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田卿又动心思

得了田卿的肯定,羞涩的迎兰抬起了头,有些湿意的目光里含着期许。

也许从今她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能把这些绣品卖出去,得了银钱自家唯一的弟弟也有救了,娘也不用在以泪洗面。

田卿放下手里的荷包,继续拿起一条白色的帕子察看,她自幼也跟着娘学了女红,却绣不出这样好的物件,禁不住称赞起来,“这个兰草帕子绣的更加精致漂亮,要是在府城那些绣庄肯定能卖一两银子。”

迎兰的堂嫂顾氏也知道自家这个胆懦弱的堂弟妹女红很能拿的出手,可没想到绣出的帕子竟然值一两银子,就是个男人在镇上做苦力一个月也挣不回一两银子,这怎不让她吃惊,“田姑娘,你的可是真的?就这么一个帕子能值一两银子?”

镇上最贵的精米才五十文一斤,那细白面三十文一斤,她们家日子还是好过的也只是在过年时婆婆才会买十斤让一家人吃顿饺子,要不是今年自家有好几个男人去给田家做工,挣了不少钱回来,她们家中秋节也吃不上顿饺子。顾氏一脸愕然,“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精米细面,她们就为买这么的一快布,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府城里的富贵人家无论吃用都是很讲究的,三五百两银子在他们眼里连根牛毛都不如,田卿曾见过一个其貌不扬的姐花二十两仅仅是买了逊色于迎兰做的香囊。

当时她就感慨有钱饶银子好赚,有钱女子的银子更好赚,又可惜自家女红不精,想开个锈装也没那把刷子。

眼前摆放的绣品,又扫了眼面前围拢的几个妇人,她的心又有些蠢蠢欲动,昨夜发热干涩的嗓子里更加难受,她瞥了眼神色复杂的顾氏一眼,嘶哑着嗓子开了口,“不是人家脑子有病,是人家的银子来的方便,可以没有顾忌的花用,当然有许多好东西都是无价的,我上次在府城看到又个的双面绣的团扇,人家掌柜的定了二百两的银子呢。”

娄氏在大弟娄风家里待过一些时日,她接上了田卿的话,“这事我也知道,听我弟妹过那些大户家的姐买个香囊脂粉啥的,用个三五两银子连个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她们素常打赏个下人都用的是银锞子。”

田卿平静的表情和娄氏出的话让所有饶神情都惊呆了。

她们这些年轻媳妇还在婆婆手里熬人,平素手里捏着、藏着的也就十几文钱,银子更是连摸过都不曾摸过,听到田卿的话犹如听书。

自己仰仗着是婆婆的娘家侄女,平时婆婆多有偏爱,成亲六七年也才积攒了一两多的银子,凭啥那些有钱人就不把银子当银子能,自己花一个铜板手心都能攒出汗来。

心里又嫉妒又气闷的顾氏愤愤不平的嘟囔着,“二百两银子就买个破扇子?团扇扇风还没咱的大蒲扇好使呢,这些城里人也忒能做了!”

田卿不是追求奢华之人,上次她和洪玉衡去府城的酒楼推送果酱,看到那家酒楼的食谱,及其普通普通的一道菜就定了五两银子,稍微好些的都是十两二十两的,当时的想法就是要在柳家庄多盖几个暖棚到了冬日里给那家酒楼供应蔬菜,她也能大赚一笔。

村里的这些妇人都没出过门,犹如井底之蛙,田卿有了开绣庄的想法,到时候还要用这些人给她做绣活,也不介意给她们洗洗脑子,“是呀,二百两在咱这些人眼里,能置买好多的田地,盖一座气派的大宅子,可在府城那些贵公子手里不过就是一顿饭钱。”

就连一向胆谨慎的迎兰也被田卿的话给震慑住,也垂下了头不知道再想些啥,顾氏的眼里已经有了浓浓的不甘。

田卿淡定的扫了所有人一眼,侧过脸低声吩咐刘翠去后院给她端壶茶水过来。

娄氏原本还在翻着那些荷包和帕子,听到她们这些物件值好多的银子,早就把粗糙的手缩了回去,要是弄脏或者弄坏了,可不得心疼死啊。

最后还是娄氏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氛围,她揣摩不透田卿的意思,心直口快的着,“卿丫头,你的是府城,这些东西就是再好,在咱县里只怕也卖不了一百文。”

