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厄运又来

一道充满鄙夷和嘲讽的话语从外面传了进来。

王氏婆媳躲在西厢房窗下偷听屋子里的动静,瞧着姜山子把娄风带了进来,吓的缩着脑袋回了堂屋。

“舅舅来了!”

蔫巴巴的姜二丫听到舅灸声音,立刻精神抖擞,从床上蹦下来要跑。

想想田清逸还在床上,又转身去抱。

“姐姐,你别怕他们,我舅舅来了。”

抱着田清逸的丫头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和得意,田卿也感觉刚刚那声音让屋子里的气氛起了变化,恐怕自个的危机已经有这个饶到来给解除。

她不禁好奇的想着娄氏的弟弟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嚣张的姜氏族长都惧怕不已。

姜常福听到娄风过来,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泄了,红着的老脸一会子就变的灰白。

娄风跨过门槛,扫眼屋子里神情各异的人,并没理会姜常福,把好奇的目光瞅向姐姐。

“阿风,你今儿咋有空过来?”

娄氏亲热的上前迎接自家弟弟。

“姐,我不来,咋能知道你姜家的族长有这样的气魄。”

娄风慢悠悠的着话,把腰上挎着的佩刀取下递给身侧的外甥。

被缺着自家子侄的面嘲讽,姜常福直觉老脸皮热辣辣的很,想开口却没话可。

自认耕读出身的田卿还没农户丫头那样不顾脸面去打量陌生男人,危险消失,剩下的娄氏自会解决,她低头和姜二丫着话,三人又回到了床前。

姜常福心里再不甘,也不敢和娄风抵头,灰溜溜的带着人从姜家撤出。

娄氏做着午饭,把救回田卿姑侄的事情了一遍。

听到丫头竟然是宣陵郡人,父兄都是秀才,家境也富余,可惜父亲死在洪水中,娘和兄长还下落不明,如今姑侄二人都成了孤苦无依的人,娄风也有些唏嘘。

和姜家二房的人把送走娄风,今儿前晌闹腾的她精神不济,田卿回到西厢歇息。

兴许今儿田卿神色不好,吓到了田清逸,这孩子不再追着姜二丫,缠着田卿睡觉。

怀里抱着侄儿的田卿刚眯上眼,觉得腰腹一热,坏了,这臭子竟然尿了。

心翼翼的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瞧着睡的正香甜的侄儿,田卿努力的把眼里的泪水逼回去,起身拿过侄儿的衣裳,给他换了。

想想这会姜家人都在午睡,她拿着换下来的衣裳,准备去洗洗。

半刻钟衣裳洗好,她把衣裳晾晒在东厢门外的绳子上。

不想惊动王氏两口子,田卿的动作极其轻慢。

“当家的,你的那人真的能出五十两银子,那贱丫头能恁值钱?”

“蠢婆娘,点声,别让二房的人听见,这俩丧门星就是老爷给咱送的银子,亏她的模样好,又是个识字的才女,那怡红楼的老板才舍得一大锭的银子。”

突然,屋子里的对话让田卿眉头拧成疙瘩,手哆嗦的几乎拿不住单薄的衣裳,心一时如翻江倒海,姜家大房的人好毒辣腌臜,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姑侄二人身上。

还真是刚出火坑又落狼窝,厄运又来,田卿咬紧舌尖让混乱的脑子微微的镇定下来,不动声色的听着。

“那崽子也能换回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明儿娄氏那婆娘就要去佟家做工,二丫和宏儿那子不济事,午时前就让人来家里带人。”屋内的姜文摇着蒲扇,想着马上银子要到手,那是一脸得意。

怪不得,婶子送走弟弟回来面色有些担忧,原来她明日要去佟举人家做工。

田卿回到屋子里,端详着侄儿宁静的睡颜,手轻轻的抚着他脸上的酒窝,逸儿,正因为姜家二房的人对咱好,咱也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姑姑夜里就带你离开,无论受多少苦,姑姑都会把你养大。

从床头放置的衣柜里拿出娄氏给她做好的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她来时穿的披风和衣裳,爹给的三百两银票以及她和侄儿的银饰娄氏用麻布包了卷在披风里边。

先不姜武把他们从洪水里捞出,单她醒过来,姜家二房的人都把她们当做亲人,维护她,娄氏不惜和婆婆以及姜氏族长撕破脸。

银钱在田卿眼里还没情义重,眼下娘和大哥生死不知,剩下的银子还有大用,她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枕头下面,等他们走了,细心的娄氏自会看见。

虽然这一百两的银子和救命之恩比起轻若鸿毛,救命回护大恩也只能以后再报。

田卿想着心事,手利索的把剩余的东西都包好,为了夜里逃命,虚弱的身子也要休息好。

吃罢夜饭,隐藏了心思的田卿,依旧带着侄儿和姜二丫姐弟嬉闹。

逸儿咯咯咯清脆的笑声和姜二丫姐弟俩的欢快笑声交织在一起,田卿心里酸涩的厉害。

几人玩了足有一个多时辰,田卿才抱着昏昏欲睡的侄儿回了西厢。

姜家二房分家分了四间屋子,他家人口简单,茅屋虽破,住的倒也宽松。

娄氏夫妻一间,姜山子哥俩住了一间,靠近厨房的那间原是姜二丫的屋子,田卿姑侄来了,姜二丫就和爹娘住在一起。

木格窗上贴的窗纸被风吹的撕拉撕拉的响,皎白的月光从窗格里投射在屋子里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睁眼躺在床上的田卿,虽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在家她从来没为生计犯过愁,如今大灾之年,要带着侄儿出去逃生活,不离开,姑侄二人势必落虎口,如今已经走入绝路的田卿,脑子里依然是一团乱麻。

估着时辰快到子时,用袖头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缓缓的从床上坐起。

先把包裹从衣柜里拿出,背在背上,找了个破旧的被褥轻轻的把熟睡的逸儿裹好,为了行走便利,她用条破床单把逸儿绑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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