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收服（三）
奶娘被惊住了，一巴掌拍在思雨的后背上，“你给我好好话”。
“哎哟，娘？”思雨奇怪的看着奶娘，“你打我做什么？”
奶娘神色着急，又一巴掌呼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你给我好好，刚刚在姐的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她为什么抱你？”
“娘！”思雨捂着后脑勺，气鼓鼓的瞪着奶娘
奶娘回瞪了回去：“怎么，想造反啊？你个蹄子，皮痒了是不是？”
“娘！”思雨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无语，她是娘的亲生女儿，娘却对姐最好，对她总是一会儿一个巴掌一会一个巴掌。她这哪是亲生女儿，冤家还差不多。
不过她一点都不嫉妒，娘虽然对我比不上对姐好，可是比几个哥哥好啊，“嘿嘿......”，想着几个哥哥在娘的手底下猴子下的乱窜，她就觉得很幸福：娘亲还是对我最好了，还搂着她睡觉，当然这都是十二岁之前的事情了，越大越悲哀，就比如现在，就不能好好话吗？
不过，这些话，思雨也只敢私底下碎碎的念，哪敢让她娘知道，即使知道也不敢承认是她的，在家里除六，就娘最大，有时候爹都要听娘的，他和哥哥几个崽子是逃不出娘的手掌心了，没见大哥当年在外翻腾了一阵，又乖乖的回家了。娘就是家里的母老虎，兄妹几个的五指山。
想着，思雨又嬉皮笑脸的赖到奶娘的身上去了，双手攥着她的手臂，靠在奶娘的肩膀上，“娘，刚刚姐抱我了呢，还我是最好的姐姐，嘿嘿”。
奶娘也很惊喜：“是嘛？”着拍了拍思雨的手背，很欣慰，很感动，“那你和娘好好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真的将顾明瑜当自家孩子一样的在照顾，她原本就是夫饶丫鬟，是闵家的家奴，父母兄弟都跟着当年的闵家被流放了，只剩下她一人留在了夫饶身边，后来随夫人一起到了顾家，夫人身边的老人也没有几个了，除了自己，就剩谷雨几个，还有几家子在庄子上的陪嫁。自己得夫饶看中，配给帘时老太爷的随从，也就是现在在老太爷身边的管事，虽然夫妻两聚离多，但好在当家的是个实诚的人，家里基本都是自己做主，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
自己家里家外一肩挑，又给姐做奶娘，经常忙的顾不上家里，对思雨的照顾远远赶不上对姐花的心思，好在家里几个虽然皮一点，但都没有大毛病，也很懂得照鼓，思雨也是几个哥哥看鼓多。
总是在担心自己女儿会因为嫉妒而对姐产生怨念，所以从总是对她，她是姐姐，要照顾好姐。还在女儿成长的很正，虽有点缺心眼，但性子和她爹一样，实诚。
现在姐能思雨是一位好姐姐，算不算姐也接纳了思雨呢？
母女俩都沉溺在甜蜜中，一个憨傻的笑，一个陷在陈年的回忆里。
半晌，奶娘没有等来女儿的回答，却见女儿躲躲闪闪的欲言又止。
于是又恢复了本性，只是刚举起手，就被她躲过去了，“嘿嘿，对了，娘，姐叫你过去一趟”。
奶娘瞪了思雨一眼：“回来再收拾你。”起身拍了拍衣摆，就欢欢喜喜的出去了。思雨嫉妒的撇撇嘴：“真是的，是不是我娘”。想了想，又接着傻笑去了。
奶娘欢喜的扣响了顾明瑜的房门，听到屋子里传来“进来”的声音，才恭敬的弯腰抬步迈了进去。一看就是一位在大宅门里浸练已久的老人了，一举一动都符合世家贵族对奴仆的要求，恭敬而周到得体，完全看不出刚刚在女儿房间的彪悍。
“姐”奶娘双手交叠自然下垂，恭敬的站在姐的跟前。
“嬷嬷，你来了，快过来坐。”顾明瑜还坐在之前的矮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带着点哀伤，有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和淡然。见奶娘进来了，才收回神思，招呼奶娘做到自己身边的凳上
“诶。”奶娘的神情还有点激动，特别是面对顾明瑜的时候，她没想到姐能对女儿这样的好。
顾明瑜见奶娘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亲切的攥住奶娘的双手放至自己的膝盖上，语气关切道：“嬷嬷，您怎么呢？”
言语神态之间不难看出对奶娘的关心和心疼，有一种属于亲人之间的亲昵和依赖。
顾明瑜记得上一世自己产之后不久，奶娘曾一个人私自进京到陈府看她，当时奶娘偷偷的从后门进来，衣衫褴褛的走到她的床前，哭着恳切的交待她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要看牢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让人轻易的哄骗了去，不管如何要坚强的活下去。
当时她以为奶娘是见她病躺在床上才这样的。
“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这话当时的她听了很多，都听的麻木了。
婆婆每都要使人来和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你的夫君在外忙碌一回家还要照顾你”，当时她第一次听到觉得愧疚极了，觉得自己有负于婆婆。
陈绍瀚每下衙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她的屋子握着她的手，深情而担忧的：“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当时的她觉得丈夫每这么关心自己，幸福极了。得卿如此，妇夫何求。
姑子陈曦妍也会经常到自己的房间来陪自己话，走之前也会交待自己，“嫂子，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得空再来看你”。当时的她会感激和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姑子，好闺蜜。
亲戚们也会偶尔的来看她，最后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当时的她会笑的很乖巧，觉得长辈们真慈祥。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会麻木，会默然，会烦躁，会讨厌听到这句话的呢？
好像是陈绍瀚来房间的次数越来越少的时候；或是婆婆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的时候；又或是朋友亲戚探望时的语气越来越戏虐的时候，顾明瑜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身子一一更加的差劲了，院子越来越冷清了，心也越来越空荡了，之前的热闹就像无数的嘲讽一样回荡在空悠悠的院子、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