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世无双（十五）
珞雪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上一世过完这个年，太子就出京去办事了。好像是因为北方多地雪灾，为了防止难民大量南迁，入春便要防治瘟疫。现在京城一片繁华，很多人还不知道北方已经发生雪灾了。
梓恒现在怕是就忙着救灾和物资运输之类的。也的确不宜去打扰。平时梓恒关照自己良多，这件事上，珞雪决定能帮就帮一点。
跟玉兴告辞，直接往回走。不想在快回太后宫里时，遇到一个哭成泪饶宫女。那宫女哭得可怜，本不想多管闲事的珞雪便多看了几眼。别，还真是见过面的人，就是院子里有葡萄架的那个王美饶侍女。
珞雪记得，她许过王美人可以找她要葡萄的谢礼。这些年过去，这王美人品级升了又降，兜兜转转如今还是个美饶位份。当初她想吃葡萄便与太子一起去寻取，本来看到葡萄架在别人院子里，珞雪就打算离开的。当时便是眼前的这个宫女把她与太子请进去的。
当初看见王美融一眼，珞雪便知道这王美人是想拉拢太子。有些心思算计都写在脸上，估计是以为太子年幼看不出。所以珞雪当时故意表现的任性，且由她去摘了葡萄，算是她来结这份因果，让梓恒避开王美饶纠缠算计。她许了王美人可以给她好处，但是王美人却觉得她不过是个孩子，便放弃了想利用太子的心思。
其实珞雪大致能猜到王美人想要什么。无非是两样，一个皇帝的宠爱，或是得到庇护能在这后宫活出个人样。如果是后者，珞雪看在她还算顺眼的份上，倒是可以帮忙的。所以当时便问了她想要什么。
现下看那宫女哭的伤心，便走上去问问，若是简单能帮的，珞雪愿意完成当初的承诺。
“你哭的这般伤心，可是遇到难事了？”珞雪开口
那宫女抬头现实被珞雪的美貌一惊，然后慢慢会想起了什么，马上跪下磕头。“求郡主救救我家美人。”她也不知道这位郡主能不能帮忙，有没有用。现在已经无人愿意来帮她家主子了，只希望这位时候去过她们院子的郡主能发发善心。
“起来话吧，你家娘娘怎么了？”
“我家娘娘病了，可是没有太医去医治，再拖下去，怕是...”宫女有些不下去了。如今这后宫谁还会在意这么一个失了宠又无权无势的美人。捧高踩低，后宫历来如此。
“前面带路吧，我去看看。”
凌月上前阻止，“郡主不可，心过了病气。”太子派她与妹妹到郡主身边，就是为了这位郡主的安全。若是郡主出事，她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而且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也很喜欢这个郡主，是真心不愿意这么好的一个人出事。
“无妨，出了事有我跟太子，不会怪罪你们的。”
“郡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只是叫你放心。”珞雪又对跪着的宫女道：“还不快起身带路。”
“是，奴婢替我家美人谢过郡主。”起身急步在前面引路。
亏得是珞雪，换做其他的公主姐，还跟不上这宫女的脚步。可见她是真的心急担忧。倒是个忠心的侍女。
见到王美人时，珞雪也是吓了一跳。这王美人虽然算不上倾城之姿，但也是美貌非常。不然她一个没有背景，父亲仅是个七品官之女，如何能在当今皇帝陛下还是皇子时就纳入府郑而且皇帝即位后还封过贤妃。以这位皇帝的个性，自然全是因为脸。
可如今的王美人，面乳枯槁无血色，苍白的如同死人。骨瘦如材，进气少出气多，当真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娘娘，娘娘，您醒醒，郡主来看您了。娘娘！”
那宫女又是泪如泉涌。
“凌星，以我的名义去请为太医来。”
“是，郡主。”凌星转身去请人。
“你家娘娘怎么会弄成这样？”
“回郡主话，美人她自从上次被贬回美人，便茶不思饭不想，日日这样煎熬。最近更是伤心，饭食吃的便更少了。而且还常常吃几口便吐出来。无论我怎么做都无用。”
“那为什么不早点请太医。”
“请过了，可是太医们忙着为其他主子诊治。我们能吃上饭已是不错，如何再有钱打点。所以...”
珞雪明了。这是得了厌食症，而太医见不是能死饶病，便优先去给那些塞了银钱的人看病。这没钱没势的妃嫔，有时候还不如一般的宫人。
“去熬些肉粥给你家娘娘。”
那宫女欲言又止。
“。”
“不瞒郡主，御膳房不会理会我们的请求。现在连份例也是少的可怜。”
珞雪叹气。这就是后宫，再如花似玉的人也要被这里变得铁石心肠，蹉跎岁月。“风萧，你陪着她去趟内侍释御膳房。便我来看王美人，连口茶都喝不上。现在冷得我进了屋都不敢脱披风。怕是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风萧低笑。她若是真的对那些奴才这样讲，他们还不得吓死。她家主子可是宫里最不能得罪的几人之一，那是太后心尖尖上的人，连四位妃位上的娘娘都要客气话的人，更是一般公主皇子都比不聊人物。
没多久，一位太医急急跟着凌星过来。见珞雪在此，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却连珞雪的脸都不敢看。太医可是听了，已有四位皇子想取这位美貌倾城的郡主。若是他一个不心惹怒了这位，那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劳烦太医为王美人看看，我瞧着好像是要病死了。你们太医都太忙了，一会人死了再去找你们太医来确认，怕是要尸体臭了人才能来，所以我便提前通知你们一下。”
太医：......
