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正魔一念间
造化剑意是谁发现的，宇内没有宗门记载。但关于造化剑意，单是依山欲穷楼上，便有厚厚的一本牛皮书详细的阐述着这等剑意的产生以及道理。
何为造化？
儒家给出的定义是创造演化。
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化字。
造化剑意无法单独生出，必须由玄宇之中的规则之力或者秘法气息跟绝世剑意才能生出。
当年，卓傲峰烧毁了旧依山许多的典籍，但并未毁去记载造化剑意的书，足以说明剑尊对于造化剑意也是重视的。
至于剑尊本身到底会不会推演造化剑意，无人可知。
但今天，夏侯四九办到了。
至造化剑意衍生以来，鲜有修行者能控制住这等惊天剑意。据说，已经成功飞升的剑圣盖聂可以办到。
但根据盖聂本人的叙说，他无法长时间的控制造化剑意。
因为这道剑意已经超出了规则的范畴。
……
夏侯四九把玩苏卫的乾坤镯时，苏卫以为对方不过是看看。毕竟，夏侯四九也没有询问太多。倒是苏卫自己主动说了乾坤之力跟乾坤决的事。
当时，夏侯四九不甚在乎的回道：“这个力，那个力，无非就是着力点不同而已。”
苏卫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现在也不是很明白。
如果是单单着力点的问题，为何规则之力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
夏侯四九的造化剑意极为精纯，这一点，从剑意凝成实质的剑身便足以看出。
源源不断的造化剑意撞击在边缘结界上，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变化，需要时间。
不过苏卫跟杨豫还是继续朝后退了数里。
因为零碎的造化剑意开始割裂冰面。
小白熊看着蜘蛛网一般的冰面，吓得钻进了一个冰洞中。
五爪赤金龙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夏侯四九。
它在学习。
也许，有一天，它也会离开这个世界。
不想飞升的龙，不是一条好龙。
虽然龙族从未有过飞升的历史。
至于神族，也很少。
当年苏卫梦境中看到的神族难以飞升，其实是一个错误的假象。
因为他没有看到全部。
……
“我们也可以的。”
杨豫的回答一语双关。
我们可以掌控造化剑意。
我们也可以飞升离去。
是的，既然飞升是为了离开玄宇，那么，只要离开，便就是飞升。
苏杨两人安静的看着夏侯四九以造化剑意冲击边缘结界时，一座大山缓缓靠近了过来。
最先发现大山的是五爪赤金龙。
由于边缘结界的寒冷，苏卫与杨豫两人的玄识减弱了很多。但五爪赤金龙没有。
它体内拥有三昧真火精华，可不惧怕寒冷。
随着五爪赤金龙的一声龙吼，苏杨两人看到了移动的冰山。
这座山，足有三十丈高，山体极为宽阔。
这自然不是山。
而是一头宗师境的白熊藏在山中，然后缓缓靠了过来。
应该是夏侯四九冲击边缘结界的动静将这只宗师白熊引了过来。
现如今，夏侯四九无法抽身对敌，苏杨两人便只能动手。
就算来的是宗师玄兽，两人也要将其拦住。
……
苏卫与杨豫几度联手都是用双剑合璧。
确实，两人的剑意融为一体后，十分强大。
而面对冰山，自然要用阳刚之剑。
这一剑，非青阳落莫属。
说来有些可笑，谢罗宗最为强大的剑招，居然接二连三的被一名南域门候以及一位依山弟子使出。而且，这两人使出的青阳落，仅次于谢罗张真人。甚至，苏杨两人的青阳落合击，要强于谢罗道子与谢罗圣女的联手。
