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岳立直接将罗凯接到自己的府上,命令侍卫大门紧闭,他将罗凯请进了内宅,二人落座都平息了一下心情,岳立叹口气说到:“皇上驾崩,天下一片哀情,我知道贤弟与皇上情重,按说回去拜祭一下也是应该的。”

罗凯又想起耶律洪基与仁宗之前,他对岳立说到:“此番我在辽国,辽国皇上与我践行之时,将仁宗皇上送给他的御衣葬为衣冠冢,并题诗写道:农桑不扰岁常登,边将无功更不能,四十二年如梦觉,春风吹泪过昭陵,”

说着他攥起了拳头,心中无名的怒火:“辽国人尚且都去永昭陵祭拜仁宗皇上,怎么偏偏就不让我回京城,岳兄,你刚刚口称害了夫人和儿子是什么意思。”

岳立心里琢磨着,这事该不该和罗凯提起,可不说罗凯也会知道,万一他拧着性子回到京城,那就麻烦了:“贤弟,我说了,你可要冷静。”

罗凯点点头,岳立见他此事情绪比较稳定,便小声的说道:“英宗皇上登基,朝廷出了大事,此时你万万不可出现。”

罗凯拧紧了眉头“这是为什么。”

岳立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了实情:“我听知情人说,仁宗皇上驾崩之时,急招太子入宫,当夜急拟定诏书次日太子就登基了,皇上大殡之日,新皇是被人抬去的,他不但不哭,还在即将下葬的仁宗皇上灵枢前,又吵又闹围着灵枢乱跑,几个人都按他不住。”

宋英宗疯了,这事罗凯早就知道,或者说罗凯在前世看过的宋史中有印象,后代的心理学家分析宋英宗赵曙是抑郁症发作,但这和罗凯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就非认准了和罗凯过意不去了,“他已经是皇上了,怎么会和我过意不去。”

岳立还知道一点事,但是这事可是重金打探出来,并且关系到皇上身边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得到一人的消息,不能告诉贤弟这个人是谁,但是这事很诡异,仁宗皇上病重的时候,新皇英宗就发病过一次,当时他认定贤弟会妖术,迷惑了皇上才会让皇上对你宠信有加。”

说到此岳立顿了一下,他知道下面要说的事罗凯听了肯定会发怒,他看着罗凯的脸色说道:“太子将你夫人和义子接到了府中,任何人都不能见。”

“啊,月下,童筱。”罗凯不由得呼出这两个名字,

岳立点点头:“此事皇上知道很生气,他知道自己病重,就重新拟定一份诏书,谁可得燕云十六州就可以拥立为皇,皇上可是昌涂了么。”

罗凯心中也有此疑问,燕云十六州是仁宗今生之遗憾,可不动刀兵更是仁宗的心愿,现在燕云之地两国民生太平,谁愿意动武去打仗呢,眼下仁宗已经驾崩了,如何知道当时仁宗到底怎么想的,

岳立接着说道:“贤弟,我问你一句,天下不动刀兵,便可拥地为王的,你觉得有谁。”

罗凯没太听明白岳立的意思,他看着岳立,想从岳立的神情中寻找答案,

岳立一叹气:“唉,以兄弟与邻国之交,和兄弟的财力,若想通过商战征回燕云之地,未尝不可试一试。”

罗凯恍然大悟,他心中一动但马上平息下来,此刻他最关心的则是月下:“什么燕云不燕云的,岳兄,不是我爱美人不爱江山,我连我夫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燕云十六州。”罗凯想到自己的夫人现在赵曙手上,难怪那个传旨的有恃无恐,

岳立也正发愁此事:“宫内有人传言,皇上弥留之际是想宣布那份诏书,他说诏书,结果皇后心情烦乱,又怕江山社稷不稳,请来宰相商议,宰相就说:皇上点名,赵曙登基。”

诏书,赵曙,天知道这个阴差阳错竟成为了历史,

罗凯明白了,为何新皇唯恐自己回到京城,万一诏书之事败露,他的江山就没的做了,自己不回去在外面飘着,无兵无权拿什么去和辽国争燕云之地,这才是新皇真正的目的,

罗凯看着岳立,他此刻冷静了下来,如果自己急着回京城,那么没有命的不是自己,父亲王安石会奋力保护自己,还有义父包拯,新皇登基正是要削弱旧官员,培植自己势力的时候,自己回去不但会牵连亲人,可能连月下的性命都不保,

