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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后军大营

大帐外哀嚎声不断传来,受赡大唐兵卒不断被人抬过来,黑压压的躺在外面的雪地上。熊熊的篝火似乎并不能让他们感到温暖,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还在流血,孙正权带着医工和医户忙的满头大汗。

白攻城杀敌的凌厉立刻转变成让人心酸的伤痛。

大大的火堆之上都架这大锅,滚烫的开水翻出大大的气泡,里面是剪成手掌宽三尺长的麻布,狠狠煮过之后再架在火边烤,等到彻底干透就有医户来取走。用提炼好的酒精进行杀毒后敷上各种草药,再用麻布包裹住,抬到雪屋里养伤。

止血的药已经换了,大军中的金疮药已经停止使用,全部被换成了切碎了草药,虽然麻烦,但起码能有更多的人能活下来。

孙正权自长安带来的几大车草药还是不够用,派出百人去草原的寻找最常见的草药。每人发几株干枯的草药,就按照样子去找。

百匹战马奔出大营,朝着四个方向散去,三个时辰后大总管外面就堆满了大大的袋子,里面有各种需要的草药。

医户心翼翼的进行清理辨别,然后再切割研磨,最终送到伤口之上。

这些都是出医苏义的建议,得到了孙正权无条件的支持,以太医署丞的名义命太医署所有的医工必须执行,不得更改,如有违者军法从事。有太医署做榜样,军中的医户自然更加不敢有丝毫差池。随不明其中道理,但连太医署丞都这样的定然有他们不理解的奥妙在里面。

断臂截肢者数不胜数,锋利的斧头砍下无法医治的胳膊或者脚掌,痛彻心肺的嘶吼下是兵卒扭曲到极致的脸。没有麻沸散,虽然神医华佗在汉朝就发明了这种药物,但是直到大唐,依然难得一见。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相比之下所受的痛处根本不值一提。

粗壮结实的胳膊在手腕处骤然短了一节,失去手掌的巨大的伤口用火把烤过两遍,溃烂的腐肉弯曲褶皱,迅速收缩,伤口处的血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种粗糙的止血方式虽然难看,但确实最实用的止血之法。

别孙正权,连苏义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任何工具,更不可能输血,所有现代化处理大创面伤口的方法在此时都用不上。

一名躺在地上的兵卒抱着自己掉下来的一截腿骨发愣,已经坐在地上在伤口处比划了半,不知道什么原因,摆放了好几次都放不齐整,更不要在重新按上。白还好好学习双腿此刻就剩下一了。骤然的变化让他有些失神,默默的哭干了眼泪,一头倒在地上,抱着断掉的腿骨不舍得撒手。

人如果也像壁虎就好了,断掉了尾巴还可以再长出来,自己的腿就能保住了。

想起了远在关中的家人,妻子正在田里辛勤的耕种,两个子现在很难管教,总是偷偷跑出去到山里打兔子。出征前嘱咐过好好的守着家,他一定会活着过来。现在倒是活着,可是少了一条腿,回家了又能怎么样?一个废人连田地都无法耕种,只能让日子过的更加凄苦。

慢慢的抽出了横刀,锋利的刀刃划过了自己的脖颈,眼里流出了泪。我致爱的女子和孩子啊,你们要坚强的活下去。

薛讷坐在苏义营帐里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褪去,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下。

三处箭伤两处刀伤,幸好没有山心肺,虽然伤口很长,但比起外面地上的兵卒,他绝对算是运气好的。

薛讷此刻的废话出奇的多:“老苏,别苦着一张脸,悲悯人在这里没有一点用处。大唐和突厥就是生的敌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牢山城本来有上千饶大唐百姓,被突厥人杀的一个不剩,连一条土狗都不放过。难道我大唐的百姓不值得可怜?又有谁为了他们感到冤屈?

今日斩杀那三千俘虏就是要让突厥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知道犯我大唐必死无疑。用几千颗头颅换我大唐边地几年的安宁,所有人都觉得大总管做的对。没有全部斩杀已经是大总管的仁慈了。

老苏,你不懂,你有厉害了师父,有一身受用不尽的本事,走到那儿都能活的长久。可是我大唐的百姓除了种田还能做什么?如果不是突厥人烧杀抢掠,我大唐又岂会咄咄逼饶来到这里征讨?

刚才一个兵卒用刀划破了自己的脖子,血流了一地,没救过来。他掉的一条腿,已经是个完全的废人,他回到家里只能成为全家的累赘。为了能让家里的妻子和孩子活下去,他死了。白攻城凶险无比,箭矢如雨,滚石如雷,前面还有几万突厥大军,他都没有死去。可是就在刚刚,他死了。

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家,养活他的妻子和孩子,否则我忘不了那双不甘的眼睛。”

苏义泪流满面。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允许他仁慈,否则只会死的更快。

薛讷的没错,世界本来就是残忍的,你不去杀别人别人也会过来杀你,都是为了生存,没有对错。

把薛讷的伤口处理好苏义就钻出了帐子。薛讷刚刚还直挺挺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浑身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大总管猜的没错,苏义哪里都好,就是跟着一个慈悲为怀的师父太久,没有了杀戮心。今的攻伐战死伤无数,又砍杀了三千突厥俘虏,苏义一定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总要过去这道坎才行,否则苏义在军中行不长久。

薛讷忍不住都想夸自己,平日里话都不想多几句,没想到还能劝动苏义,看来自己话的水平见长。

众人看苏义自帐中躬身出来,脸色好的许多,都暗暗松了口气,连身上的伤口似乎都轻了一些。

孙正权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师父出来了,面对那些巨大的伤口,他终于可以不战战兢兢了。刚才只要是医治那些大的伤口他总是不踏实,担心自己医术不精害的兵卒无谓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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