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生死苦 此番行去只影孤

凉州的空,阴云密布,几声雷鸣间或响起,给时间带来几分压抑的氛围,漆黑的层云仿佛要将这世间彻底掩盖,不留一丝一毫的空隙,而地上的战鼓之声却比空之中的雷鸣还要响亮,这震的鼓声却是好像可以撕裂当空的阴云,为这世间谋得一丝光亮。

凉州,整个凉州却是都已经陷入了一片不言而喻的紧张之中,战马,战车,拒马刺,投石车,这些战争中经常使用的工具却是在紧锣密鼓的调动这,仿佛潺潺不绝的流水一般在这铁打的营盘之中流淌,空气中也仿佛沉醉了紧张的气息,每一口呼吸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战争的基调。

大战在即,此刻最为紧张的却是雁赤城的先锋营,纳兰青城在武库之中不断走动,一件又一件的检查着凉州的战备,如今他是雁赤先锋营的营长,因此这些都是他必须进行的工作,一旦这些兵器在战争中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因为一个马掌而输了一场战争的故事绝非空穴来风,一点细微的变动也可以左右战争的胜负。

可是此刻的纳兰青城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光不断在角落里那一套套精良至极的军备上打转,这是属于奡扈从骑兵的铠甲与兵刃,作为凉州的大将军,奡总是身先士卒,因此这些军备却是早就已经送到了作为先锋营的雁赤军营之中,纳兰青城目光仍然很是有神,可精神却是有些恍惚,他来凉州已经是一年有余,而且常立战功且有勇有谋的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雁赤先锋营的营帐,不论是奡大将军,还是每一个凉州的士卒,对于他来都已经是远远浓于血脉的亲人,每一个凉州士卒战死都会让他心如刀绞,不忍直视,可是他如今却不得不作出选择了。

一边是用自己一生来守卫这大唐边境,待自己如老父一般的奡大将军,另一边却是自己每夜相思愈浓时都会出现在梦中的妻子,这让他如何选择,这让他如何能不痛苦,这让他如何能不纠结?

这也许是纳兰青城人生之中第一次作出如此艰难的抉择,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这一步的选择会让大唐边境的局势甚至整个下的局势为之改变,可是他却不得不选择,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纳兰营长,军备已经准备完毕,您还要再检查一遍吗?”一凉州士卒的声音打断了纳兰青城的思绪,将他带回了现实郑

“哦!我在看一看,你先出去吧,这些军备千万不能出问题!”纳兰青城道,语气中有些心虚。

“诺!”那士卒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纳兰青城走到了凉州扈从骑兵队的军备一旁,手不由得按在了自己腰间的匕首之上,纳兰青城将腰间的匕首一寸一寸的抽出,呼吸却是不由得急促了起来,虽然这军备营帐之中已经没有了人,可是他却仍然感觉到仿佛有千万双眼睛在牢牢的盯着他,让他不由得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之上滴落,滴落在握着匕首的手上,冰凉的汗珠激得纳兰青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呼tt!”纳兰青城深呼了几口气,整个身体却是直接僵硬了,手上想奋力将腰间的匕首拔出,却是仍旧未拔出了半寸,他已经浑身僵硬如钢铁了,他的右手依然失去了挪动半分的力气!

“纳兰青城!真是没用啊!纳兰青城!亏你还是这雁赤先锋营的营帐啊!”纳兰青城声的骂了自己一句,“呸!雁赤先锋营的营长为何要做这种事!”纳兰青城着,左手压到了右手之上,想将这拔出几分的匕首压回去,可是却也是未压回半分!

“咯吱!咯吱!”纳兰青城的牙齿被他咬得直响,面颊上的肌肉却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全然隆起,牙齿之中也有丝丝鲜血流了下来,却是因为用力过猛,竟然直接将牙齿咬出了血来。

忽然,纳兰青城全身的肌肉瞬间放松了下来,一股无力感转眼间袭来,这股无力感让纳兰青城不由得浑身发软,双手扶住面前的桌子才不至于跌倒。

“纳兰青城!真是狼狈啊!纳兰青城!”纳兰青城继续自嘲道,“你真是个懦夫!”纳兰青城着,却是仍然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一双手已经是在不断颤抖了!

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心头,纳兰青城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选择,自己都会后悔终生,只是,他又是要对不起谁呢?哪一个人一旦离他而去,都会让他痛苦万分啊!

“懦夫!废物!真没用!”纳兰青城口中轻声骂着自己,却是仍然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营帐之外的人听见什么,纳兰青城想抬起手打自己一巴掌,可是这双手仿佛不听他使唤一般,怎么也用不上力,那股无力感却是更加强烈了!

纳兰青城缓缓的滑落到霖上,整个人却是完全瘫软了,四肢百骸用来的无尽的虚弱感令他觉得挪动一下手指都仿佛是不可能的。

纳兰青城便就那样躺在那里,二目圆睁的看着营帐顶,眼神却是空洞无比,时间过了不知多久,可是这些时刻对于纳兰青城来却是仿佛已经有一生那么漫长,而这些个时间里,纳兰青城的心中却也是已经涌起了千万次的斗争,斗争的余波却是直接将他的内心轰击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不知何时,纳兰青城的手指动了两下,整个人仿佛也是恢复了力量,纳兰青城尝试着抬起了右手,活动了两下,却是已经如往常一般,恢复了力量与活力。纳兰青城缓缓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伸手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匕首的寒芒映照着纳兰青城的脸庞,这脸庞之上却是已经挂满了泪水。

“雨雨!我这都是为了你啊!”纳兰青城兀自了一句,伸手将面前的一架扈从劲弩拿在手中,颤抖着双手将手中的匕首压在劲弩的弩弦之上,轻轻的划了一刀,这一刀虽然没有直接将弩弦割断,却也是将弩弦割断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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