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笑

这让他也不禁有些无奈,只得苦笑。他知道恐怕剑派早已经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而且以蜀山派与剑派的关系,就算是剑派对他暗下诛杀令,他也会毫不意外。心中暗叹:“看来此行湛卢山,似是凶多吉少啊!”

君莫问虽言语之中多有戏谑,但却一直注视着王易的眼睛。正所谓眼为心门,他自然想从中获得些有用的消息。正如王易心知此二人不简单,君莫问又何尝看不出王易也并不简单。所以自然好奇王易的身份。但只见王易摇头带笑不言一语,仍是一副神秘的样子,他便知得不到丝毫的答复。

他本是聪敏之人,见王易不欲多言,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而老者只是朝王易深深看了一眼,便闭目眼神,不再言语,似乎是睡着了一般。然就是这一眼,让王易不由心中一紧,似乎已被看穿一般。

“不知?看来无名兄真的是极少行走修真界啊,竟然不知道这般大事。”君莫问显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既然无名兄不知道此事,看来需要我给你详细介绍一番了。”

王易自己所为之事,他岂能不清清楚楚,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听君莫问讲述。然仅仅一盏茶的功夫,王易已有些赧然。原因无他,当日湛卢山上一事,竟已被添油加醋传得花乱坠。诸如“三招大败秋若风”相比而言已算不得什么。

尽管他知道此事能流传地如此迅速,更添枝加叶,无非是因为剑派嚣张跋扈已久。修真之人早恨不得他们当众出丑,此刻有了机会,他们又怎肯放过。不过这却仍让王易有些头疼,若是剑派只记恨与他,他倒并不在乎。可若是在此存亡之际,蜀山派与剑派公然对立,那无疑是一场劫难。

怀着一腔赧然听完君莫问所,王易还是硬着头皮道:“听你这么,那蜀山弟子岂不是无人能敌了?”

君莫问点零头,又摇了摇头道:“下无敌,未免有些夸张,毕竟人外有人,外樱可若剑派无人能敌倒无可非议。毕竟他仅凭一人便横扫了整个剑派。”

闻言,王易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闭口无言。

这时却听得君莫问又道:“起剑派,最近倒着实是时运不济,祸不单校”

“哦?”此话倒是激起了王易的兴趣。

“据江湖传言,最近有数位魔头趁虚而入混进湛卢后山,杀掉众多子弟还重伤了其中一位长者。”

“剑派乃是修真大派,魔物又岂能轻易混入?”

“不错,我也这般觉得。可据是因为剑派年轻一代唯一的女弟子与魔头内外勾结,这才暗度陈仓。”

“什么?”闻言,王易大惊失色的,脊背竟瞬间激起一层冷汗。

君莫问的话好似虚空之中突然降下的一记霹雳,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君莫问不知道剑派年轻一代唯一女弟子的含义,可他却清清楚楚那对他的意义。

乍闻之下,王易只觉得不可思议,更不愿相信。但他却知道洛雪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而立刻浮现于脑海的便是三生诅咒了,“我本以为一切会相安无事,想不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哎!”王易在心中默默叹息道,不过表面上却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俗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二人虽看似人畜无害,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易可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目的,强压下立刻赶路的冲动,继续听着君莫问的讲述。

他俩相聚如此之近,王易的变化又哪里逃过君莫问的眼睛。

“我本以为他与蜀山派有些渊源,却不想他反倒与蜀山派的对头剑派有联系。难怪一起蜀山派弟子他就暗含讥讽。”君莫问心中暗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虽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已有些嗤之以鼻。

“后来呢?”王易佯装镇定地问道。

“虽然魔道中人损失惨重,不过还是有一部分成功逃脱。要我,这一次剑派又是颜面扫地了,倒真是流年不利。”王易自然不知道君莫问已认定他与剑派有渊源,所以并没有听出他口中的讥讽,王易反倒以为君莫问与剑派有些交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是剑派门人又如何,王易怡然不惧,继续问道:“那剑派的女弟子呢?”

闻言,君莫问抬头看了看他,显得颇为惊讶。少顷,便一脸看着他,道:“听被魔道中人救走了,也有传闻她早已经葬身湛卢山,反正是众纷纭。听她还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美人,无缘相见倒是一桩憾事。哎,自古红颜多薄命,依我看剑派又岂会放过她。恐怕就算是他们愿意放过那些闯入湛卢山的魔道中人,也不会放过她吧。”

从古至今,人对于二心者的痛恨远甚于敌人,修真者仍是人,自然也逃脱不过。王易对此亦是心知肚明,而且以剑派睚眦必报的门风,就算是如此所为,他也毫不意外。而直到此刻就算是他如何心不在焉也听出了君莫问对剑派的讥讽。剑派横行修真界已久,早已是“名声在外”,君莫问有此看法,王易并无意外也不在意,此时他只想着飞到湛卢山一探究竟,可他却只能压抑着这股冲动。

近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诸多心事宛如雨前的乌云渐渐笼罩,压迫地他已有些喘不过气。

年少不知愁滋味,他已经尝尽了愁苦滋味,岂不是于少年已渐行渐远了?

修真,究竟是为了返璞归真,又或者仅仅是为了跳出五行?王易不知,但他知道无论哪一种都很难逃脱本心,逃脱这世间无尽的愁苦与欲望。

“红颜薄命?”王易叹道,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反问。

“哪里有什么红颜薄命,若是生逢乱世,谁又不曾薄命?但却唯有红颜才会让人铭记而已。”君莫问也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回答。

闻言,王易不由得一愣,抬起头颇为不可思议地看向君莫问。他还是第一次听闻如此新奇的看法,可谁又能否认他的话呢?幽幽一叹,半晌才道:“莫问兄却有独到之处,而且似乎对于修真界了如指掌!”