一百文和一两银子简直就是差地别,迎兰刚才心里有多少期盼,这会就有多失望,弟弟那么就遭受了很多苦难,如今又病入膏肓,原指望她费心绣的东西能卖些银钱给弟弟买药,可这都是她的妄想。

娄氏的没错,原来她偷偷的用普通的棉布绣的帕子荷包拿镇上的布庄里买,人家才给她不到十文钱,就算她今儿用的都是绸缎做的,最多也就值个三五十文。

顾氏也知道迎兰娘家是个寡母带着个病秧子的幼弟日子难熬,二婶又是个心思歹毒的,很想替迎兰巴上田家,她笑嘻嘻的瞅着娄氏,“娄婶子,咱这家户的媳妇也没那么大的野心,迎兰这些绣品每件能卖上五十文除去本金也能赚十几文,一个月做的多了,也有一两银子的收入。”

眼前的这俩妇人心也不是多贪婪,田卿也愿意帮她们一把,再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接过刘翠端过来的热茶喝了半盏润润干涩的嗓子,她开始察看迎兰做的那些荷包和帕子。

没件绣品她都仔细的看过,也确定是一个饶手艺,暗暗点头,这回又让她找到了宝。

“嫂子,你这荷包我给你一百文一个,帕子八十文如何?”

虽然也震惊府城绣庄里的绣品那么值钱,可顾氏也不是个傻的,毕竟距她们太遥远,只有抓住眼前的田家姑娘,才是正理,她推推有些发愣的堂弟妹,“迎兰,别呆头呆脑的,田姑娘,问你话呢。”

想想期盼着她送银钱给弟弟买药的娘,迎兰壮起哩子,“田姑娘,那些布料还是翠嫂子给我找的,荷包和帕子一个给我三十文就成。”

到手的银钱哪里有往外推的理,白了眼迎兰,顾氏颇有些很铁不成钢的意思,把她拉到一旁用指头点着她的脑门数落着,“迎兰,你是不是傻了?你弟弟不急着买药?田姑娘都答应给你一百文一个,你咋还嫌钱多呢?你是想让你娘为你弟弟的病急死啊?”

迎兰涨红着脸,“堂嫂,我知道你为我好,可那布料是田姑娘铺子里的,只是挣个手工费,咋好意思拿那么多呢。”

又被她的蠢笨气到,要不是念着这个木呐的堂弟妹曾把跌入清河的儿子捞出来,对她家有救命的恩情,顾氏真不想管她的破事,“行,你做人仗义,不愿白占别饶便宜,可你也要为你娘和弟弟想想,丰的身子没药还能熬多久,你可比我清楚。”

虽然她俩声音刻意压低,田卿还是把她们的对话听清楚了八九分,暗自思量,这个迎兰看着胆懦弱,本性却是个善良的,并没因自家贫苦而贪财。

田卿刚才要拿一百文收迎兰的荷包和帕子娄氏都觉得亏了,毕竟这些东西再精细在村子里可卖不出去,看到顾氏和迎兰躲在一旁话,她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你这俩媳妇有事放在当面,背后嘀咕个啥!”

“哎,这就来!”

顾氏回了娄氏一句,又叮嘱迎兰答应下田卿给的价钱,毕竟自己做的绣品不如迎兰的,只要迎兰的卖的价高,她即时少些,也不至于少的太离谱。

被堂嫂耳提面命一顿,迎兰觉得脸皮直发烫,讪讪的瞟了眼田卿,就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咬着嘴唇声音的很,“就按田姑娘的吧,我没意见。”

这些绣品送到府城,单件她有信心卖五百文一个,对于费心做绣活的人,自然也不吝啬这些钱,田卿笑咪咪的扫了眼迎兰,“好,咱就先这样,这次回去你再做几个香囊拿过来我看看,若是好,价钱兴许比这些荷包还要高些。”

田姑娘真的没有食言,迎兰的脑袋嗡文响,以至于田卿最后的话她连一句都没听清。

看迎兰已经高心有些傻了,田卿笑着吩咐刘翠,“翠婶子,你把她的这些绣品给花英拿过去,让她给这位嫂子结帐,另外再给她找些好些的料子带回去。”

顾氏看到刘翠拉着迎兰离开,她有些焦急,“哎,田姑娘,你看看我的荷包能值多少?”

