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铁甲帐 墨中白衣意自张

笙箫静默,斯夜婆娑,残月孤寂。

夜风微寒,摇曳了屋前的灯火,静夜思故,泛起了心中的涟漪。

凉州的初春始终有些微凉,凉州的春风始终带着那么一丝肃杀。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便是凉州以北的北莽一代,只是这凉州却也还好些,倒也好在一个四季分明。

虽然凉地的春风没有其他地区那种沐春而喜足的安逸,却也有一种料峭春风吹酒醒的洒脱。

只是这刚来凉州的燕文山却是有些不习惯,生在温暖汀州的他却是一时间难以适应这微冷的春季,日夜的温差简直让他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了。

“凉州啊!凉州C一个凉州地,好一个塞北苦寒啊!”燕文山向手上哈了一口气,叹道。

话间,却是一只信鸽飞了进来,燕文山伸手解下了信鸽腿上的木简,却是戚雨竹的来信。

余弟文山,见信如晤

不知文山今日在凉州可好?凉州的气候和饮食可否习惯?吾入皇宫已有三月,虽未献完策,可旁敲侧击,唐皇已对吾有了几分信任,想来,除辟奸佞已是不远之期。至于凉州之事,则要劳烦文山了,军中巨细我已皆写在书卷之上,想来文山也已看见了,以文山的才起,定不会负我一番苦心。若是军中有变,文山难以控制,可去冀州夜王府寻求帮助。

皇宫之中,亦有耳目留意于我,吾二人切不可过多联系,愿贤弟安好。

燕文山放下信件,望着星辰寥落的夜空,不由得喃喃道:“雨竹啊雨竹!你如此,又有谁能理解你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前朝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铁甲营帐,依约万里苍茫。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浮生事、笔下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四野回望。

忍把愁肠,辗转一世轻狂。怎奈流连处,恋红妆。无非一身剐,千军事,一身扛。切伴醉一场。满袖清誉,作了尺印一方。

谁曾想到,两个曾经不得意的文人,在日后,一个成为了朝中的重臣,一个成为了凉州军中的砥柱,这两人,以文人之躯,却应是将这个满是武者的江湖和暗潮涌动的朝堂搅得翻地覆,这岂非正应了那句,文人墨客自是白衣卿相。

燕文山披上狐裘,走出了屋子,望着漫的残星,呼出了一口浊气。

风轻轻的吹过,吹乱了他额前的发,燕文山却全然不顾,只是就那么凝望着这夜空,仿佛凝望着那熟悉饶脸。

而那皇宫中孤独的人,却也是就那样的凝望着夜空。

梦觉透窗风一线,寒灯吹息。那堪酒醒,又闻空阶,夜雨频滴。嗟因循、久作涯客。负佳人、几许盟言,便忍把、从前欢会,陡顿翻成忧戚。愁极,再三追思,洞房深处,几度饮散歌阑,香暖鸳鸯被。岂暂时疏散,费伊心力。殚云尤雨,有万般千种,相怜相惜。恰到如今,长漏永,无端自家疏隔。知何时、却拥秦云态?原低帏昵枕,轻轻细与,江乡夜夜,数寒更思忆。

夜间灯火,长安城中,虽已入夜,可这街道之上却仍旧是灯火通明,街上的行人却也不少,可是戚雨竹行走在这长安街道之上,却觉得很孤独。

这长安的街道很属性,与几多年前的长安街道,却是一般无二,只是这形形色色的人却是有着无法言的陌生。

戴上“面具”之后,他还是他吗?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黑衣剑仙,黑衣剑仙,黑衣剑仙笑而不语,他又问琴圣燕七,燕七,是为了有一想离开江湖的时候,可以来的干净,去的潇洒。

可是,他却是给自己的心灵之上带上了一张面具啊!

他难道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的知遇之恩吗?若是如此,自己在凉州纵横多年,想来,那也已经足够了吧?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嘿!子!怎么最近魂不守舍的!”戚雨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却也是一张熟悉的脸。

“夜...夜王爷?”戚雨竹压低声音道。

“知道了就不要出来嘛,要不被人听见了,还不得直接打劫我?”夜王爷道。

“谁敢打劫你?”戚雨竹反问道,眼中满是无奈,您老的厉害,咱也是知道的,谁打劫您老人家,这不是寿星佬上吊,活腻味了吗!

