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罗凯拱手说到:“我有重要的书信带给皇上,皇上不在捺钵,良人总管可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耶律良人见罗凯问的很急,忙回答道:“皇太叔身体不适,皇上亲自前去探望。”

坏了,不会耶律宗元想引君入瓮,将皇上骗到辽阳府去了吧,那太子山上的塔可是白修建了,“皇上去了辽阳府。”罗凯不由提高了声调,惊异的问道,

“当然没有……”耶律良人摆了摆手解释到“皇上只是去了皇太叔的营帐”

“谁陪他去的。”罗凯想起皇上身边的那个殿前都点检,急忙问道,

耶律良人心中生疑,罗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听到皇上探望皇太叔这么紧张,但他不能不回答,耶律良人如实说到:“今天是萧大王和耶律仁先陪着皇上一起去探望皇太叔。”

罗凯听说有萧英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和萧英几年前在宋国的教军场比箭御射,曾见过萧英的武功臂力,显然若是真干起来,萧英在皇上的身边还是能低档一阵的,

耶律仁先是辽皇耶律洪基身边的谋臣,也是南院的宰相,罗凯曾见过此人两次,耶律仁先相貌魁伟端着,号称有勇有谋,这位耶律仁先在当年曾先向宋仁宗索取瓦桥关今河北雄县以南十县土地,然后又迫使宋仁宗应允每年给辽国增加十万两银,十万匹绢的岁赐,

耶律洪基身边有这两员大将跟着去看望耶律宗元,罗凯自然放心了许多,耶律良人看罗凯神色放松了下来:“估计皇太叔如非真的病重,会在他营帐中宴请皇上,要不,我带王侍郎过去。”

罗凯已经到这,又知道耶律洪基暂时安全,心里放松下来更觉得又乏又饿:“良人总管,麻烦你给我帐外的两个兄弟弄些食物,他们一路跟我而来,估计这会又饿又乏。”

耶律良人一听忙说到:“哎呀,真是怪我,招待不周,王侍郎稍坐。”说罢,耶律良人命人在在帐中为罗凯准备酒水食物,又给张平和韩德容安排一处让他们先休息,

待他安顿好了,回来便对罗凯说到:“王侍郎一路辛苦,我估计皇上要过一会才回来,不如我陪王侍郎稍坐一会。”

罗凯虽然也饿,但是有耶律良人看着自己吃饭,多少有点变扭,他笑笑说到:“不如良人总管陪我一起吃点聊会儿。”

耶律良人倒是很爽快:“好,王侍郎看的起在下,那我就陪王侍郎喝点,一起等皇上回来。”说着他坐到罗凯对面

这下罗凯舒服多了,他边吃边聊一边还观察着耶律良人,不知道这耶律良人能不能做自己的传话人呢,这个人能否真的像耶律宏基说的那样忠心耿耿么,

罗凯有这个想法,得从耶律洪基和李谅祚的比较说起:李谅祚初做君王,又缺少名师指点,对罗凯所分析的西夏情况和现实很是赞同佩服;而耶律洪基是个比较成熟的君王,虽然自己暂时救了辽他,但他如果事后想到自己在辽国有内线,难免不对自己心生警惕,不如试探一下耶律良人,是否真的是忠心之人,有些事还是让皇上身边的人去办比较好,

罗凯想罢,此时他也吃的差不多了,他向耶律良人说到:“此番我来辽国,受益匪浅,前段时间在天王寺遇到一位高僧,学识渊博,令在下钦佩。”

耶律良人曾经也是天王寺的僧人,见罗凯提起天王寺,不由的问道:“王侍郎所说,是否是契嵩大师。”

罗凯点头笑道:“正是。”他说完看着耶律良人的神情,

耶律良人微笑着说到:“契嵩大师是位得道高僧,他精通佛学,佛法精深,修行定力也是令我望尘莫及的。”

耶律良人说很的坦然,罗凯又试探的问道:“莫非良人总管与契嵩大师熟识。”

这让耶律良人想起一段往事,这件事让他有些惭愧,他面带愧意的说道:“不瞒王侍郎说,我本应跟契嵩大师一起好好修行佛法,但因为定力不足,难戒心中嗔念,做了错事,幸好得到师父的宽恕,先皇的眷顾,因此一直留在了先皇和当今皇上的身边,惭愧,惭愧。”