其实，无论是周处还是江鲤，修为并不弱。但两人毕竟没有跟苏卫和杨豫这边做到心意相通。
心意通，自然剑意通。
经过数次联手，苏卫早已跟杨豫心心相印。
这种心心相印，不仅仅是是纯粹的感情，也有纯粹的交流。
现如今，隐月剑与白昼剑已被重新修好，且锋利更甚之前。加上苏卫与杨豫伤势悉数恢复。因此，两人合击而出的青阳落无比强大。
浮现半空的青阳照亮了北极冰川。
这轮太阳的明亮，以前冰川之上不曾有过。
宛如磨盘的青阳落在巨大的冰山上时，冰山开始了融化。
然后，两道犀利的冰锥朝着苏卫与杨豫激射而来。
……
北极玄熊是极地冰川中的一应生物的最强者。
这种白熊完全居于食物链的顶端。且由于本命血脉的缘故，白熊生来便是凝元境。
当然，这种凝元修为需要等到白熊成长起来才能展现。但白熊生来便有内丹的事实无法改变。
内丹，是玄兽的一身精华所在。
白熊生而拥有内丹，玄识便远超其他玄兽。
还好，极地冰川中的白熊因为被结界禁锢在固定的范围中，以及其无法接触人族，因此，白熊对于世界的意识没有其他宇内玄兽的宽广。
这边导致白熊的识海虽然强大，却没有极深的人性。
人，才是最可怕的生物。
这句话，是昔日一位儒家大师说的。
他说，凡是接触人族的玄兽，都会变得狡诈。因为这些玄兽学会了人性。
极地冰川上面的白熊虽然灵智非凡，但由于不曾接触人族，因此，他们的心思还算单一。
这一点，从白熊接二连三的冒犯夏侯四九便能看出来。
似宇内其他地方，可没有玄兽对夏侯四九这等强者出手。
可北极玄熊纵使感知到了夏侯四九的超强气息，还是会杀过来。
现在，这只宗师白熊也不例外。
或许，正如夏侯四九所说，这里的白熊是造物主用来守卫冰川的吧。
……
宗师白熊虽然境界高深，但由于灵识不通人性，因此，思想比较单一。
这对于苏卫跟杨豫来说，是件好事。
如果两人对付的是一只极通人性的宗师玄兽，那才叫可怕。
不过宗师白熊的实力还是让两人棘手。
同时，为了让夏侯四九专心破开边缘结界，苏杨两人将宗师白熊引开了。
五爪赤金龙看着远去的苏杨两人，想了想，留了下来。
现今的五爪赤金龙，也是塑圣境，一般的白熊，他还是能对付的。因此，它打算留下来给夏侯四九护法。谁让夏侯四九是它的恩人呢？
……
苏卫与杨豫引着宗师白熊朝南而去。
一路之上，那些境界较低的白熊纷纷逃避。
要知道白熊一族可是互相啃食的。宗师白熊经常杀死其他白熊，然后将其吞下。
毕竟，宗师白熊真的很大。
虽然没有之前藏身的那座冰山大，但也有十丈高的身躯。
“吼。”
宗师白熊一个跳跃落在了苏杨两人身前。
其实，苏卫跟杨豫可以御剑逃离，但两人还是担心夏侯四九，是故，没有远去。
再就是，两人也想与宗师一战。
要知道，这等机会可不多。
面对截住自己的宗师白熊，苏卫率先出手，一斧朝着白熊劈去。
正是他极为熟悉的劈山河。
此时的苏卫，对于斧法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夏侯四九都说，苏卫的斧，简单到了极致，也强到了极致。
虽说夏侯四九一天到晚的给苏杨两人上课，但只要苏卫问及修行，老道士还是会解疑的。
对于九幽罗刹斧，夏侯四九的评价是，很好，但不适合于人间。
特定的环境，产生特定的玄技。
九幽罗刹斧虽然是九幽第一斧，且昔日九幽阎帝曾经以此斧对敌神族。
可那些都是以前的事。
那时的玄宇，玄气不曾被发现，天地间最厉害的还是神辉。
至于那时的九幽气息，也远较今日的厉害。
因此，那时的九幽罗刹斧是特定的斧技。
随着时间的流逝，玄宇之内，人族为尊。
自然，九幽罗刹斧也失去了昔日的辉煌。
这种辉煌不是用斧者的没落，而是斧技在特殊环境中的没落。