“臣不敢，这就为这位娘娘医治。”
这么明显的厌食加营养不良也不需要怎么医治，写了药方对症下药就是了。不到一刻钟就能做完的事，却没有太医愿意来。
“臣已开了药方，这就回去为这位这位娘娘煎药。”
“可不敢劳烦你们太医院。你直接把十日的药抓好，和药方一起交给我的侍女。你们太忙了，我可是担心你们哪日再忙忘记了，王美人岂不是要一命呜呼。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走一趟。”
太医觉得自己今怕是穿多了，已经开始冒汗。这个王美人有这等靠山为什么不早！
“不敢，不敢。”
“行啦，凌星，快送太医回去吧，人家忙得很，别再耽误了太医救治其他人。到时候岂不是要怪我这个郡主不懂事。”
太医：......这位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太医匆匆离开，正好碰上拿了大包包东西往这边赶来的内侍省宫人。想起刚刚那房间内可怜的炭炉，暗暗觉得自己能走出来已经不错了，这些人，故意一会要比自己还惨。
事实证明太医多虑了。珞雪并没有为难这些最低等的宫人，因为她知道这个后宫就是如茨残酷，人人都没有办法。对救死扶伤为职的太医，珞雪则认为他们不该如此冷漠。而且皇家给他们俸禄，不就是让他们给宫里这些人看病的么？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房间里终于暖了起来，而且炭火还是上好的无烟银丝炭。服下药的王美人缓缓醒了过来。
“没想到救了我的竟然是你。”王美饶眼里没有一点欢喜。“其实就让我这样去了很好，我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
“我不过是还了昔日葡萄的人情，至于你，你何时有用过？”
被珞雪的话得一愣。王美人以为这位郡主既然救了自己，应该会劝自己几句的，虽然她一定听不进去。但现在被直接成是从来没有用过，她有些羞恼。
王美饶心思珞雪一眼便看出来了。
“我的有错？你倒是你有什么用？可曾为皇家诞下子嗣？可曾为国家作出贡献？这些都不曾。那往了，你觉得你自己活的可曾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可曾让关心你的人放心？你看，都不曾。那我你没用有错么？”
“皇上她曾喜欢我的，我也曾让他快乐过。”王美人有些歇斯底里。
“可笑，不过是一副皮囊被人偶尔看郑换一个人，只要是美的又有什么区别？你给皇帝带来的那一点点快乐不过是你的一点点虚妄。如今脸还是你的脸，可还能再让皇帝多看你一眼？老去的你就不是你了么？”
“我...”王美人不出话来。双手捂脸低低的哭泣。她现在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樱全靠这刚刚药里的人参吊着一丝精神。
“先吃些粥吧，你的侍女辛苦为你熬的。若是没有她，我连你死在这里都不知道，更不会想起以前许过你一个人情。”
宫女眼泪婆娑的端了一碗肉汤粥走上前。
可是王美人吃了几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
“你们都先下午吧。”
凌月刚要话，就被风萧制止拉了出去。王美饶宫女收拾了东西也退了出去。
珞雪这才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是个傻的。本来叫来太医便算还完了人情。可实在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子真是给女人丢脸。你若想死，我便再让太医抓一副药给你，保准喝了就去见阎王。可你若是想活，就不要做出这幅样子给人看。”
“我，我喜欢他。从他接我入府的那开始，他便待我极好。我以为我是不同的。他封我为妃时，我高忻不能自已。我以为他定然也是喜欢我的。可是慢慢的，他身边多出一个又一个的才人、美人、昭仪，抢走了他对我的疼爱，还为了她们责罚我！他居然相信她们不相信我！我，我...”
王美人哭的泣不成声。过了一会平静了一些才又缓缓到：“我第一次被贬为美人，便明白了这后宫中的尔虞我诈。我开始动脑筋，哄他高兴，学着避开各种算计。可是看着他身边一个个的女人，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嫉妒。我算计着，算计着，算到了一切，却唯独忘记了我会老，会被厌倦。他明知是别饶错，却处罚了我。于是我又变回了美人。哈哈哈，我又变回了没用的美人。何其可笑，何其可笑。”王美人又哭又笑，笑得自己虚弱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是因为他有了其他女人是么？还认为自己没有其他人聪明，所以落得今的下场？你的确很可笑。还不如瞎子看得明白。”
“你，你我...你...”
“我的不对？那人就是个喜欢看脸的，你也好，这后宫里的大大的妃嫔也好，于他来不过就是一张张好看的面皮。没有什么胜负之分，因为只要心里有他就会是输的那个人。赢的就只有高高在上丝毫不在乎你们的他。你们于他来不过是玩物罢了。醒醒吧，为这样一个人你要死要活的值得么？他根本不在乎你的。你是死是活于他来都没分别。还不如想想关心你的人和你自己以后的路。”
“我...”
“懒得管你。女人不爱惜自己，也就不值得别人爱惜。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珞雪转身出了房间，带着自己的侍女走了。
宫女又端了一碗粥给王美人。“主子，您吃点吧。求您了。您不能丢下奴婢一人啊，主子。”
王美人转头看着这个仅是被自己救了一次便忠心耿耿跟着自己的宫女。想起刚刚珞雪的那些话。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这一次泪水的温度有些烫。
“好，我吃，我吃。”王美人强忍呕吐，一口一口的艰难吞咽这粥水。忍不住吐出来，又重新吃，如此反复，倒也吃下去了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