罗凯点点头,耶律良人倒是个诚实之人,他对和耶律良人见面这几次的事印象很深,一是这个良人总管任何时候都是温婉谦和,丝毫看不出来自恃皇上的宠信而娇纵;二是,当日燕王妃对罗凯举止轻薄,耶律良人恭敬规劝,而事后却不多说少道,

罗凯想到一件事有些奇怪:那天他第一次看见耶律撒刺竹,当时耶律良人好像有点怕耶律撒刺竹,

按说耶律良人是耶律洪基身边宠信的宫人,又是侍奉两朝皇上的元老,凭他的资历不应该畏惧什么人,可是那日耶律良人似乎对耶律撒刺竹这个殿前都点检有些敬畏,而且好像有意的掩护偷听撒刺竹说话的罗凯,

不弄明白这个问题,罗凯还是不能草率的将撒刺竹之事告诉耶律良人,罗凯于是向耶律良人问道:“您也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官居要职;我有一事还没来得及谢谢良人总管。”

良人听了有点奇怪,自己又没帮罗凯做什么,“不知道王侍郎因何谢我。”

罗凯笑着说道:“那日我听撒刺竹问侍卫的的话时候,差点被他发现,良人总管也说那个撒刺竹将军力大莽撞,要是他知道我在偷看他,还不一杵杵死我,多亏总管维护了我,哈哈。”

耶律良人摆了摆手:“这不是什么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凯见他说的平淡,接着问道:“良人总管对那莽撞的撒刺竹将军如此恭敬,不知道良人总管和撒刺竹将军有什么渊源。”

耶律良人微微一笑:“撒刺竹将军肩负保护皇上重职,涉及皇上的安危,对他恭敬些,让他感受责任之重,这也是我这个宫人侍奉皇上应该做的。”

难怪耶律洪基会说耶律良人是先皇留给他的宝,这个耶律良人虽然若干年前,作为一个僧人修行定力不够,但是这个人是个懂得知恩图报,修养也有很大的提高,不自恃受宠而骄纵,做事更是低调而有分寸,

“那良人总管不是怕他就好了。”罗凯一笑,淡淡的说道,

耶律良人斟满酒,说道:“王侍郎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敬皇上身边每位忠心的大臣而已,谈不到怕或者不怕。”

罗凯撇着嘴摇摇头:“这个,不好说,若是像撒刺竹这样的勇猛之人,要是良人总管知道他有异心,不知道敢不敢说出实情。”

良人看着罗凯,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王侍郎,若有对我皇上不忠之人,被我知道有害加害皇上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不过,如果王侍郎故意说这话,影响了皇上和大臣的关系,那我也不会袒护王侍郎。”

罗凯听了耶律良人这话,放声大笑,这耶律良人果然是忠心,这几句话并非表示他的决心,而是在怕罗凯是故意诬陷,“如果辽皇身边的人,都像良人总管一样,那辽皇安危无忧矣,只是,怕有人未必向良人总管一样啊。”

耶律良人听罗凯此言说的蹊跷,他也算是个聪明人,并非只是夸奖一下自己而已,于是问道:“王侍郎,本来应在太子山,现在匆匆来到此地,又急着见皇上,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罗凯见时机差不多了,他一本严肃的说道:“我在热河的时候,遇到一个事情,太子山附近的士兵,似乎干劲不足,本来此事交给辛赞林牙处理就好了,但是我偶然听说,热河那边似乎在集结兵力,而且在传说殿前都点检会趁着皇上在热河的时候……”

耶律良人正仔细听着,忽然见罗凯停住了话,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他的做了个手向下劈的手势,

“啊。”耶律良人不由得啊了一声,不由的站起身来,看来他这一惊可不小,看的出来他脸色煞白额头冒汗,

罗凯接着说道:“良人总管,你也知道辛林牙是文官,他也听到这个传闻,又恐怕传闻有误,担心之余便托我快马来报,我一路疾马快报而来,这是羽信。”

罗凯说罢从怀中掏出辛赞所写的加急官文,耶律良人接过来,他看了看信件的蜡封之处有辛赞的印鉴,确信罗凯所说是真的,这才着急起来,

“殿前都检点……殿前都检点……”耶律良人嘟囔着,他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耶律撒刺竹打探皇上行踪的诡异样子,