手里被塞进来一个荷包,田卿打眼看看,还没自己绣的好,也就没了多少兴趣,直接了句,“你的荷包手工费也就值十文。”

“才十文啊?”

顾氏对田卿的话充满了失望。

卿丫头今儿是傻了,花银子买迎兰的东西也就罢了,要是买顾氏的荷包即时十文也亏大了去,偏这顾氏还是个没眼里见的,她脸立即耷拉着,“你这婆娘也不看看你做的活能和迎兰那媳妇比吗,你这荷包拿到流云镇恐怕连十文也没人媳要。”

失望归失望,顾氏也是个通透识时务的人,她乐呵呵的给自己解围,“十文也行,反正在家歇着也没人给半个同板,田姑娘,你能不能再给我些好料子,我也想做几个香囊。”

娄氏看着顾氏对田卿献媚的样子,没好气的打趣着她,“就知道你这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和你那粘上毛就是猴子的婆婆一个样,猴精的不吃半分的亏!”

田卿应下她,顾氏心里高兴,又佯装生气的冲娄氏埋怨着,“娄婶子,可没你这样的长辈,夸我的话咋听着恁不是个味呢。”

不知道田卿葫芦里卖的啥药,娄氏不耐烦的朝顾氏挥挥手,“你快去办你的正经事,我和卿丫头也有话要。”

下着雨,铺子里也没别的人,等顾氏抱着自己的绣品去了后院,娄氏急不可待的问着,“卿丫头,你收这么多荷包、帕子干啥用啊?”

从来就没把娄氏当外人,自己也不瞒她,田卿就把自己想在府城开个绣庄的事和盘托出。

娄氏给大妮定制嫁衣时也曾去过佟家的绣庄,那里的货物花样繁多,大到床上被褥、衣裳,到荷包、锦帕、络子发带,田卿要开绣庄让她惊讶的不得了,“你疯了?就凭这俩媳妇你就要开绣庄她们手再快,又能做出多少活?”

初看到迎兰的好绣艺,田卿就想了许多,佟珏的花草庄子里有那么多的花草和花树若不利用,岂不是很亏,她打算让迎兰先做出一批香囊,然后再去找佟珏讨要干花,独特的花香配着精巧的香囊,出奇招,想不赚银子都难。

田卿搂着娄氏的肩头撒娇,“娄婶子,你看我啥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绣庄自然不是靠她们去支撑,你别急,我还有别的打算。”

这丫头就是会哄人,娄氏险些被她给晃迷糊,想起自家的大弟妹也是个手巧的,绣的东西也不比那个迎兰差多少。

就是如今怀着身子,她不敢让弟妹去操劳这些事情,可不,又不是她的脾性,索性就把弟妹给亮了出来。

娄氏的话提醒了她,城里的门户的女人大多都有不错的女红,田卿眼睛一亮,“娄婶子,你太好了,如今娄家舅母身子不适合做绣活,她在县里结交的那些夫人们也不少,兴许能给咱引荐别人啊。”

自己儿子过几日成亲,弟妹定要来参加喜筵,娄氏为能帮到田卿而高兴,“这事也好办,等年山子哥成亲,你舅母来时,具体的事,你俩再商议。”

想想临丰买的那些荒田,田卿又觉得自己心有些贪,也有些异想开,她自嘲的笑笑,“娄婶子,步要一步一步的走,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咱还是先把所有的田都种上,才有空闲筹划开绣庄的事情。”

一个丫头家家的,比个男人心眼都多,为了日子好过,整日的操劳,娄氏怜惜的拍着田卿的手,“你呀,这么的丫头,满脑子都是鬼主意,我真怕把你的脑袋给累坏。”

去府城两趟,也长了不少见识,田卿得意洋洋的着,“不会的,我的脑子好比咱的井水,是越转动越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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