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脱簪待罪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旌危。

菁华园笼罩在茫茫白雪中,初晴的阳光尽情泼洒在堆满积雪的屋角房檐,映出七彩斑斓的光点,仿若圣地,格外漂亮。

听到星涯的传报,池千尘压下心底沉积多年的恨意,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丝,“终于来了!”

听她一副意料之中的口吻,星涯挠了挠头,有意要试探试探她,“你知道皇上要传你?那你知道传你是什么事吗?”

怎么感觉就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呢?

这也太鬼了吧?

真的还是假的?

调整好状态的池千尘略带嘲意的勾了勾唇,“雪澜杰的命还悬着呢,就算皇上不传我,齐佳贵妃也得撺掇着皇上传我!她儿子的命宝贝着!”

“嘶”,星涯倒吸了口冷气,眼珠子瞪圆了,她还真知道!

“借我匹马!”池千尘没理会已然震惊的星涯,扭脸看向雪澜殇。

“本宫陪你一起去!”雪澜殇不容置疑的一扣她的纤腰,运起轻功向门口疾奔而去。

星涯在后面看着两人简直亲昵的不能再亲昵,嘴角轻抽,爷,您那令人发指的洁癖呢?别告诉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他乐颠颠的急忙吊在两人身后,嘴咧的跟朵茶花似的。

路上,池千尘写了张纸条装进麝香貂脖子上的小香囊里,让它回府送信。

看着四蹄腾开奔着侯府方向奔去的小貂,雪澜殇忍不住问:“这就是万毒之王?”

嗯一声,池千尘并不打算多解释,侧了侧身,回望向他,“雪澜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你对我的怀疑在这两天就已经打消了,只不过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你才紧抓着我和凌楚戈的关系这一条不放,对吧?”

要是真觉得她对明耀不利,他早在毒解了之后就该下杀手了,因为民族利益高于一切。

可是他没有,那就说明他其实早就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

还紧揪着不放,只能说明他还有所图。

雪澜殇胸口一震,细思了一下,突然觉得心湖荡漾,抿着唇没出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池千尘也不恼,“我也不多求,现在就一条,我可以配合你演戏,达成你的夙愿。但是,你不能让我以太子妃的身份公告天下。”

“给我一个理由!”雪澜殇的脸色不太好看,掐着她腰间的大手紧了紧。

做他的太子妃就那么让她难以接受?

难道在她眼里,他真的就那么差劲?

“我不能让晋安侯府承担这样的风险!”池千尘表情凝重,“你和雪澜杰斗法,是为了大位之争,却要拉晋安侯府做垫背,这就过分了。”

“小人之心!”雪澜殇冷冷的抛出两个字。

“?”池千尘脑门上顶个问号。

“雪澜杰从来不是本宫的对手!天下倾覆,只在本宫的一念之间!”雪澜殇唇角漫着讽刺,表情不屑。

“对,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可你的一念,会让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知道吗?”池千尘厉声道。

缓了口气,她冷笑:“谁的命不是命?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尘世中煎熬吗?只有你的亲人是亲人?你六亲不认,尚能护他们一条命。可你的左右摇摆,断送的不只是你的前程,更是追随你,甚至被你连累的人的性命!”

她不敢说自己一点私心没有,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会当断不断。

惊雷般的话语响彻耳畔,震撼着雪澜殇的灵魂深处,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良久,才哼笑出声:“本宫没你想的那么仁慈!”

“……”逗她玩呢?

池千尘气剜他一眼,扭过头不再吭声了。

两人很顺利的进了宫,在御书房门口,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老侯爷。

一见两人同时出现,老侯爷马上护犊子的把池千尘拉到了自己身后,小声询问了下情况,这才一同走进御书房。

看着亲昵的爷孙俩,雪澜殇沉下脸,面无表情的也走了进去。

皇上和齐佳贵妃已经在里面等了。

风韵犹存的齐佳贵妃此刻一身素服,鬓发散落在肩头,正满脸泪痕的嘤嘤哭泣着,看到人进来,一阵风似的飘过来。

池千尘还以为她要先下手为强,本能的拉着老侯爷错开几步,谨慎的盯着她。

不想,齐佳贵妃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老侯爷面前,泪如雨下,“叶侯爷,本宫没教导好杰儿,让他犯了大错,特脱簪待罪来替他给您赔不是!”

说着,她已经双手伏地,一个头磕了下来。

池千尘眼疾手快,一拽老侯爷避过她的大礼,“贵妃娘娘,您是圣上的枕边人,千尊之躯,万不可向臣子行此大礼,我爷爷受不起!”

尼玛,这一个头他们要是受了,朝野上下都得戳他们的脊梁骨。

齐佳贵妃一个头磕空了,表情怔住,吸了吸鼻子,“千尘,你这是不肯原谅你表哥吗?姨母知道,这孩子素日莽撞,惊了你,你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可他是真的喜爱你,孝子嘛,总有想不周全的时候,姨母已经骂过他了。”

眼睛一眨,又是两串泪珠滚滚而落,她跪在地上,微仰着头,楚楚可怜的望着池千尘,表情说不出的委屈。

池千尘眼角余光瞥向御书案后坐着的皇上,他脸色已经黑的如同锅底,精明的厉眼染上沉怒之色。

心底冷笑阵阵,再望向哭的不能自已的贵妃,她好想亲手斟杯绿茶送给这位表出十万八千里的姨母。

可万金之躯的贵妃娘娘都已经脱簪待罪的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了,她总不能一句话把人家给撞到南墙上去。

眼珠一转,她已经从侧面走过去,伸手挽扶起她,“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当日四皇子的确枉顾明耀礼教闯了宁远斋。可您说的对,他还只是个二十四岁的孩子,不懂世俗礼教不是什么大事,娘娘德行尊贵,假以时日一定会导他向善。”

“哈哈…”突兀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雪澜殇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掀开珠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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