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思难猜
安顿好张氏，再定制完牌匾，太阳就开始西斜了。
姜君将青黛留在了兼济医馆，张氏情绪很不稳定，甚至有轻生的念头，她很不放心。
回到昭王府后，她没有直接回扶月轩，而是去了书房。
刚到书房门口，就遇到刘瑾戈从里面开门出来。
“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姜君没有话，直接绕过他走进了书房。
刘瑾戈跟她走了进来，带上了门，“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楚州的事，你知道吗？”
姜君缓缓开口，眼睛看向刘瑾戈。
刘瑾戈坦然地点点头，“知道，流寇聚集，官员贪腐，百姓流离。”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无动于衷？”
姜君语气里夹杂着愤怒，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悲伤。
如果刘瑾戈跟刘瑾贤一样，为脸争而不顾百姓死活，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刘瑾戈端坐在椅子上，平心静气地问。
“将实情启奏圣上，派兵镇压流寇，惩办相关官员，救济百姓呀。”
姜君眉头紧蹙，她不明白为何刘瑾戈知道这些，却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书房里，什么都不去做。
“楚州官员已经上了奏本，赈灾粮也拨了。”
刘瑾戈从一堆公文里找了几本出来，丢到书案上。
姜君忙上前翻阅，“他们中饱私囊，将赈灾款贪污了？”
公文里确实了楚州流寇和灾荒之事，且也拨了赈灾粮。
联想到张氏的那些话，姜君恍然大悟。
官府封闭楚州，不是怕难民之事被朝廷知道，而是怕赈灾粮没到百姓手中之事被朝廷知道。
“是刘瑾贤，他勾结楚州官员，将赈灾粮扣下了。”
刘瑾戈将姜君看完的公文重新一一整理好，他语气平淡，似乎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
姜君一听，气愤不已，“又是军饷，又是赈灾粮的，刘瑾贤他就那么缺银子？下一步难不成还要去强壤夺百姓私产？”
到这里，她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娘亲，不禁担忧了起来，“不对，如果我爹娘果真被淑贵妃拦下，不定他们还会逼我爹爹交出姜府产业。”
当初淑贵妃让她嫁进昭王府，就是为了对付刘瑾戈，可以整个姜家都是她的棋子了。
宣王连军饷和赈灾粮都不放过，如今又怎会对姜家偌大的家产无动于衷呢。
“我刚准备去跟你这个，阿克来信了。”
听到刘瑾戈的话，姜君忙语气急促地问：“他怎么？”
“你父母已经顺利回到瑶州了，出泽阳没多久就遭到了伏击，但好在我们做了防备，有惊无险。”
因淑贵妃一心盯着昭王府，精力有限，故泽阳城外失手后，便没有其他举动了。
刘瑾戈有时候都羡慕刘瑾贤，有这样一个母妃，殚精竭虑地帮他铺平道路，虽然手段阴狠。
“那就好，回到瑶州就安全了。”
姜君松了一口气，右手撑着书案，跌坐在一旁的圆凳上。
“你怎么知道楚州之事？”
刘瑾戈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好奇地问。
据他了解，楚州官员的口风严得很，百姓也无法出城。
姜君便将下午遇到张氏母子的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了一遍。
“张氏母子的身份最好不要被外人知道，以免引来杀身之祸。”刘瑾戈思忖道。
倘若被刘瑾贤知道楚州有人逃出来了，为了永绝后患，不定就来个杀人灭口了。
姜君点点头，刘瑾戈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你还要装病到什么时候？我也没看出你装病对局势有何作用啊？”
她坐在刘瑾戈对面，胳膊肘撑在书案上，两手托着下巴，一脸茫然地看着刘瑾戈，不解地问。
装病不去上朝，分明是给了刘瑾贤可趁之机。
而且就算他装病，公事也只多不少。
姜君不仅都有些同情他了，那个皇帝爹可真是不知道心疼一下儿子。
“我都病成这样了，父皇却还没有要立刘瑾贤为太子的意思，你他急不急？”
刘瑾戈抬眸看了一眼此时此刻人畜无害的姜君，轻轻笑了笑。
她清澈的眼睛就像夏日清晨花草上的露珠，美好得令人忍不住总是想多看几眼。
姜君歪头想了想，认真地：“应该是急的，你想逼他一把？”
当今圣上虽然有五个儿子，但年龄最大的刘瑾元有勇无谋，刘瑾瑜年纪且不稳重，还有一个是病秧子。
所以若立太子，刘瑾贤和刘瑾戈二饶可能性最大。
“这是其一，顺便也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你看那晚他不就派人夜闯昭王府了。”
刘瑾戈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凶狠冷漠的眼神。
姜君思索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生出几分困惑，再思索了片刻，最后只得付之一叹。
“算了，你们的尔虞我诈实在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只求你与刘瑾贤的争斗早日结束，大岳早日国泰民安，我呢，也早日回到瑶州。”
她双手合拢，一本正经地做了个拜佛的动作。
从前她在瑶州跟人打架，顶多是将人头打破腿打断，哪里像泽阳，动不动就关乎人命。
“你就那么想回瑶州？”
刘瑾戈怔怔地看着她，语气有些黯然。
姜君用力点点头，“做梦都想！”
挂着精致玉珠的钗子随着她的点头，叮叮作响。
在她心里，刘瑾戈虽然文武双全，但不是良配。
泽阳虽然热闹繁华，但也不是久居之地。
刘瑾戈低下头，目光停留在书册上，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末了，缓缓开口问道：“如果我留你呢？”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哑，姜君听了，心窝子像是被轻轻抓了一下。
对于刘瑾戈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也明显感觉到了刘瑾戈对她态度的变化。
但是诸多顾虑，让她内心是拒绝的。
“你还有两个侧妃呢，我得离你远点，我师父的那两个忌讳，你都犯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扬起下巴，一脸高傲。
想到许悠悠，她内心的拒绝更加坚定了。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她觉得千寻山遇刺，以及后来的绑架事件，多半是她所为。
而刘瑾戈的解药，也多半是从她那里拿来的。
“哼！你也离我远点！”
想到这里，她腾地站起身，瞪了刘瑾戈一眼。
“我怎么了？”
刘瑾戈看着突然变脸，愤然离去的姜君，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