不过九幽罗刹斧还是有可取之处。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夏侯四九是这么说的，苏卫早就这么做了。
其实，无论是剑道，还是斧道，还是刀道，技巧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意。
苏卫精通九幽罗刹斧，自然精通其意。
于是，他将斧意加到了最原始的三斧上面。
之所以苏卫的劈山河，砍天阙，砸云海是最原始的斧法，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三斧就是劈，砍，砸。
这是最简单的动作，也是最轻松的动作。
玄宇之内，没有再比这三斧更为简单的斧法了。纵使是程咬金的天罡三十六斧也不行。
当一切做到极致，极致就是巅峰。
不过苏卫的巅峰一劈，还是被白熊拦住了。
白熊用的是熊掌。
它的熊掌极为厚实，也极为沉重。
看上去像个铁锤。
铁锤破斧，也是最简单的招式。
随着劈山河的斧锋在白熊的掌下化作虚无，白熊另一只前肢砸向了苏卫。
至于它的两条后肢，则死死固定在冰川之上。
这表示着白熊绝对不会后退半分。
北极玄熊虽然没有外界的玄兽精通人性，但还是知道一个道理。
那就是擅闯者死。
北极冰川是白熊一族的领土，在这里，任何玄兽都要朝他们俯首称臣。敢于作对的，都会死。
现在，一种新的生物出现在冰川之上，宗师白熊自然要将他们杀死。
面对宗师白熊的愤怒一掌，苏卫选择了避。
白熊的熊掌能击碎劈山河，他还有什么选择？
苏卫可不认为自己的身体要比劈山河坚固。
……
苏卫朝后掠去的时候，白熊没有跟上，但熊掌不曾放下。
于是，追击也不曾停止。
一时间，苏卫身前的冰川悉数破裂，无数海水从缝隙之中涌到半空。
“嗖。”
一道剑光朝着白熊两眼刺去。
正是杨豫使出了依山分二斩。
锋利的隐月剑携带着两道明亮的剑意快速的朝宗师白熊双眼掠去。
白熊的眼睛是全身最为薄弱的地方，这是夏侯四九的说的。
他还说，废了白熊的招子，白熊就是乱撞的熊瞎子了。
面对隐月剑光，白熊依旧没有收回熊掌。
它只是张嘴怒吼。
巨大的吼声顿时生成了一道音波。
这是白熊的本命神通。
夏侯四九称其为狮子吼。
“吼起来像狮子的声音。”当苏卫问夏侯四九为什么取名时，夏侯四九回道。
“狮子吼最为有名的是佛门狮子吼，因为这个玄技可以唤醒入魔之人。”
其实，佛宗的玄技也分很多种，只是近些年，齐云寺僧人很少展露罢了。
要知道，昔日齐云风头最强时，无论法庸是剑术、棍技亦或是阵法都是极为厉害的。
佛宗渡人，但也要有资格去渡。
毕竟，金刚伏魔需要的不是几句经文，而是实实在在的金刚神通。
……
宗师白熊的狮子吼没有佛门狮子吼中化解魔性的佛理，但威力，丝毫不亚于佛门狮子吼。
巨大的吼声瞬间震碎了隐月剑的剑意，同时，还将隐月剑的轨迹改变了。
杨豫当即收剑。
然后御空而上，直刺白熊咽喉。
白熊再次怒吼，瞬间将杨豫震飞。
虽说这只白熊不擅长战斗，但实力代表一切。杨豫虽然剑道惊人，但还是难以抵挡。
不过她依旧要上。
因为宗师白熊的那只熊掌仍未放下。
熊掌不放，苏卫便要一直退。
一旦苏卫退无可退，必定受到白熊的倾力一击。
白熊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
而且，它还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锲而不舍的打下去。
至于身前的杨豫，它并未放下心上。
而且，杨豫若是再次靠近，必定被他的狮子吼击中。
因为白熊依旧看出了杨豫的轨迹。
