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当年的依山
晚饭不欢而散。
夏侯四九抱着五爪赤金龙坐在软绵绵的白熊皮上看着天空。
苏卫则与杨豫去了另外一处。
两人有话说。
一望无际的冰川上，鲜有什么凸起的冰山，就算有，也很是低矮。
苏卫与杨豫来到一处冰山的后面，然后用白熊皮垫在冰上，双双坐了下来。
“我感觉师叔祖很不对劲。”杨豫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他似乎不想离开这里。”
不想离开，不是不想飞升，而是不想离开极地冰川。
虽然极地冰川有结界环绕，但夏侯四九乃藏神境，这等修为，结界能拦得住吗？
就算结界真的很强，为何要分强弱？
“也许，他想让我们陪陪他吧？”
苏卫想了想说道。
“敕勒川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现在心里很急，想回去看看。”杨豫说完，苏卫道：“要不我们找机会离开。”
虽然极地冰川一望无际，难分方向，但苏卫还是根据太阳的东升西落分出了南北。
只要他跟杨豫一直朝南而去，便能抵达结界。
“晚上趁师叔祖睡着了就走。”杨豫不确定自己跟苏卫悄悄离开，夏侯四九能否发现。但就算夏侯四九发现，她也要走。
她实在没心思在这冰川之上耽误时间了。
而且，夏侯四九说的那些课，虽然很有见解，但杨豫也没什么兴趣听。
譬如说，那些数学方程式有什么作用？
“可以。”苏卫心想如此只能将五爪赤金龙留给夏侯四九了。但他也不觉得可惜。因为他从未打算将这条龙占为己有。再就是，这条龙跟着夏侯四九或许能得到一番机缘。
五爪赤金龙救了苏卫一命，苏卫自然希望对方有个好个前途。
他与杨豫继续商量了一番后回到了夏侯四九这边。
“是不是偷偷亲亲去了？”夏侯四九满是笑意的看着苏卫跟杨豫：“要不要我给你们俩弄个帐篷？”
他屁股下的白熊皮厚厚的，做个帐篷不在话下。
面对夏侯四九的调侃，杨豫没有说话，红着脸走到了原本休息的地方。
苏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陪夏侯四九喝了几口酒。
五爪赤金龙安静的躺在夏侯四九怀中，它已经习惯了这老道士身上的味道。
喝完酒，夏侯四九挥挥手灭了火。
冰川上顿时一片漆黑。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上课呢？”夏侯四九说完抱着五爪赤金龙躺在了白熊皮上。
苏卫也回了休息的地方，但没有睡。
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夏侯四九的呼噜声，杨豫当即悄悄起身，然后朝远处掠去。苏卫看了夏侯四九一眼，跟了上去。
黑暗的冰川上，苏卫跟上杨豫后，共御一剑，朝南而去。
两人不知道结界设在何处，每过一段时间便发出剑意探路。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不少白熊。
好在两人御剑于空，那些白熊虽然强大，却不能飞行。
如此，两人飞了许久。
等到黎明时分，剑意受到了阻挡。
杨豫当即落剑。
结界之前的冰川没有什么特殊，结界外面的冰川也没有任何不同。但这道阻挡苏杨两人回归玄宇大陆的结界无论是长度还是高度，似乎都没有尽头。
而那些白熊则离这道结界远远的，显然，他们惧怕这道结界。
剑意撞击在结界上后，立马消失了。
由此可见，这道结界可以吸收一切外力。
不过苏卫还是要一试。
只是无论五丁斧还是白昼剑，都无法破开这道结界。
杨豫也试了，没有任何变化。
“要不往西或者往东？”杨豫思考了一番后说道。
“往西，你能看到一片大海，往东，你也能看到一片大海，但结界还是在的。”
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是夏侯四九。
老道士居然坐在一头五丈高的白熊肩上，那白熊鼻青脸肿的，显然被夏侯四九狠狠打了一顿。不然这等塑圣玄兽怎么会听从夏侯四九的差遣。
