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尽力了，我就无愧了
江晨倒了热茶过来给她。
黄依依接过来舒舒服服地喝了口道。
“我来的时候，看到从你家里出来几个女子，骑马走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家出现女子呢。”
“我妹妹的人。”江晨道。
黄依依怔了下，江晨有一姐一妹，姐姐江婉见过，妹妹却是从没见过，江晨江婉都没有提，她也就知趣地没问。
“就算没事，你也不能冒雨来这里吧？”江晨转开了话题。
黄依依也没追问，顺着他的话道。
“没大事有点事。”
“你。”江晨笑笑。
“嗯，我想问问，官府的贱籍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想要贱籍，怎么做？”
江晨没有犹豫，将自己知道的了一遍。
“贱籍分有两种，一种是有罪的人，一般都是官员犯了事，成年男丁被杀头，未成年者和女子被贬为贱籍。还有一种是奴仆。这个就很复杂了，自愿卖身的，世代为仆的，还有官府采办的人，都属于贱籍，除了不得科考为官外，没有其他限制。”
“那，烟花柳巷那些人呢？”
江晨一愣，但很快就答道。
“也是贱籍，他们属于前者，只是，除了些犯官家眷外，还有就是民间私下买的人，或者是，拐来的孩子，从养着。也有走投无路的，自愿以此谋生。他们贱籍除了不得科考为官外，也没什么其他限制。但是官面没限制，可脱离贱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些女子唯一的好出路，也就是找个家世好一点的当妾，或者自己成为老鸨，再或者攒一点钱，找个地方安度晚年，只是多数都没到那个地步就死了。黄姐，那地方很乱，你不要去那种地方。”
“我知道很乱，我也没想去，我就是问问。你的意思是，官府那边可以办脱离贱籍的文书，只是民间依然不会看得起你，是这样吧？”
“除了犯官的家属外，需要朝廷赦免，其他的只要花钱就可以脱贱籍。”顿了下道，“当然，犯官的家属想脱离贱籍，只要有人，有钱，可不是不能，但前提是不要被人知道。”
黄依依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你是想给你丫头脱离贱籍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把她的卖身契给我，我叫人去官府把身契改一下，花不了多少钱。”
这个黄依依知道，秋月和春花她们已经脱离贱籍了，因为顺利，她没有多问。
“那要是烟花之地的人，脱离贱籍要花多少钱，容易做吗？”
江晨神情郑重。
“一样的。姐，你认识那里的人？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沾上那里的人。我不是看不起，只是那里的生存之道早就将她们的心磨成石头一般，真要带回家里会生事的。”
黄依依沉默了下道。
“要是男的呢？”
江晨愣住，男的，烟花之地的沫…他的神情有些精彩。
黄依依喝了口茶，苦笑道。
“这个来也怪我嘴欠。”着将子君他们的事了一遍，“如今人在我这里，身契也在我这里，我寻思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想着给他们找个事做，可这个户籍有些麻烦，才过来问问。”
江晨好半才消化了黄依依这番话。
“所以你冒雨来了？”
“啊，这个和那个没关系，我冒雨只是觉得挺好玩的，也有段日子没见到你了，过来看看你。”
江晨明显不信，却也没，接着先前的话道。
“姐，我觉得，你有些想当然了，不他们愿不愿意脱离贱籍，就是愿意，你觉得他们能做什么？你他们容貌很好，一般容貌很好的，不管女子还是男子，都会教他们取悦与人，从如此，很难改变。即使给他们找了正经事，他们也未必下得去辛苦。”
黄依依怔住，这个她倒是没想到，不过江晨的也有道理，这就像从简入奢易，反过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安逸久了，学也懒得学，做也懒得做吗？”
“是的。你想，他们只要笑，会话，弹弹琴跳跳舞，再不济……”江晨犹豫了下，还是道，“陪人过夜，就能活的很好。虽然可能会遭到打骂，老了病了会被扫地出门，但眼前的日子只要好过，一般人是不会为了以后现就受苦的。姐，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一些东西根深蒂固，不是脱离贱籍就能改变的。”
“你见过，脱离贱籍也过得不好的人？”黄依依皱了下眉道。
“见过，很多。”江晨叹了口气，“他们面对的不但是自己受不得苦，更多的是世饶眼光，你总要找事情做，可世人知道你以前是那种地方的人，会给你正经事做吗？遇上地痞混子，往往还会成为他们的摇钱树，有的即便是给人做了妾，也回去重操旧业了。你不知道，那种地方调教一个人有多可怕，如果是从，真的很难彻底脱离。”
黄依依听到这里，只觉得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从头凉到脚。
“姐，姜汤来了。”春花端着姜汤进来，给黄依依放下。
黄依依木然地道。
“你再去厨房做几样吃的。”
春花看看江晨，江晨对她摆摆手。
“你去吧，我和你家姐在谈重要的事。”
春花忙下去了。
黄依依端起姜汤喝了口，脑海里闪过子君的样子，又想想那种乱糟糟的地方，顿觉不忍。
江晨见她神情不太好看，建议道。
“你要信得过我，把他们交给我吧，我帮你安置。”
“你怎么安置，叫他们重操旧业吗？”
“男子好一点，要是读书识字，有个营生不难，只要他们愿意，如果不愿意，那谁也无能为力。”
黄依依摇头，丝毫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
“就是猫狗也不能随便送来送去，何况是人了。我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江晨急了，“他们若是平常家仆我什么都不，但那种地方……”
“江晨。”黄依依抬眼看他。
这还是黄依依第一次叫江晨的名字，江晨愣住。
“就因为那种地方，才更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我尽力了，我就无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