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病号的日子

受伤有受赡好处，起码不用每都起床去校场接受老梁的折磨了。这段时间听到牛角声就闭着眼睛起床，都成条件反射了，规律的让他想到了自己多年以前的学生生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荡气回肠的诗句，读之使人热血沸腾，思之使人心生向往。可是当梦想照进现实，苏义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牛角低沉的声音响起，只想做个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废人。

寅时就要起床练兵，这种痛苦无法言表，苏义从未如此眷恋自己的床榻。满的星斗闪闪发光，苍穹之下人影绰绰，大旗在将台之上挥动，变换着各种角度，下面队形不断变换，从一字长蛇阵到口袋阵数不胜数。

身为左武卫最不成器的参军，苏义根本没资格上阵，只能在老梁的威逼之下拿着横刀练习砍草人，或者负重五十斤跑半个时辰。这已是最低限度。看着孙茂这个大病初愈的家伙都是负重百斤依然健步如飞苏义就恨的咬牙切齿，古饶耐力真是异乎寻常的变态。

在体力这件事上，苏义是整个左武卫的笑柄，任何人都可以嘲笑，就是大狗这个奴仆也直言不讳的指出自苏义此刻的力气，别打仗，逃跑都跑不动，最多跑上五里路就会被砍杀。

现在终于清静了，校场上杀声震自己岿然不动，这种差别对待的特权也不错。

苏义的屁股现在正在接受孙茂的全面的医治，在他的指导之下孙正权对外赡理解和医治效果突飞猛进，恨不能每半个时辰就掀开被子查看一下苏义惨不忍睹的屁股。

明明自己就被打了一棍，昏过去之后就直接被人抬进雪屋救治，却是受伤最重的人。薛讷和孙茂此刻正在校场骑马对阵，一柄马槊抡的眼花缭乱，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挨了十棍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骑马，对阵冲杀，对他们屁股的耐受性苏义深感佩服。

“老孙，你我帮了大总管这样的大忙，他总要给我点什么吧，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挨棍子。胳膊粗细的棍子啊，也敢往人身上打，太不壤了。”想到那威风凛凛的棍子苏义还是心有余悸，为了帮老梁，自己连屁股都不要了，如果不管老梁要点东西就太不值了。

“你这忙帮的可够乱的，大总管脸都吓黑了，一棍子下去你连气息都没了，四面兵卒直接炸锅了，薛讷气的刀都拔出来了，如果不是我拦着，早出大事了。”

“骆弘义这次欠你一个大的人情，不过你下手也够狠，听鼻子被你打断了。你们不是好友么？”

“他就是个笨蛋，以为有陛下的旨意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左武卫是什么地方？岂是他可以颐气喝指的！到底是文官啊，初到大军还不到一，连人都没认全就准备操刀上阵，焉有久待之理。再，他拿你来立威，让我孙正权的脸往哪里放？”草药煎好，孙正权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无误，才拿出一把匕首把草药均匀的涂抹在麻布之上，准备换药。

对着一个大男人露出自己的屁股苏义觉得十分怪异，虽在医生的眼里没有男女，只有布，那也是现在医生的角度来谈论。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但病人眼里有雌雄之别。尤其孙正权还时不时的用手指摁一下，眼睛迷离的让他心里发慌。听古人有很多怪癖，好男风就是其中之一。越想越恶心，这屁股上的伤是不能让他治了。

从梁建芳带着骆弘义匆匆而来苏义就明白自己这顿责罚跑不了，没看到是老梁亲自带路嘛，骆弘义跟在梁建芳的身后一路跑，满头冒汗，几乎跟不上。身上的铠甲叮呤咣啷的四下碰撞，明明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官，干瘦的像一只风干的母鸡，却身着全副铠甲，看骆弘义气喘吁吁涨红的老脸就知道那副铠甲分量不轻。

苏义的雪屋建在大营偏僻之处，没有老梁的指点和暗示，骆弘义本来远在庭州，怎会听过自己这个参军的名字，又怎会一进大营就直奔自己的住处而来，目标明确，根本就没绕冤枉路。如果苏义还不理解老梁的意思，那就不用在左武卫混了。

所以骆弘义义正言辞的要责罚时苏义连一句之词都没有，直接趴在地上认罚。老梁的表情管理的很到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表情溢于言表，好像苏义做了什么地震怒的混账事。但是苏义还是从他威严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欣慰和幸灾乐祸。

欣慰自然是对苏义的聪明，这个深山里出来的辈果然不凡，甚至在撅着屁股等待接受杖责的时候还对着自己眨巴了两下眼睛，梁建芳何等人物，当下一颗悬着的心就踏实了。如果苏义不明就里，嚷嚷着要找他梁建芳理，那这个下马威就砸了。

幸灾乐祸自然是骆弘义果然还是一个迂腐的文人，想拿苏义立威着实是找错了人。以后他在左武卫肯定会寸步难校

现在的苏义需要的是进补，牛下水是不二之选。听苏义想吃那种腥臭贫贱之物，孙正权莫名惊骇，好歹也是参军，连突厥人都不吃的东西他怎么出来的。

不理会孙正权的奇怪目光，让大狗把孙茂找来，把带血的内脏彻底清洗，弄一把石灰去除内脏之上的脏污，放入锅中，加入各种草药，没有火碱，等到两个时辰之后放入一定量的石灰，沸腾的水温度会迅速升高，超过一百度，内脏的组织在高温之下迅速断裂，各种草药的味道马上浸入。静静再等待半个时辰，人间至高美味牛肠、牛肚等就呈现在眼前。

舀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在用匕首把大肠切成几段，加入牛肚，把硬邦邦的行军锅盔放入碗郑难以下噎的锅盔迅速吸收饱满的汤汁，变得绵软黏糯，香气扑鼻。夹一筷子放入口中，一的疲惫顿时消散，屁股上的伤似乎也愈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