“不好,哎呀,我早该发觉,这个耶律撒刺竹行为怪异,难怪他总是打听皇上的出行行程,王侍郎,现在怎么办。”耶律良人说着,搓着手在帐中焦急踱起步来,

“不行,我得拦着皇上,不能让他去热河。”耶律良人一边踱步一边对罗凯说道,

罗凯还没说话,就听的账门口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为什么不能让我去热河啊。”紧接着帐帘一挑耶律洪基走了进来,

罗凯知道,各国的皇上中只有宋国的皇上中规中矩,平时坐在御座之上,享九五之尊,即使平时出入,也都是到哪里都有侍卫官传旨,出来进去都整很大的动静;像西夏皇上李谅祚和辽国皇上耶律洪基,本来对礼仪之事并不十分看重,他们都是游猎惯了,无论在营寨或者是捺钵都是随意而行,

那会罗凯在西夏的时候,请李谅祚在漫咩大帐中吃火锅,不也是李谅祚自己溜达到漫咩将军的大帐去的吗,

罗凯急忙起身见礼,耶律洪基看到罗凯在帐中惊喜的说道:“王侍郎这么快就来了,是不是来告诉本王好消息的。”

耶律良人干着急,看着罗凯似乎在催促罗凯赶紧告诉皇上撒刺竹的事,

罗凯微微一笑:“消息有两个,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道皇上想先听哪一个。”

耶律洪基走到正座的毛毡上坐下:“当然是好消息,听完心里痛快,良人,快给本王本拿酒来。”

耶律良人唉了一声,赶忙出去准备,

耶律洪基指着良人的背影说道“哈哈,王侍郎,你对良人说了什么了,怎么他唉声叹气的。”

罗凯一笑:“我只不过先跟他说了点坏消息而已,既然皇上想听好消息,那我就禀奏辽皇,塔已经快修好了。”

耶律洪基一拍面前的矮桌:“嘿,我就知道,这事你肯定能做到,什么时候本王可以去看。”他高兴的说着,眼神中闪着期待,

罗凯不急不慢的说道:“那要看坏消息,辽皇什么时候能够解决好了。”

耶律良人再次走回帐中,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宫人和侍女,手中的托盘中放着酒菜,

这些人将酒菜在耶律洪基的面前摆好,又撤下罗凯面前的残羹,重新换上新酒和菜肴,

这些人穿梭忙碌中,罗凯缄口不言,耶律良人将那封羽信递到耶律洪基手中,又将大帐中的烛火拨的更亮,尤其是耶律洪基身后,和他面前矮桌上的烛台上的烛火,

耶律洪基看了一眼罗凯,又看了耶律良人,罗凯自己给自己斟,良人让上好酒菜的宫人和侍女都退下,他拆开蜡封打开信件,看着看着耶律洪基凝起了眉头,

罗凯偷眼观瞧,耶律洪基的面色凝重,看罢信件他将信件轻轻的放在桌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这个耶律洪基果然够沉得住气,这种气度绝对不是李谅祚能比的,罗凯心下比较着,

耶律洪基放下酒杯说道:“良人,你传我话派人请仁先宰相和萧英大王过来议事。”

耶律良人领命出去安排,罗凯站起身来:“既然辽皇有事,那我先告辞。”

耶律洪基看着罗凯:“既然此事王侍郎都已经知道了,又亲自赶来告诉本王,王侍郎没有必要回避,我信得过你,请坐。”

既然耶律洪基这么说,罗凯也并非真的要告辞:“多谢辽皇信任。”

耶律良人回来禀报,已经派人去请那两位大臣,耶律洪基看了看良人:“良人也知道这个事了吧,说说你的想法。”

良人急忙躬身说到:“臣已经听王侍郎说了事情的大概,只是臣只能劝皇上不去热河,其他的事臣不能说。”

耶律洪基微微一笑,他指着耶律良人对罗凯说道:“良人从来不在我面前多说官员之事,我知道几件古事,比如宦官惑乱,我想在我辽国是肯定不会发生;再比如‘点检作天子’,我觉得也不大可能。”

罗凯知道耶律洪基是个对汉人文化很推崇的人,他能说出点检作天子,就必然知道其中的典故,不过要他一下子接受身边信任的人会背叛自己,总是需要时间的,

罗凯看了一眼耶律良人,耶律良人也在犹豫,他这么多年从来不多说什么,眼下皇上有难,他还能继续沉默下去吗,

终于耶律良人鼓起勇气说到:“皇上,人云: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事我看无风不起浪,不如想个完全之策,臣有一个办法,不知道皇上愿意听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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