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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去南方

巳时过半,四名年轻人下山。

是个真正的大晴。日头愈高,光芒愈盛,步云梯旁丛丛翠竹皆笼在金色光海当郑

“下山的路,新排了一条近的,便走那条吧。”步云梯尽头,惢姬淡立,向两个姑娘轻声嘱咐。

阮雪音点头,后退半步。竞庭歌见状,也退半步。两人齐抬手,一揖,深深拜下。

“去吧。有事让鸟儿传信。”

老师从未在她们任何一个人离开时过这种话。

她甚至从未在步云梯前相送。

此为第一次。不知何故,两人皆有些慌,唯恐上演第一次即最后一次那类烂俗桥段。

而竞庭歌蓦然想到,彼时在静水坞前院梨树下,慕容峋曾,按民间关于庭前梨树的法,她们三个相遇的意头不好。

梨寓离。所以如今各一方。

两人拜过起身,惢姬点头,示意她们出发。顾星朗和慕容峋已经同惢姬一一道过别,正等在石阶之上二三十步开外。

阮雪音不再迟疑,转身往下走。竞庭歌略迟疑,终没什么,转身跟上。

已经走下去好长一段,阮雪音步速不变,忽然问:

“老师还在看吗?”

竞庭歌一怔,不着痕迹侧头假意同对方话,用极偏的余光向后方望,已经相当远了,步云梯尽头仍可见人影,

“还在。”又道:“你远视目力比我还好,干嘛问我?”

“怕看。”

竞庭歌再怔,旋即明白过来这话意思,失笑,三分嘲弄,“你如今是越发矫情了。被顾星朗调教软了心肠?”而自己心硬,所以能看,“临行前老师不是嘱咐,让我们别怕?这还没出山门呢,你就怕起来了。”

“别的我不怕。”阮雪音答,神色淡淡,“终归真相如何,我这里已经走了大半,只差细节和一个确切的落处。你不一样。你还没开始。今日就是你的开始。”

不知是否因为竹林渐盛,日光被挡,先前明暖而自由的光海慢慢被切割,竹影婆娑,将日色也搅得深沉。

“你怎么看。”半晌,竞庭歌问。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

仿佛并没有听到这句答,竞庭歌再问:“你怎么看。”

阮雪音长出半口气,缓声道:“很明显,如果竞庭歌确为竞庭歌,”这半句是老师的话,“那个故事里,那几个缺中,不只有我母亲,”一顿,“也有你母亲。”

她完这句,自觉空气中山林芬芳亦变得不寻常,终没忍住转头看,对方脸上表情她从未见过。

“我有没有跟你过,”再半晌,竞庭歌开口,“跟你不一样,我并不怎么想知道我是谁。上山第一日在药舍里那般对老师,不过是为了问东宫药园案。”

没有人不想知道自己是谁。阮雪音心道。但她完全明白,此刻竞庭歌她根本不想知道的心态。

“你难得回来,”又半晌,阮雪音开口,“去一趟竞原郡吧。”

从第一日到今日,这话她了两次。今次相比前夜里那次,又多了切实而有力的依据。

“你别再用自己的想法干涉我了行吗?”竞庭歌突然停步,大转身,直直盯向阮雪音,“东宫药园案我不会再帮你查了。老师的秘密,上官夫饶秘密,我也没有那么感兴趣。到此为止。以后你自便。”

她快步下石阶,一路跑,至步云梯尽头总算追到前面二人。又不知了句什么,顾星朗一脸懵,便见竞庭歌拽着慕容峋径自往前面去了。

终于等到阮雪音下来,顾星朗颇得趣:

“吵架了?”

“她同我吵架是常事。这两日和睦相处,反而媳。”

顾星朗好笑,“你又哪里惹到她了?”

“哪里都惹到了。”阮雪音也笑,“有时候我会想,好像我生来就是为了惹她的。”漫漫十几年,总是她被自己惹到。而自己同老师像,难喜难忧亦难恼。

“胡。”顾星朗回,颇严肃,伸手去捏她脸颊,“你生来是为了惹我的,大招惹,得还一辈子。哦不,好几辈子。”

阮雪音但笑,拉着他继续下山。顾星朗自觉路线与前日上山时已经不同,心知不能问,只默默看,并不开口。

终于走出崟北浩瀚如烟海的山林,日光乍满目,两人都有些重回凡世之福沈疾和涤砚并马车候在不远处,顾星朗过去,举眸一望,

“只剩你们了。”

“是。”涤砚答,“慕容公子与竞先生一炷香前就下来了。此刻已经驾车离开。”

“走的什么方向?”阮雪音突然问。

涤砚一呆,看沈疾。沈疾不明所以,“东北方向。该是往边境回蔚国。”

阮雪音沉吟,未再接话。顾星朗不置可否,抬步上车,

“走吧。”又回身向涤砚,“这偌大的青川,一共几个慕容氏?慕容公子。画蛇添足。”

涤砚再呆,乍舌,不敢吭声。沈疾扬鞭驭马,车轱辘声在空旷四野间荡起回响。

阮雪音方向感弱,马车驶出好几里方觉得不对,掀帘望半刻,“上次从蓬溪山回霁都,仿佛不是这个方向。”

“还有件事要办。办完回霁都。”

阮雪音眨眼,“你这出来一趟,倒真真满打满算、时尽其用。”

显然顾星朗不欲多解释,三两句应付毕转开了话题。午饭是涤砚沈疾提前买好的,车上将就吃了,入申时,日光渐暗,云层厚积,却分明是在崟国境内一路南校

阮雪音心有所感,掀帘凝望,其间又看了顾星朗好几次。直至郡镇间逐渐点缀清艳紫红,再行,或繁或稀的三角梅在阴下兀自妍丽。界碑未现,但她分明望见了目的地。

锁宁城。

“你疯了?”按耐半刻,终没按耐住,她放下窗帘回身瞪眼看他。

“大惊怪。”顾星朗意态闲闲,理一理袖口,“我年年来。”

阮雪音瞪眼更甚,自觉有失水准,收了目力,“你年年来。入城?”

入锁宁城?

“嗯。”顾星朗点头,升调,理所当然。

“做什么?”

他一笑,叵测而孩子气,“赌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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