这就是宗师玄兽的厉害之处。
人族时常自诩聪慧宇内第一，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玄兽一旦强大，也会学习。
之前，宗师白熊不曾遇上人族，因此，很多攻击手段不曾用处。
现在，白熊与苏卫杨豫战成一片，自然而然的悟出了很多的技巧。
面对实力超凡的白熊，杨豫御剑后退。
她不是真正的退，而是打算使用隐剑斩。
……
“这一剑，要少用。”
之前，当杨豫询问夏侯四九隐剑斩的一些问题时，夏侯四九如此说道。
“我承认，师兄当年不知从哪学来的这一剑很强，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一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师尊说，最好宗师境才能用。”
杨豫以为夏侯四九也是这个意思。
“这一剑，凝元也可以用。”
夏侯四九道：“甚至，拓脉也可以。”
“但问题是，你无法控制这一剑的杀意。”
“当年师兄以这一剑，一夜之间杀光北蛮的蚩尤六部，你以为没有任何反噬吗？”
“你以为太祖真的是被师兄的决心吓到了吗？”
“不是的。”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太祖看到了入魔的师兄。”夏侯四九道：“当日，师兄虽然重归依山，但从头到晚只会一剑。”
“这一剑便是隐剑斩。”
“师兄用这一斩杀了很多人，他境界虽然强大，但还是被隐剑斩的剑意反噬了。”
“太祖正是看到了被剑意反噬且入魔的师兄，才同意了师兄的要求。”
“其实，太祖真的是位不错的君王，原本，以他当时身侧的强者，完全可以堆杀师兄，但太祖没有这么做。”
“他希望师兄回归本性，守护中州。”
夏侯四九道：“回归依山的师兄开始修习其他依山玄技，并且最终剑道大成。”
“隐剑斩到底是什么？魔剑吗？”
“正魔一念之间，隐剑斩究竟是正还是魔，不能用这一剑来分别，而是要从用剑之人的心来区别。”夏侯四九道：“但这一剑，确实会让用剑之人疯狂。”
“因为剑意反噬吗？”杨豫问道。
“因为剑心不明。”夏侯四九道：“无尽的杀戮，并不是无尽的出剑，但无尽的出剑，必定是无尽的杀戮。”
“杀戮多了，剑心也就不明了。”
“再就是，以你此时的境界，一旦被隐剑斩反制，必定入魔。”
夏侯四九道：“那日我飞升之时，便是以隐剑斩斩天。”
“结果呢？”
“我差点死在隐剑斩下。”
“或许，那只大手才是真正的隐剑斩吧。”夏侯四九道：“我问过师兄许多次，他到底是在哪里学得这一剑，但师兄从来不说。”
“或许，这一剑并不是那么的风光的吧。”
……
不管隐剑斩到底风不风光，也不管隐剑斩会不会污秽剑心，但此时的杨豫必须要出剑。
但就在杨豫剑起于身时，一道圆光从远处袭来。
圆光，是乾坤镯。
乾坤镯携带着无数玄气，将白熊的层层掌力悉数击碎，然后来到白熊的身前。
白熊当即竖起身体，用肚皮挡住乾坤镯。
“轰。”
乾坤镯被白熊的肚皮击向天空，正好朝着杨豫而来。
而白熊没有半分不妙。
杨豫伸手接住乾坤镯后，便看到一道巨大的龙卷风从远处袭来。
猛烈的龙卷风之中，似乎藏着一条龙影。
“是五爪赤金龙？”
杨豫心想这条龙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难不成已经突破到了九爪赤金龙？？
就在杨豫诧异的时候，卷风来到了白熊身前。
然后，一道剑光从风中挥出，直扑白熊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