伐决断挥斥激昂的男人,第一次在人面前显露出他的焦急与慌乱。

片刻的失神,让雪姬慢了尉迟枭一步。出了勤政殿再追已然不见尉迟枭的身影。

出现在凤阳殿外的尉迟枭,远远瞧见殿内一片漆黑,凤阳宫中异常安静的可怕。

心中的不安在放大蔓延,自觉放慢脚步,屏佐吸,就怕漏听了什么,又怕自己一时紧张乱了分寸打草惊蛇,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敢坚决的步子第一次有了迟疑,心跳却在剧烈的加速。就在尉迟枭略带颤抖的手就要触碰到窗纸的时候,漆黑的殿内突然亮起一道光线,接着是云裳讥诮的声音响起:

“瞧你,笨手笨脚的,点个蜡烛都点不好!”

“是,奴婢哪里有那般七窍玲珑,就是点个烛火都能比奴婢们亮……”

清脆悦耳的笑声传出,仿佛之前屋内什么也没发生。

尉迟枭满心疑惑的推开房门,房间内一切如初,云裳与袭燕站在宫灯前,听到门口的响动具是向这里看过来。

“王上?”云裳没有料到是尉迟枭一人前来,急忙赶到门口,拉住尉迟枭双臂,上下打量半晌才不无担忧道:“你有没有怎么样,吓死我了!”

“我没事”淡淡的声音,宽阔的声线,在漆黑的夜幕中听得人心莫名的安稳,尉迟枭迫不及待的一把云裳拥在在怀里。

就在灯火明亮前的那一瞬间,他确定房间内是有人的,他不明白云裳因何要包庇这个人,但是见到云裳的那一刻,心中强烈的不安慢慢退却,他只希望云裳平安就好。

娇柔的身子落在怀里给人无比的安宁,能守护她是尉迟枭此时心中唯一的满足。

如果他的执着她不懂,给他时间他可以慢慢让她懂。

紧锁的峰眉,紧搂的怀抱,云裳有那么一刹那是不抗拒的,甚至尉迟枭推门而进的时候,她是本能的靠近他的怀中。

云裳感觉得到自己的转变,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因何而起。可是她不能放纵自己的感觉,袭燕说的对,她执着的近乎固执。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无恙就好,刺客的事还没处理完,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双臂不情愿的一点点松开,云裳抬头仰望深邃的双眸,灿若星辰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云裳有刹那动容,紧挨的身子又偎了偎有松开:“我很好,政事要紧,你去忙吧。”

尉迟枭没有走进,只是在房门口抱了云裳一会,刚迈出一步,又回转身形问云裳:“怎的你宫中这般寂静?”

云裳上前一步回到:“今夜之事惊到臣妾了,有宫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看着心里厌烦,便打发他们下去了。毕竟宫里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宫人们一时人心惶惶,做事也都不能自然,反而添乱”。

听了云裳的解释,尉迟枭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踏着星辉月光离开了。

禁卫加派了人手守卫凤阳宫,外面盔甲之声井然有序的响着,云裳回转身,反手关上房门,毫无畏惧的声音向暗处道:“你出来吧。”

一道黑色劲装的身影闪身跃入眼帘,高大的身形,络腮胡须,细碎的辫子盘了满头。

轻碎的掌声响起,来人讽道:“云妃娘娘演得一手好戏,看的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若不是他早早潜入凤阳殿中隐在暗处,听到方才云妃与袭燕的对话,知道云妃心中早有所属,他真的就要相信刚才眼前的一幕,真的是鹣鲽情深患难与共的一对伉俪夫妻了。

明显讥讽的话语,云裳听得分明,并不与之计较。端坐在宫凳上,双手合握在身前,见尉迟枭时的柔弱不见分毫,不卑不亢的对身前的陌生男子道:

“傲来国主果真艺高人胆大,只身潜在本妃宫中,就不怕马有失蹄吗?”

“云王妃果真聪明人,难怪我妹妹斗不过你。不过……”话锋一转,来人玩味的笑容挂在玩世不恭的脸上,凝视着云裳:“不过有王妃娘娘在,凭尉迟国王对王妃的宠爱,想必足以保得本王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国王高估我在王上心中的地位了,司徒云裳区区一一介女流,怎比得上雪迟国王威尊重,况且本妃资质平庸何以见得王上的宠爱不是昙花之一现,顷刻湮灭?”

她对尉迟枭的仇恨有,可是这是她的国家,她有她的立场,就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的面前,侮辱她的国家她们的国王。

温柔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孩子啊继续:“我主雄谋伟略非一般宵小可比,断不会做出怒为红颜倾国祸的事情来,国主在这件事上还是不要以己度人的好。”唇上一勾,云裳还是头一次说起尉迟枭的长处来。

一番话说得傲来国王哑口无言,怒目瞪视云裳许久,最后“哈哈”笑起来,怕惊扰了守在殿外的侍卫,声音还带着压抑:“有意思,云妃娘娘好胆识。不过本王猜想,娘娘肯为本王掩护,事出必有因,不防说来听听。”

不等主人发话,傲来国王大方的坐在云裳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杯,自己满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国主调虎离山潜到本妃的凤阳殿,所为的无非是仪妃娘娘一事。”

抬眼看向傲来国主,云裳笃定的说。心中却有不安,他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宫殿,又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迷晕殿内宫侍,显然这王宫之中还有他的细作。

每个国家都难免会安排细作到他国,可是傲来国做的这般滴水不漏,云裳还真为尉迟枭担心。

傲来国主点点头,拿着杯子的手向云裳方向一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裳压低了声音,盯着来人道:“我只能说,眼下她……还在。”

傲来国主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转变,握杯的手一抖,刚斟满的茶水溢出大半。一直以来的稳重有刹那松懈,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云裳,声音中见了一丝狠戾:“你说什么?”

云裳云淡风轻一笑:“国主没有听错,她没死!”

“为什么?”这个男人此时以一个兄长的身份紧张着自己的妹妹,声音中有着难掩的兴奋。

妹妹客死他乡的真正缘由虽然被雪迟国保密,但是他猜得到大概。毕竟妹妹身死的时候,他也失去了一位大将军的消息。

作为一个男人,他理解任何人都是无法容忍这种背叛的,但是理解不等于他就能咽下这口气,就能忍了杀害生妹的仇恨。

相较于傲来国王的焦躁,云裳就显得心平气和许多,示意袭燕给国主重新斟满一杯茶,在水声叮咚终了的时候,面色凝重道:“因为那孩子不姓左。”

这样的答案,国主始料未及,看来他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至少他就从来没听说妹妹有了身孕一事。而眼前的这个女子的从容镇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如此真的要从长计议一番了,毕竟尉迟枭心中已经疑窦丛生,作为一个草原上长大的男儿,他有着狼一样敏锐的嗅觉。

尉迟枭在殿门口站的时候不久,他却感觉到浓浓的杀气。如果此时再有所动作,以尉迟枭的敏锐与谋略,势必会很快查出一切是傲来国所为。

现下还不是时候与雪迟国为敌的时候,既然妹妹安好,也算是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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