四年,赵曙在位四年,罗凯心中盘算着,如何平安度过这四年,可是让他忍四年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岳兄,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可有实证。”

要说实证岳立也没见到,但是告诉岳立这件事的人,确是知道真相为数不多的人之一,现在他是冒着掉头的风险,将实情告诉罗凯,如果罗凯较真下去,岳立也做好了奉陪的思想准备,毕竟罗凯的所作所为岳立看在眼中,佩服在心里,

罗凯又何尝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何况开始岳立就已经声明,此事是谁说的他不能说,罗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岳兄,我相信你,既然不方便说,那就不说了,事已至此,我看我也只能领旨,才能保的月下他们母子安危,更何况我夫人现在有孕在身。”

岳立见罗凯如此说,十分感激的说道:“多谢贤弟不为难于我。”

罗凯摇摇头,这朝廷的旨意中问题很大,他不禁向岳立问道:“难为自己人有什么用,岳兄,朝廷口称遣我出使高丽也好,抑或支援高丽也好,一共可给我调用多少兵马。”

岳立苦笑了一下,在桌上摊开诏书指着上面说到:“你自己看,这里意思很明显,这句:受盟国辽国之托,以大国视天下为重之胸襟,遣宋使出使高丽;因借途辽国恐有交兵之误会,特请大使与辽国主共议借兵之事。”

罗凯低头顺着岳立所指看了,果然是这段话,看完罗凯乐了,赵曙啊赵曙,你是要置爷于死敌,让我跟仁宗皇上陪葬是吧,我与其借辽国部队,还不如亲自到高丽指挥高丽人打倭奴呢,天下之大可笑之多,宋国官员带着辽国的兵去高丽打倭奴,真亏得他想的出来,

岳立看着罗凯这纠结的笑:“贤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罗凯这儿反而镇定了下来:“三国时,曹操每次败仗都笑,他能笑我为什么不能笑,更何况我还没打败仗。”

岳立真是拿他没办法:“你还比古了,依我之见贤弟还是赶快拿出对策才是。”

罗凯沉思了片刻:“我要在保州多留几日,不知道岳兄是否为难。”

“别说几日,只要我还是保州的知府,你待多久都行,关键你不能跨过保州,这里眼线众多,我可以说你想准备充足些再走。”

罗凯拱手称谢,他知道岳立已经尽力了,即使这样岳立也担着很大的风险,万一朝廷怪罪下来岳立则有拖延军情的罪过,

岳立给罗凯安排了住处,罗凯进了房间,劾里钵,折克隽,张平,韩德容也跟了进来,

“公子,现在怎么办。”几个人焦急的问道,

罗凯看了看劾里钵,月下被当作人质现在皇宫,不知道李恩喜他们母子怎么样了,现在罗凯深切怀疑,既然赵曙知道了劾里钵的真实身份,就连劾里钵也不能在京城出现,

“弟兄们,此次朝廷派我出使高丽,并将我夫人月下和义子童筱作为人质,而且不发兵卒,显然是想置我于死地,我别无选择,你们各自回你们原来的上司身边吧。”罗凯说完,心里舒服了一点,毕竟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也知道此次风险很大,尤其万一失败自己被倭奴抓了,估计没什么好结果,

劾里钵寻思这罗凯这话,肯定不包括自己,他看看折克隽等人,

折克隽和张平本来就是武将,打仗他们从来没怕过,更何况跟着罗凯做事心里痛快,而且罗凯拿他们都当作兄弟,这种知遇之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报答,折克隽拱手说到:“王侍郎,如果看的起我的话,我愿意誓死追随。”

张平跟着说道:“我也是,既然认准了跟着你,打仗咱就没怕过。”

罗凯看了看韩德容:“你与刘知府是至亲,还是回知府那里,比较安全。”

“切。”韩德容不屑的说道:“我这么回去岂不让我姑父小瞧。”他的心里自然也是舍不得罗凯,但嘴上却不那么说,

罗凯说了一声好,大家如此自己再废话就太娘们了“折大哥,张平,你二人速换了便装,日夜兼程去京城打探消息,顺便将劾里钵大哥妻儿接出来。”

