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煮酒（三）
她见谢琰喝酒太急，寻思了一下，便笑着建议：“闷头喝酒就算是有下酒菜也一样会醉，不如我们每人都轮流一件……奇闻趣事吧，如果另外两人觉得听得过瘾，就各自喝一杯，反之，如果另外两人有一人不爱听，就的人自罚一杯，如何？”
她本想，大家来八卦，只是古代的时候八卦就是真的奇门五行八卦，并不是现在的意思。
谢璎觉得很有趣，忙道：“我先我先。”她想了想，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道：“你们知道吗，听我们皇上立的太子，是个傻子，连春秋寒暑都不分呢。”
萩娘是第一次听这件事，不由得十分惊讶，自觉喝了一杯。只觉得这酒清甜甘冽，醇香绵长，十分好喝，没有刺鼻的酒味，就像果味饮料一样。
谢琰却：“这都什么时候的旧闻了，还敢拿出来卖弄。”
谢璎不服气道：“你看萩妹妹就没听过，你就不能体恤体恤自己的妹妹吗？”她气鼓鼓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却老老实实地喝干了自己的杯子。
该轮到下一个人了。
萩娘这个提议的人自己得热闹，却一时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情，只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谢琰。
谢琰苦思了一会，总算想起一件事：“太原王家的两个族子王国宝和王恭，虽然是族亲却互相仇视，最有趣的是，这两饶妹妹，一个嫁给了皇帝，一个嫁给了琅琊王。可是他们两个的关系，比起毫无血缘关系的路人都更冷漠。据，王国宝还扬言自己与王恭不共戴。”
萩娘惊讶地问道：“琅琊王司马道子吗？他的妻族居然和皇帝一样都是太原王氏的……为何这两人居然会反目成仇呢？”
谢琰淡淡地道：“王恭是皇后王法慧的嫡亲哥哥，自然要比琅琊王妃的堂哥更得皇上的欢心。”
这话得十分隐晦，可是萩娘却听明白了，她叹了口气，举杯喝光了杯中酒。
谢璎却觉得很没意思，她埋怨道：“我们在聊呢，哥哥为何将朝堂上的事拿来，而且还是王家饶事！不算不算，哥哥自己喝一杯。”
谢琰无奈，只得自罚一杯。
轮到萩娘了。
萩娘从刚才就一直在想，自己为何要提议玩这个游戏，明明自己足不出户知识贫乏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谢璎吵着要听她，谢琰也期待地看着她，她无可奈何，只能胡诌道：“西域有一个地方叫做敦煌，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那里的泥土几乎寸草不生，只有一种特别的植物叫做仙人掌的可以在沙土里生存。敦煌那个地方一有九个时辰都是白，只有三个时辰是黑夜。那里有一座全部都是沙子堆成的山，叫做鸣沙山，这座山白十分温暖，走在上面十分舒适，到了夜晚却风声鹤唳，十分阴森恐怖，甚至还有人在里面迷路了冻死的。鸣沙山附近有一个绿洲，叫做月牙泉，它是一汪取之不绝的甘泉，形状酷似月牙，泉边生长着各种美丽的花草，据到了月圆的日子，还能看见在泉水里有仙女在洗澡嬉戏呢。”
谢璎听得悠然神往：“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奇特的地方，西域我倒是听过，不过从未听过这些奇闻异事。妹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去过那里吗？”
“当然了。”萩娘得意地道，此时她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当然没有去过了，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呢。”
谢琰也十分感叹：“敦煌确有其地，在凉国，那里据佛教盛行，中原不少高僧都在那里开凿石窟供奉佛像，那地方我也很想去看看呢。”
他兄妹俩都各自饮了一杯，萩娘没想到自己那么容易就过关了，十分开怀。
这时只听得有人鼓掌，原来谢琰谢璎兄妹俩的父亲谢安也闻风而来，在门外站了好一会了。
萩娘连忙下榻行礼，恭恭敬敬地向这位大人物请安。
谢安是个最随性之人，他直率地赞道：“这位女郎眼界不凡，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最高心莫过于谢璎了，她连忙撒娇道：“父亲，这位是丹阳臧府的大女公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呢。”着得意地朝谢琰瞥了一眼，意思是，轮不到你话了，哈哈哈。
谢安叹道：“可笑我自诩博文广识，竟还不如一闺阁女子，真真是愧煞。”
萩娘并不谦虚或妄自菲薄，她泰然地回答道：“谢相，您错了。”
谢璎吓了一跳，正想提示她话悠着点，只听萩娘继续道：“您已然胸怀下，又何必拘泥于不识边陲镇？”她这话的样子十分自然，并没有因谢安这个当朝宰相的夸赞而沾沾自喜，也没有对高官贵族的奉承谄媚之情，清雅悠然，如同雪中盛放的梅花，颇有一番名士风度。
谢琰看着她身边笼罩的淡淡月华，只觉得心内十分平和喜悦。
谢安点头，赞道：“正是，是我痴了。”
他不再话，而是趁着月色慢慢散步而去。
谢璎连忙对萩娘道：“妹妹你真是好大胆啊，我都为你捏一把汗。”
萩娘笑她：“你自己的父亲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性格吗？谢相怎么可能会因人言而生不满，你也太瞧你父亲了。”
谢璎嗔道：“我还不是关心你。”
色已经很晚了，萩娘起身告辞，谢琰礼仪周全地送她上了马车，难得地没有动手动脚。
萩娘坏笑着与他道别：“郎君今日敬贤礼士，奴深爱之，愿郎君常如今日，奴心甚安。”
谢琰亦笑道：“好，好。”一边翻身上了马车。
萩娘大惊，忙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啊，你上来干嘛？”
谢琰开怀大笑，将她抱入怀中，道：“色这么晚了，你出门都不带着采棠，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自己回去呢？再了，姑子既然了对我‘深爱之’，我怎能无动于衷？”
萩娘十分后悔，不该逞口舌之快，只是这时她也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