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城楼闲谈
“明日我就要带着灵犀启程前往大岳了。”
一大早，宇文让就站在姜君的房门外，大声喊道。
睡梦中的姜君听到大岳二字，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你会带我一起吗？”
宇文让微微一笑，“想都没想。”
“猜到了！”
姜君砰的一声关上门，重新躺回床上。
其实带不带她，她都无所谓。
反正只要宇文让一离开，她就有的是机会逃回大岳。
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无助，待日上三竿，她起床后，依旧跟在宇文让后面喋喋不休，“你到底带不带我回大岳？”
宇文让坚定地摇摇头，“不放！”
“就算你从大岳回来，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不好吗？”姜君苦口婆心道。
不过他们只要一别，就绝不会两宽，毕竟宇文让竟视大岳女子如草芥，她身为大将军，这笔账肯定是要和他算上一算的。
宇文让一脸认真地看向她，深情款款道：“你在，我就安好。你不在，我就各种不好，”
姜君脸不红心不跳，淡淡笑道：“趁早收了你这些话，我家殿下说出来的，可比你的动听多了。”
话虽如此，不过若真要让她回想一下刘瑾戈说过哪些好听的话，她却是一句都想不起来。
倒是不中听的话，她随便一回忆，就能回忆起一箩筐。
宇文让听了她的话，眉头微锁，忧愁道：“真是难办，大岳昭王，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本皇子最大的对手啊。”
“宇文让，若有一日你伤害了刘瑾戈，我姜君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姜君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冷冷道。
从前爹爹娘亲是她的底线，如今，多了一个刘瑾戈。
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出于何种立场，何种原因，都不可以伤害到他们。
宇文让征征地看着姜君，露出一个苦笑，“刘瑾戈真叫人嫉妒，有你这样的女子爱着他。”
“你知道就好，所以我不可能嫁给你的。”
本来一到南楚，宇文让就准备张罗他二人的婚事。
是姜君以死相逼，足足绝食了一整天，宇文让才妥协下来。
但是姜君知道他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以死相逼只能算是缓兵之计，绝非退敌之策。
宇文让咧嘴笑道：“我说过，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笑起来的样子也算是个爽朗的男子，可惜内心过于阴暗。
“我很好奇，那么多生意你不去做，为何偏偏选择做残害少女的阴毒买卖？”
姜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宇文让一本正经地垂眸想了想，语气平淡地回道：“因为这桩生意来银子最快，而且本皇子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买卖吗？”
“恶心！”姜君骂道，“你身为皇子，本该有光明磊落的一生，却因自己的私欲，白白毁了自己。”
“如若有一天，我坐上了龙椅，你觉得会有人敢像你这样骂我吗？
我想到时候，也只有你敢了，不过你也是仗着我舍不得杀你。”
宇文让轻笑道，抬起头望向暮秋残冷的阳光。
一阵凉风袭来，吹起他的头发。
姜君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慵懒却又倔强的身姿，只觉这个人像一个巨大的谜团。
不过他说的话却没有错，她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从前，现在，又或者未来，她所有的肆无忌惮都因赌定宇文让不会杀她。
想到此处，她不禁觉得人实在是奇怪。
她一边憎恨着宇文让，排斥他对自己的喜欢，一边却又利用他对自己的喜欢，肆无忌惮地辱骂他。
“我还真是个极其过分的人呢。”姜君喃喃自语道。
她眯起眼睛，与宇文让并排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逐渐西斜的秋阳。
如此景色，她常在泽阳看到。
不知为何，在泽阳时，她似乎总是在夕阳西下时分出没在街头。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大岳的夕阳要温暖得多，明明大岳更靠北。
“知道自己过分还不对本皇子好点。”
宇文让侧过头，笑嘻嘻地说道。
姜君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而是依旧径直看着远方。
她在想，如果宇文让没有在大岳做那些阴毒之事，就算他是南楚二皇子，就算他心机深沉，他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呢？
想了许久，心里却没有答案。
因为他是南楚二皇子，可能还是未来南楚的太子。
而她是大岳的大将军，一个大将军，与他国皇子有私交，说出去都会引起骚乱。
“我如今是大岳大将军，你将我绑了来，对两国都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两国百姓的安稳着想，我劝你别太任性了。”
半晌，姜君缓缓开口说道。
身份特殊之人，最没有任性的权利。
如果刘瑾戈任性，随着自己的想法而为，怕是如今早就丢下一国政务，赶来南楚了。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除了儿女情长，还有大岳一国的百姓指望着他。
这也是姜君心疼他的地方，克制自己，成全大局。
虽然是天生使命，但还是令人心疼。
刘瑾戈虽然心计深沉，但他深沉得坦坦荡荡。
堂堂正正地立于天地间，他问心无愧。
而宇文让则偏向于不择手段的心计深沉，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代价。
宇文让没想到姜君突然如此正经，他挤出一个笑容，辩解道：“我提出两国联姻之事，不就是为了两国百姓的安稳吗？
本皇子又不是草包，心里也是装着百姓的，不过只装了南楚的百姓。”
姜君叹了口气，低下头，“求求你，别在执着于我了，刘瑾戈只有我了，我不会离开他的。”
“我也只有你了，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宇文让将头伸到她面前，看着她明亮倔强的眼睛，委屈巴巴地问道。
“因为我只有一颗心，给不了两个人。”
姜君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城楼下方走去，“就算你将我困在南楚一辈子，我的心里也只有刘瑾戈。
不过你放心，刘瑾戈不会为了我挑起战事，不过他肯定会想别的办法，让你不好过的。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姜君，素来有仇必报。”
她停了停，扭头朝宇文让粲然一笑。
灿若星辰，日月失色，这是那瞬间宇文让心中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