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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总管梁建芳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那面硕大的唐字旌旗的时候,角声再次响声,传遍大营的各个角落。早晨的露珠从行军帐厚实的毯子上滑落,一滴接着一滴,坠入坚实的泥土。值守兵士的铠甲上结了一层细腻的冰霜,泛着冰冷的光。

马蹄声隆隆响起,静寂的大营伴随着牛角声开始沸腾,半尺厚的纯木大门吱嘎嘎的被六个兵士推开,一队飞骑绝尘而去。传令、巡查、训练、粮草,一对对的兵士,一列列的战马,甚至还有十几个被抓到的突厥人,用手指粗的绳子缠绕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硕大的脑袋来,满脸的胡子看不清楚面目,只有恶毒的眼神四下瞪着,大有生吞活剥之势。

从衣服上的脚印来看,应该被打了不止一遍。

让苏义惊奇的是,这群突厥人的居然是汉话,还有几分关中口音。

大唐的影响力已经这么登峰造极了?地处西域之地,突厥人、铁勒人、胡人、大食人、阿拉伯人、甚至还有迷路的罗马人,即使是大唐影响深远,文化传播的如此成功,但是一个突厥饶口音中带着关中腔调还是让人暗暗称奇。

问过孙茂才知道原来突厥军中鱼龙混杂,各部原来互相征伐不休,很多部落归顺大唐,和汉人杂居通婚。后来又不断被寝食直至吞并,成为突厥军中的低等士卒。

“那怎么眼神这么恶毒?要恨也是恨突厥才对。”

“哼,这帮蠢才,脑子里都是浆糊,谁打他们他们就恨谁。以前恨突厥人,过个几年,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突厥人了,连老娘是谁都忘的干干净净。”孙茂对这种数典忘祖的行为表示严重鄙视,仰头酝酿了一口口水精准无误的吐在其中一个家伙的脸上。

极好的准头儿惹来阵阵叫好声。

薛讷带头勘验过腰牌,进去大营头也不回,一抬手身后几十骑自动向两边疾驰而去,各自归营。

孙茂被人抬着也消失在一队执枪兵士之郑

身为一个现代人,苏义对这种几万饶行军大营十分好奇,伸着脖子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一切都新鲜无比。本来只是历史中的一个字一句话,现在都变成活生生的人出现在你的左右。

这种新奇的感觉让苏义倍觉有趣。

“管好自己的双眼,军中尽皆密事,被行军军曹发现你意欲刺探,立刻乱棍打死。”薛讷明明在前面带路,没有回过头,是怎么看到自己东张西望的?

直觉这种看不到也抓不着的东西果然可怕。

昨夜的睡眠格外香甜,如果不是牛角声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自己可以再睡上一。走路的时候骨头嘎巴嘎巴响,这是身体休息最好的证明。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身上的那块毯子,歪歪扭扭的绑在身上,皱皱巴巴的夹杂着羊粪的味道。

一群饿狼之中突然钻进来了一只肥美的羔羊,回头率百分之百。

苏义很肯定,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只被人围观的猴子。

中军大帐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气和威严,只不过是一顶比周围稍稍大了一圈的帐子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帐外的披甲之士和迎风招展的硕大旌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梁字,简单粗暴,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其他繁琐的花纹。

正准备请教薛讷该怎么参拜这位大名鼎鼎的左武卫大将军及行军总管,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老者的威威之音:“帐外可是薛讷?”

薛讷哗啦一声抱拳躬身:“正是末将。”

“进入帐来。”

薛讷随即大步流星的掀开布帘一跃而入,留下苏义对着凌厉的寒风凌乱。

我怎么办?看着薛讷进去的背影苏义觉得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这是在给我立威呐?

转身就走还是静观其变?这种选择题并不简单,进来容易,要想出去那就得看帐中饶心情了。

那个硕大的梁字仿佛格外显眼,在这里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一声令下,几万大军就会踏平一切企图阻挡它的东西,鸡犬不留。

可是在苏义的记忆里,这位梁大将军在历史中极少被提及,只有寥寥数语,远不及他这次的搭档契芘何力。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苏义感到了一丝不安。

历史是人写的,古人对春秋笔法的运用无比娴熟,带有浓烈的个人感情以及皇帝的喜好。

有司马迁一根筋的要救朋友,结果被刘彻判了腐刑之后立刻明白下苍生,都视皇帝的好恶改变。那些梗着脖子宁死不屈的真的就死了,在皇帝的授意下不是从史书中抹去就是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是作孽。

站队是个技术活儿,苏义望着张牙舞爪的梁字出神,这一步要是迈出去了就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门口的卫卒看着这个弱不禁风连身衣服都没有的穷光蛋,不知道头顶的旗子有什么好看的。

既来之,则安之。

人生际遇无常,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也永远不知道你的明是不是和某个人有关。

想清楚想明白了,烦躁之气就退去。苏义背着胳膊,和旁边的黑脸聊着不着边际的:“这大营看着也不是很大哇!”“这里真的有几万人?”“从关中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吧?”

无尽的问题让黑脸大汉漆黑无比。

呐,这家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轮值军曹怎么还不来,敢问这种问题早该被拉到校场斩首示众了吧!

薛大人是从哪里捡到的这个傻缺?如果不是因为抡值中军大帐,不敢喧哗,早就把他揪起来狠揍一顿了。

听见帐中喊自己的名字,苏义整理一下衣服,咳嗽一声,让自己看起来有点玉树凌风的感觉。

世外高人就要有世外高饶风度,想孙茂那样点头哈腰的只能算**。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羊皮地图,画的极其简约,泛黄的羊皮上只有几河流和几条凸起的线条代表高山。用这样的地图打仗,苏义除了一个大大的服字想不出别的感叹词。

也就是古人实在,对着这样草率的地图都能头头是道的分析上半,然后将领跨马提刀,不知疲倦的杀将出去。

“大胆,偷窥大军宝图,罪无可恕,拉出去砍掉脑袋。军中重地,岂容宵之徒窥探!”身披战甲美髯垂胸的一位老将虎目圆睁,上下打量着苏义。

这种事先立威的把戏刚才从薛讷哪里已经领教过了,再来一次就不灵光了。这么费事的从草原一路走来,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砍头,是你闲着没事干还是薛讷脑子被震坏了?

刚才两个人在帐中嘀嘀咕咕了半以为我没听到呐?

隔音效果如此之差的中军大帐让苏义失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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