“玄宇大陆在世界的中心，而世界的其他地方，都被无荆域环绕着。”
“无论北极还是南极，都是万里冰川，至于东西两边，全是海水，而且那里很难看到太阳，一个不留神就迷路了。”夏侯四九驱使着白熊来到苏卫与杨豫身前，指着结界道：“三年前，我在外面等了三个月，才找到机会破开结界进来。”
“你们进入的那一天，正好也是结界势若的那一日。”
“为何是这样？”
“没有永远的强，一切变化都在冥冥之中，如果非要问个原因，那就是规律吧。”夏侯四九说道：“你们俩以为我在忽悠，其实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俩没有师叔祖的豁达，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这方世界缺了谁都照样能动的。”夏侯四九道：“还是回去吧，一会这里可不太平。”
时间已经将至晌午。
夏侯四九带着苏杨两人离开的时候，一条巨大的冰蛇从东边而来。
“别问我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冰蛇很难杀。”
“而且，肉特别难吃。”
……
“我们还需要等多久？”
“时间到了，我们跟你们说的。”回到原先的营地后，夏侯四九架起了黑板：“来，上课了。”
“没心思上。”杨豫盘膝而坐，怀里抱着个很小的白熊。
这白熊是回来的路上，夏侯四九在一处冰山的洞穴里找到的。
幼年期的白熊只有一尺长，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杨豫便将这小熊抱了回来。
反正这白熊还没有生出戾气，见人就咬。
至于被夏侯四九驯服的那只白熊，被夏侯四九一脚踢飞了。若不是它驮了夏侯四九一路，早就被夏侯老道扒皮了。
“是不是起点高了。”
“其实，按照你们的这个文化程度，我应该从基本说起的。”夏侯四九挠了挠头，然后打了个响指：“这样吧，我先教你们算术口诀。”
“算术口诀？”
苏卫与杨豫对视一眼，俱是不解。
“有些东西，被人发明出来时就是复杂的，但有些东西，真的很简单。”夏侯四九开说着在黑板上画了十个符号。
……
一天课程结束后，杨豫问苏卫：“你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师叔祖想出来的吗？”
经过一天的学习，他们觉得今天夏侯四九教的算术口诀确实要比玄宇大陆上面的珠算简单多了。
再就是，那十个阿拉伯数字用起来也十分方便。
“这些东西看似简单，实则凝聚了很多人的心血，师叔祖一时半会很难想出。”苏卫顿了顿道：“而且，夏侯景之前没有跟我说这些。”
“那意思就是这些东西，是师叔祖这十年内研究出来的。”
杨豫道：“我师父不曾讲过师叔祖有这等大学问。”
夏侯四九的事情，程言泉一清二楚。
对方少年时期便进入依山外门，每天跟师兄一起砍柴做饭。后来要不是卓傲峰灭了旧依山，夏侯四九这辈子估计也就是个凝元境的修士。
“学习，需要天分，但我觉得师叔祖没有这个天分。”杨豫朝苏卫道：“他应该是窃取了某些人的研究成果。”
“窃取这些用什么用？”
“又不少修行功法。”苏卫不解道。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理论学科都是建在一个基础之上的？”
“什么基础？”
“玄宇是个物质的世界。”
物质是什么，夏侯四九已经解释了。
物质的世界，不存在玄气。
因为玄气让物质被唯心所控制。
“说实话，魔宗都没有想过这么多。”杨豫道：“若不是师叔是依山弟子，我都怀疑他要想毁掉这个世界。”
苏卫心想依山弟子难道就不能做这些吗？
“如果按照师叔说得，物质决定意识，这些理会应该不会存在的。”
杨豫继续道：“因为玄宇不是物质的世界。”
“你的意思，师叔祖还是出去了。”
“也有可能，是有人进来了。”杨豫看着苏卫道：“要不你去把他灌醉，然后我们问一问。”
“他是藏神境，我可喝不过他。”
不过苏卫承认夏侯四九葫芦中的酒甚烈。
