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老谋深算的帝王心

宗政殿门口渐渐围拢了不少人,就连里面站班的朝臣,有些都被惊动了,满面疑惑的跑了出来。

人聚的越多,夏乾心底越是发凉,那感觉就像是三九天里让人兜头一桶冷水浇下来,冷彻心肺。

跪在地上的他,双腿忍不住打颤,头磕下去一个又一个,直磕的头破血流,头发散乱,都没敢停。

每磕一个头,嘴里便念叨一句:“老臣知错,请殿下宽恕!”

他想到的,夏坤也想到了,马上也站不住了,跪在地上跟着一起磕头,满眼的惊惧之色,鬓角处汗如泉涌。

弑杀储君与谋反没什么区别了,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真要摁实了,整个夏家一个都别想活。

雪澜殇笔挺的站在那里,仿佛两个人跪的不是他一般,侧眸看着神彩飞扬的池千尘,眼底淌不尽的脉脉温情。

池千尘若有所觉,一偏头正迎上他深邃温柔的眸子,黝黑灿亮,仿佛天上的星辰,让人忍不住沉迷。

两人间无声的对视着,很快池千尘就感觉耳根子发烧,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重又看向跪地狂磕头不止的两位“尊贵”的国舅爷。

讲道理,她不过是替自己也替雪澜殇出口恶气,让他们以后知道,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

因为她知道,皇帝还指望着夏家做雪澜殇的助力,扶他上皇位,所以不会对夏家斩草除根。

谁让齐家势大,文有右丞相,武有威远将军,雪澜杰可谓四梁八柱占齐了,皇帝心不安啊。

可说起雪澜殇来,真是六亲不靠。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军中历练了五年,给他争到了部分军权。

原本以他和雪墨寒的关系,镇南王府该是他的助力的。

可他这个人太过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没几个人能走近他的身边。

就连镇南王这个亲叔叔,他都不假辞色,几次把镇南王给气的暴跳如雷,关系闹的很僵。

至于九皇子,在朝无职无位,虽然是他的死忠党,但一个闲散王爷能给他提供多少帮助?

所以皇帝一边要防着夏家篡权,不敢给他们过多的权势,让雪澜殇从内心深处与之决裂,只把夏家当成是上位的跳板,一边又要保着夏家,让他们能成为他的助力,可谓老谋深算。

这些东西是她一点一点挖掘出来的。

从皇帝借皇后之手重伤雪澜殇使的一出离间计;

从上次大闹都府衙门后皇帝对夏家的维护;

从威远将军重伤雪澜殇后,皇帝深夜派人派药去太子府,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从每次皇帝和雪澜殇碰面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却还是百般纵容他;

从皇上每次看到她和雪澜殇在一起,都会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

太多太多,点点滴滴中,她又重新勾勒出一个父爱深沉的皇帝,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先前的一点摩擦,在分析完皇帝难处的现状之后,她心底的那点不快渐渐被消磨了。

“咚咚咚”的磕头声还在继续,夏乾和夏坤的脑门都磕出了血,期望能挽回一切。

只要雪澜殇认定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事。

看差不多了,池千尘一扯雪澜殇的衣袖,一个眼神望过去:差不多得了。

雪澜殇斜挑眉梢,回给她一个眼神:出气了?

池千尘白过去一眼:脏心烂肺?为谁辛苦为谁忙?

雪澜殇挽唇一笑,唇边的红朱砂妖冶无华:原来你这么心疼本宫!

池千尘傲骄的一撇小脸儿:臭美!

两人无声的交流着,完全没有障碍,此等默契已然看呆了青玄。

不愧是爷相中的太子妃,这领悟力——天下第一!

雪澜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跟抹了蜜似的,感觉看谁都顺眼了。

眼光放在两位夏国舅身上时,虽然依旧冷锐,但杀气没有了,“停吧!本宫就做一次眼盲耳聋之人!不过——下不为例!”

夏乾和夏坤脸色顿时一松,感激涕零的爬起来,“谢殿下宽容!”

一场风波到此结束,在雪澜殇不轻不重的一声哼中,朝臣都很有眼色的散开,又进了宗政殿。

雪澜殇握着池千尘的手很紧,似乎要把她给融入血肉。

池千尘略感不适,不过看他难得驱散眸底的阴霾,一脸的春风得意,没忍心破坏他的好心情,任由他抓着。

把她送到偏殿,雪澜殇又召来两个看起来很稳重的宫人过来伺候着,这才去上朝。

老侯爷是武将之首,站在最前列,离门口很远。

故而外面发生什么事,根本不知道。

只是看到文武百官满眼兴奋的往外走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未过去凑热闹。

直到殿上的窃窃之声中提到了池千尘,他才心里发急,扭身就要往外走。

可正在此时,太监的唱诺声响起:“皇上驾到!”

出不去了!

老侯爷满心忐忑的跪倒山呼万岁,急的额上都见汗了。

第一次,他为自己不爱凑热闹的性子而懊恼。

如果刚刚他也出去了,就能知道刚刚到底怎么了。

这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只知道是尘尘和夏家两位国舅又起冲突了,具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快急死他了。

雪澜殇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是太子,不与百官站班,而是在皇帝右下首有专属的座位。

经过一脸焦色的老侯爷身边时,他放缓了步子,“小尘儿在偏殿休息,叶侯勿忧!”

“咕咚”一声,老侯爷提着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

一放松下来,他才发现,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朝会开始,文武百官上折子的上折子,这一忙,就到了中午。

午时正,政务处理的差不多了,皇帝才满面笑容的提到晋安侯府的事。

不想,话音刚落,威远将军便站了出来:“皇上,为臣觉得此事不妥!”

虎背熊腰的男人斜睨向老侯爷,嗤笑了一声:“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从未听闻过长子尚在,次子承位的说法!叶侯爷,你是要枉顾纲常,逆天行事吗?”

他话里有话,眼角余光扫向雪澜殇,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