劾里钵听到罗凯布置的事,竟是将自己的妻儿接出来,心中一阵感动:“兄弟……”想起罗凯现在的处境,劾里钵不禁哽咽了,

罗凯拍了拍劾里钵,“何大哥,什么都不用说了。”

从今天传旨的那个人以及岳立所说,罗凯可以断定圣旨是真的,但是传旨的方式很不对,应该是赵曙私命,现在他需要做出声势,将此事扩散才能逼得赵曙不敢对月下任意妄为,他想到《云摘》,马上让韩德容去驿站取一份最近的云摘,

不大一会韩德容就回来了“侍郎,国丧期间不许云摘发行。”

堵死我这条路没关系,罗凯转向劾里钵:“何大哥,我在辽国的时候,见过高丽的大使,他叫李恩泽,我总觉得他和你的夫人李恩喜有相似之处,不管有没有关系,你去趟高丽找这个人,他若能让高丽官方求助宋国,至少朝廷会象征性的给咱们派些兵,而且这事搞到朝堂之上,也会有官员谏言支援。”

“我去没问题,不过这时间上可否来得及。”

“只要我不回京城,有几天时间准备也是正常,等不及的是高丽,但愿他别被倭奴灭掉就好,我要的高丽把我出使的事搞大,让赵曙不敢害我妻儿。”

韩德容见罗凯将其他人都派遣出去,他向罗凯问道:“王侍郎,那我做什么。”

“明日我们找一处管驿住下,你每日去药铺抓药,煎熬药。”罗凯说道:“何大哥,我记得你懂些药方,你开出个治急火攻心的药方出来。”

韩德容看看左右的人:“谁病了。”

劾里钵说到:“你真笨,侍郎装病拖延些时间。”

罗凯点点头:“我最多拖延几日也就不能再拖了,如果大伙赶不回来,我们就去天王寺会合,只有我不在宋国,赵曙就会放松下来。”

张平问道:“那公子离开宋国就是了,何必真的去高丽。”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可以不去高丽,但会落个胆小不忠的骂名,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月下,哪怕是为了高丽,我都要去打倭奴,但我不会白白让兄弟们跟我送死,而且我在等一个时机。”

罗凯在等时机,他在等找辽国借兵的时机,耶律宗元谋反之时,只要能够平叛了耶律宗元的谋反,耶律洪基就可以借机调给罗凯东京府的兵力,这是罗凯的判断,时间会给罗凯证明,

几个人休整一晚,养足精神,转天分头按照计划进行,

被韩德容一刀拍惊了马的秦敏学,趴在马背上心惊胆战的跑了好远,这才调转马头,他心情愤恨的回了保州,韩德容他不认识,他将这笔账都记在了罗凯和岳立的身上,回到保州他就派人打听罗凯的动作,得到的消息是罗凯病倒在管驿之中,这小子不放心,偷偷跟着韩德容,见韩德容每日取药,等韩德容从药铺出来,他到药铺中问了韩德容取药的药方,

即使这样他还不放心,直到看到岳立去管驿探望,又溜着门缝偷看,确定是罗凯病倒在的管驿,这才幸灾乐祸的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刚刚还在做着升官发财梦的秦敏学,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走的时候,新皇英宗,也就是当时的太子还好好的准备登基,回来的时候太子又疯了,

秦敏志带着秦敏学去朝堂复旨,大殿之上官员全都垂头丧气,御座之上空空荡荡,御座的后面,太后垂帘,秦敏志启奏罗凯已经使辽回国,太后嗯了一声,又禀报派遣使者到高丽之事,因皇上有旨,仍派罗凯前去,罗凯已经领旨,太后还是嗯了一声,

秦敏志退身回到队列,官员们面面相觑,

王安石退朝来到丞相府,包拯已经病重在床:“我儿可有消息,。”丞相见到王安石第一句话便是问罗凯的音讯,

此时王安石哪还计较什么你儿我儿的说法,他很想告诉包拯,罗凯又被派走了,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官场,谁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呢,“丞相放心,罗凯已经完成使辽的任务,正在回来途中,您好生将养身体。”

丞相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又迷迷糊糊的睡去,王安石出了丞相府,一路走回自己的府邸,初春寒风吹着衣衫,他的心也像被那寒风吹着,一阵阵的发凉,

汴京城内依然沉浸在仁宗驾崩的哀悼情绪中,皇上驾崩举国服丧三个月,更何况仁宗在世汴京繁华似锦,转瞬间变成一边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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