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韶之晏的目光里闪烁着异样的情绪，但却很巧妙的掩饰住的心中的想法，面上带着温婉的笑，轻声到：“既是如此，我们便一同进去吧。”罢，韶之晏便和楠妃一起，走进了养心殿的寝宫。

一进屋，便瞧见了宫人们忙碌的身影，和在一旁检查着药方的茯苓。

看见韶之晏和楠妃一同前来，茯苓似乎是有些惊讶，可又连忙掩住了情绪，朝着二人行了礼。

寝殿里摆放着新鲜的水果，散发着专属于水果的清甜的果香。晚风透过庭廊穿进屋子，稍稍吹散了屋内的燥热与沉闷。顾清欢依旧安静的沉睡着，躺在龙榻上，发出细微的呼吸声。床幔将顾清欢隐藏了起来，只能朦胧的瞧见他的身影。

楠妃似乎有些犹豫，踌躇着不敢上前，就这样停下了脚步。

韶之晏知道身边的人停了下来，心中有些好奇，便也停下了步子，转头看了一眼楠妃。

楠妃红着眼眶，泪水就在她的眼里打转，波光流转。面上带着复杂又难懂的神色，三分心痛七分担忧，目光灼灼的看着床上的顾清欢，唇瓣轻微的颤抖着。

“楠妃？”

韶之晏出声唤了楠妃一声，楠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态，连忙抿了抿唇，掩住了自己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韶之晏笑了笑。

韶之晏回给楠妃一个温婉的笑，轻声道：“别担心，太医们皇上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楠妃缓步走到了龙榻边，将床幔掀开了一个角，细细瞧着床上的男子，似乎是稍稍安心了些，面上有些动容，安静的看着顾清欢，沉默了许久。

“皇后娘娘。”楠妃将手中的床幔放下，目光深沉的看向了韶之晏，轻声问道：“皇上遇刺的事，是不是与后宫之人有关？”

韶之晏扬起了眉角，出声让养心殿的人都退了下去，这才抬眸看着楠妃。瞧着楠妃眼光清澈没有半分的犹豫，韶之晏倒也不隐瞒，道：“对，你猜得没错。”

‘果然。’楠妃心中的猜想被验证了，可整颗心却像是被提了起来，一对好看的柳叶眉禁蹙着，目光带着几分暗色，缓缓道：“皇上遇刺的消息刚传回宫的时候，娘娘您托我留心容妃的反应。等皇上回宫后，又不许后宫之人来养心殿侍奉……果然，是在防备容妃吗？”

韶之晏摇了摇头，平静的道：“只是怀疑罢了，本宫没有证据。一切，都要等顾清欢醒来之后才能做决断。”到这儿，韶之晏停顿了一下，目光真诚的看着楠妃，字字句句都情真意切，缓缓道：“楠妃，本宫是真的很信任你，才愿意将协理六宫之权托付于你。”

“臣妾明白。”楠妃缓缓的了，泪水几乎就在眼眶里打转，似乎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眉头紧锁着，认认真真的看着韶之晏的双眼，放缓了声音道：“臣妾也是真的，真的很感谢皇后娘娘。”

楠妃着，向后退了两步，理了理衣袖双膝下跪，规规矩矩的朝着韶之晏行了一个大礼。

韶之晏心中一惊，连忙想要伸手将楠妃扶起，可却被她拒绝了。

楠妃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道：“臣妾明白，皇上忌惮王家，提防王家。臣妾从入宫的那一刻起便明白，臣妾的这一生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若非皇后娘娘，只怕臣妾这一生都不会被皇上记起，更无缘得到协理六宫之权。”

韶之晏看着跪在地下的楠妃，见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不免有些动容。

楠妃跪着，青丝整齐得束在脑后，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身子向前倾斜，衣裳向后移了些，露出了楠妃雪白的脖颈，隐隐的延向后背。可那原本白嫩光滑的肌肤上，却又一块嫩红色的印记。

韶之晏的瞳孔微缩，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想，犹豫着抿了抿唇，握紧了双手，细细看着楠妃。

“楠妃，你对皇上……”

楠妃依旧跪着，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带着几分的无奈，朝着韶之晏笑了笑，喃喃道：“臣妾也是女子，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不曾对自己的夫君充满幻想呢？”

顾清欢是那样温柔的人，会对着自己笑，会吩咐厨房做自己爱吃的食物，会在变季的时候叮嘱自己注意身子。从楠妃初见顾清欢的第一眼起，便早已被顾清欢深深的吸引了。

就像苏茜茜一样，楠妃的目光也总是落在顾清欢的身上，所以楠妃也知道，顾清欢心中的人究竟是谁。楠妃也曾想过，若是自己努力一些，或许顾清欢的心中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每当看到顾清欢看着韶之晏的时候，自己心中这个的心思，也被湮灭了。

“可是臣妾的梦，一早便消散了。”

楠妃平静的着，细细的看着眼前的韶之晏，眼底含着的复杂又浓烈的情愫。连楠妃自己都不清自己是如何看待韶之晏的。

羡慕、向往、尊敬、可却又嫉妒。

楠妃对待韶之晏的情愫里，夹杂着自己唾弃的，厌恶的那种卑劣的情绪。每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楠妃心中的自尊都会令自己难过的发狂。

王家身为世家，历经三朝，多年的底蕴与涵养都已经深深的埋在了家族中每一个饶骨肉里。王家的子女也有着属于世家子女的自尊和傲气。所以楠妃不允许自己像苏茜茜那样恶毒又丑陋，她选择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深深的掩埋在心底，连带着对顾清欢那一点点的爱慕一起，让他们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消散。

楠妃缓缓地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眼中含着泪水缓缓的道：“自始至终，皇上都没有碰过臣妾。”

楠妃其实在很早之前便有所察觉了，自己每次承宠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曾听奶娘提过，有一种香料可以引起幻觉，配合着依兰花便能起到催情的效果。在一次‘侍寝’后，楠妃偶然间在香炉里发现了依兰花的花瓣。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楠妃在自己的身上涂了守宫砂，鲜艳的红色刺痛了楠妃的双眼，也是从那一刻起，楠妃的梦，彻彻底底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