“怎么没有,就是没有活下来的而已!哎,不对,活一个,当年长安当街那一战,他家大人给救走了,要不是当时没气力了,定要追上去给他一剑,也不消得他在此扰乱朝堂。”夜王爷道,仿佛在着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只是世人皆知,黑衣剑仙在长安的那一战,震惊了整个江湖。

“即使杀了他,还是会有人扰乱朝堂的,如今的局势,皇室衰微已成不争的事实,下这块肥肉,敢问谁不动心啊?”戚雨竹道。

“动心归动心,只不过想要吃上这肉一口,倒是需要不的本事。”夜王爷道。

“这个本事,在下觉得王爷还是有的!王爷难道不想也去分上一块吗?”戚雨竹道。

“我?我就是陪你们玩玩,我对这些东西可没兴趣,若不是世袭罔替,我连这冀州王爷都不想做的!”夜王爷道,语气中带着无奈。

“王爷真是洒脱,万千人奢求的世袭罔替****爷的位置,您老人家竟然不屑一顾。”戚雨竹道,

“是啊!当初不想继承这个劳什子王爷,直接走了一场江湖,直到后来,却不得不归去了!”夜王爷道。

“话回来,王爷当初刚入江湖的时候还真是赶尽杀绝啊!”戚雨竹道。

“当初年轻,看了个什么江湖的书籍,书中行走江湖要的便是一个狠字,我就信了,现在想来,当初还是有很多不该杀的人,都是各为其主,我又何必下那狠手呢?而且,如今下这乱局也有我一半的责任,不然,我又何苦来哉呢?”夜王爷道,眼神中有着一丝萧索。

“当年的杀神,如今也悲悯人起来了吗?”戚雨竹问道。

“不是悲悯人,只是悯人而已,至于,若拘我,一剑砍穿便是了!”夜王爷道,眼中浮现出睥睨之意。

“不我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夜王爷将问题引上了正轨。

“我只是觉得,人在朝堂,不免有些身不由己,只怕是哪啊,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戚雨竹叹道。

“你怕你会危机到凉州?”夜王爷问道,戚雨竹却是点零头,“有我呢,你怕什么?身不由己怎么了?身不由己倒也还算可以,若是心不由己,那才是最凄苦的事情啊!”

“是啊!满腹雄才大略,却不敢施展,想逆转局势,却又优柔寡断,也许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他还心系着百姓吧?”戚雨竹道。

“心系百姓,是啊,百姓是很足乐,可是这些和他关系很大吗?还不是那些凉州的将士们拼死杀敌才换来的这大唐境内一片安康?君知凉州铁骑世无双,却不知凉州自古多凄凉,问君何谓凄凉客,放披红妆便成孀啊!”夜王爷道。

“夜王爷就这么看不起他吗?”戚雨竹问道。

“倒算不是看不起,只是觉得他很窝囊,手中握着下至高的权力,却不敢为了这权力冒任何风险,下安康社稷常挂在嘴边,却在真正决断的时候畏首畏尾,真不知这样的人算什么男儿,这样的人算什么帝王。”夜王爷道,眼中满是不屑。

“那若是王爷你,你会如何做呢?”戚雨竹问道,不过这句话问出他便后悔了,眼前这个人还能怎么办?

“我砍死他丫的!一开始跟我起势,我上去就是一剑,也不消得他们如此恣意妄为,视王法于无物。”夜王爷的答案果然不出戚雨竹的预料。

“夜王爷为何来长安了,是有何公务吗?”戚雨竹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赶紧转移了话题。

“什么叫我为何来长安,我一直没走好吗?你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也好出手相助啊!”夜王爷道。

“我会有什么危险,我现在还在暗郑”戚雨竹道。

“那你可知凉州的奡大姐在一月之内遭遇了三次刺杀?”夜王爷问道。

“这....我只知汀州那次,其余两次,便无处知晓了。”戚雨竹道。

“其中一次,是在你刚离开我冀州的时候,那是你甫要去往长安,我怕你分心,没有告诉你,那次的刺杀,甚至有半步仙人出手,另一次,是在中州,我派了我王府中的王权落云才得以将刺客看看擒下,你,你危不危险。我怕得倒不是你现在危险,怕得便是你身份一旦暴露,除了我,谁又来得及救你?”夜王爷道,目光中有着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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