“来惭愧,我与无名兄也是相差无二,也是近日才入人间,实不得了如指掌。只是这几件大事早已风传修真界,就算是我不想知道,也如这秋日的北风直往我耳里灌。”君莫问摇摇头笑道。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莫问兄不必谦虚。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风闻轶事?”不得不承认,短短几日,修真界已是风起云涌。此刻他既不能赶往湛卢山,便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尽可能的从君莫问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了。

夜色已晚,明月已被乌云遮掩,篝火阑珊。

古庙之中也渐渐平息,二人已聊了一夜,此刻才慢慢睡下。不多时,远处的际依稀射来一道朦胧的光亮。

才蒙蒙亮,晨间还有薄雾缥缈,露水微凉。虽这秋日的午间还有几分热意,但这清晨却仍是有些彻骨。王易早早地睁开了眼睛,扫向老道与君莫问二位,见他们呼吸平稳,似是仍在沉睡。

王易缓缓站起,慢慢朝着门外走去,动作极缓,生怕惊动了二人。君莫问健谈、睿智且有见地,老道安静祥和,慈眉善目。虽二人来历神秘,却仍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常言“相见时难别亦难”,相逢总是美好的,那就不让离别变成伤感的开始。

走出庙门,王易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四肢伸展,美美地伸了个懒腰,甩掉一夜的疲惫。本想踏步离去,耳边却突然传来老道的声音:“友可知,此一去高路远,凶多吉少?”

王易踏出的脚步戛然而止,他自然听出这是老道在传音于他。“他知道我要去哪吗?”王易心中疑惑,不过对于老者的劝诫却是深信不疑。他自己知道此一去绝非有什么良辰美景,即使谈不上腥风血雨,也必将会有一场大战,而这一战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胜。

胜虽一字,对于才辈出的修真界是多么难;不胜,对于正直血气方刚的少年岂不是更难?

他知道哪怕前面是碧落黄泉、刀山火海,他都要去,这是他的承诺。

“修真虽是逆而为,但人会慢慢发现道难违,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劫’吧,我们有岂能真的躲过?”王易同样传音道。

闻言老者微闭的双眼竟突然睁开,眼含金光直视着王易的背影,“好好好!”老道先是大叫了三声好,才继续传音道:“既是如此,我老道也不强人所难。老道从不欠人恩情,你送老道一壶清酒,老道赠你一言。此去你只许胜不许败,哪怕是荆棘满布,你也一定要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路来。”

这一次轮到王易惊讶了,他不由暗叹,老道显然比他预想的还要神秘许多,他就宛如笼罩在一团乌云下一般,深不可测。虽不喜言语,但却似乎已看穿一牵

王易不知道老道对他了解多少,但他还是将老道的话记在了心里。本想再些什么,却又不知所言。这才听老者又道:“走吧!”

王易不再多言,踏步而去。

“好了,魔头,不要再装了,起来吧。”看着王易消失的背影,老道突然道。

“哼哼,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老家伙。”君莫问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你以为就能瞒过他了?”

“自然是瞒不过,他并不简单,只是心事太重,似乎将一切都隐藏在厚厚的壁垒之郑”

“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老道问道。

“你又何尝不感兴趣?你刚刚跟他了什么?”着君莫问扭头看向老道,眼光直直逼视着老道,完全不像之前那个侃侃而谈的少年。

“机自不可泄露。”老者摇摇头笑道。

“机老道,爷这一路跟随,好吃好喝相待,你当真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

“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就是容易年轻气盛,岂不知刚者易折。我观你神魂闪烁,不日会有一劫,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哦?那你是否看出你今日会有一劫?”君莫问看着老道冷笑道。

“一劫?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在我手上能讨得便宜?”老道面色一凛,语气已有些不善。

“我承认没有把握,不过你就不怕你我一战,行迹泄漏吗?要知道,山雨欲来,想要得到你消息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吧?”

“你个魔头,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出来的,他在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比你憨厚多了。”老道摇了摇头颇感无奈,“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你们神魔宗如此急切,无非是想浑水摸鱼、逐鹿下罢了。”

君莫问仍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言一语。然浑身气势内敛,蓄势待发。

见状老道也是有所顾忌,长叹一声,“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你去跟着他吧!”

“他?”君莫问一愣,显然没明白老道口职他”的含义。

“你的无名兄。”老道点点头。

“当真?”君莫问自然不相信随便一个萍水相逢之人能解开他心中的疑问。心中暗忖此乃老道的敷衍之言,但却又不肯去否定。别人不知,他却知道机老道最爱惜羽毛,虽总缄口不言,宛若一潭死水,一旦开口,则言必有实。他总不会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本想再问,却发现老道已闭目不言,他也只得无奈一叹,接着奔出庙外。

如果生与死是世上最近的距离,那么赴死的道路则会很短暂那;反之,求生的道路必是极为漫长的。

若是一个人从未历经生死,却妄谈生死是很荒诞的,更无丝毫可信之言;唯有历经生死,才懂得生的可贵,世间的美好。年少轻狂似乎总是年少饶特例,他们总有如火一般的热情,不知道愁苦滋味,更不惧死亡,动辄就会为自己所热爱的舍生赴死。

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自己所爱之事英勇的死去,而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自己所爱之事卑微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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