他喝下去后，若不是用玄气散去酒劲，一会便要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杨豫道：“你跟他说说往事。”
“我总感觉，这位师叔祖瞒了我们好些事。”
……
冰川之上，夏侯四九正在利用天然气在烤一条很大的鱼。
这条鱼很大，肉也鲜美，夏侯四九跟苏杨三人吃了好几顿，还有大半条没吃完。
小白熊正在夏侯四九的脚边玩冰球，夏侯四九怀里的五爪赤金龙不时伸出爪子触碰小白熊的耳朵。
“相信我，这小熊不好吃。”夏侯四九说完伸脚将小白熊踢了个跟头。
“师叔祖，有你这样的吗？”
杨豫没好气的瞪了夏侯四九一眼，然后将小白熊抱在了怀里。
“冷血动物没有感情的。”
“养大了也是只白眼狼。”
夏侯四九摸了摸怀里的五爪赤金龙：“还是养龙好，不禁能暖被窝还能聊天。”
此时的五爪赤金龙，依旧还是之前的三尺大小。
不过这等高阶龙，随时都能化作百丈身躯。
“这是苏卫的龙。”杨豫取过夏侯四九的葫芦，然后取出冰杯往里倒了些酒。
“少倒点，没有多少了。”夏侯四九一脸舍不得的样子。
“师叔祖，这葫芦能装多少酒，我不清楚吗？”
“就算你把洛湖的水都装进去都没问题吧。”
“洛湖，嘿嘿，好久没去了。”夏侯四九笑道。
“师叔祖若是想去，等结界变弱了，我们一起去洛京，到时我请你喝酒。”
“再说吧。”夏侯四九将葫芦从杨豫手中拿了回去。
“这酒哪来的？”杨豫头一次喝这酒，觉得酒劲确实可怕。若不是她修行高深，当初就醉了。
这时，苏卫走了过来。
手里端着一个冰盆，里面装着不少小鱼。
这些鱼是小白熊的晚餐。
“坐坐坐，唠会。”夏侯四九当即盘膝而坐，然后将五爪赤金龙丢给了苏卫。
“嘿嘿，这龙可是母的，你要小心了。”老道士笑嘻嘻的看着杨豫。
杨豫甚是无奈。
就算她跟苏卫是情侣，她有必要警惕一条龙吗？
若是一只狐狸什么的，兴许杨豫还会有些想法。
毕竟，狐狸能化人，而龙不能。
是的，任何龙族都难以化形。
因为龙族躯体十分坚硬，根本演化不成其他种族的模样。
……
苏卫抱着五爪赤金龙，杨豫给小白熊喂鱼，夏侯四九则说起了葫中酒的来历。
这酒是他从他阴山祭司殿中偷的。
“酒就在祭池里面，祭司殿的祭司祭祀时就会喝一口。”
“他们称之为神醉。”
“我醉它个头，要不是做人不能太过分，我将一池子的酒都偷了。”夏侯四九顿了顿道：“现在看来，我当时心软了，我应该将酒全部带走。”
杨豫心想阴山祭司殿不知花了多少年才酿造出这等烈酒，被你偷了一大半，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心软。
“祭司殿是北蛮的重要所在，师叔祖何不灭了它。”杨豫说道。苏卫对北蛮没有多大的仇恨，因此，他没有说话。
“本来想杀几个人的，后来，嘿嘿，有个女祭司到时蛮漂亮的，我就没舍得出手。”夏侯四九看着杨豫道：“怎么？你是不是以为祭司殿没了，北蛮王庭就不行了。”
“你杨家就能打下北蛮，然后一统宇内？”
“我只是不想北蛮侵扰中州，可没有中州吞并北蛮的想法。”杨豫道：“我可不是武则天。”
武则天是中州王朝唯一的一位女帝。
灭北蛮，收南域，并西蜀，一统宇内的口号便是这位女帝提出来的。
“武则天，她若好在，我正让找她喝酒。”夏侯四九说完，杨豫道：“那让苏卫陪你喝。”
“你想把他灌醉干什么？”
“借机跟你生孩子啊。”夏侯四九说完，杨豫心中骂了句：“为老不尊”。然后抱起小白熊，拎着五爪赤金龙走开了。
“我四处逛逛，你们两好好喝。”
……
“你觉得这样丫头怎么样？”
夏侯四九给苏卫倒了杯酒后问道。
“挺好的。”苏卫回道。
“这丫头看似心胸开朗，其实下手狠着呢。”夏侯四九道：“不过也好，当年若是慕溪也是这般，岂会被杀。”
“当年的依山是怎么样的？”
苏卫问道。
接着，他陪夏侯四九喝了一杯。。
“当年的依山？”夏侯四九靠在厚厚的白熊皮上，勾勾手，烤好的鱼肉便掉进了他的嘴中。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就是千年。”老道士忽然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