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刘协的无奈
“楚侯的分量，就算是吴侯和越侯加起来，都比不上。一旦被封为楚侯，名义上，连益州黄轩也有权力去攻打。”
“有了这一诱惑，他不会拒绝去攻打交州。”郭嘉又咳嗽了两声，而后手不动声色的在身上擦拭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告知文若，让他如此行事即可。”见无人开口，曹操一锤定音，敲定了这件事情。
曹操的决定很快送到许都城内，荀彧即可写下诏书，而后入宫拜见刘协。
“陛下，荆州牧刘表联合称帝逆臣袁术，攻打扬州牧黄轩。臣拟定如此，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荀彧是个聪明人，却又是个糊涂人，对于汉室盲目的忠诚，让他在任何大的决定，都会入宫征询傀儡皇帝刘协的意见。
而自从衣带诏事件爆发，刘协的人身自由已经受到严格控制。
除了荀彧以及一些内臣，刘协想要见到外人，也只有五日一次的早朝，其余时间，刘协的活动范围，基本上被限定在少数几个宫殿附近。
刘协苦笑问道：“荀卿，朕今日境遇，每日拜见，还有意义吗？”
从衣带诏到现在，已过去一年了。
在衣带诏开始谋划之时，刘协虽然并不抱多大希望，却终究还算有些许希望。
然而衣带诏的泄露，让参与者尽皆伏诛，原本对刘协还比较尊敬的曹操，也彻底撕破了伪善的面具。
怀有身孕的贵妃被当众以白绫绞死，国丈也被杀掉。其余一众参与到其中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家人，也一并被曹操杀掉。
明面上已经被调查出来的，参与到衣带诏事件中，并且没有离开许都的人，已经尽皆被处死，除了书写衣带诏的刘协。
死者已矣，唯一的生者却也是唯一一个，还需要每日继续与恐惧为伍。
恰如十几年前董卓入京后，除掉了他的兄长，而后扶立他登基的时候一样。
“陛下，曹司空殚精竭虑，为大汉效忠。只是有时，手段会激进了些。”荀彧恭谨答道。
他是忠臣，对大汉忠，同时也对曹操忠。
在昔日董卓裹挟百官和洛阳百姓，逃亡长安的时候。参与讨董的十八路诸侯中，只有曹操率兵追赶。
因为这一点，荀彧认定曹操就是他可以辅佐的可以中兴汉室的人。
荀彧很聪明，却又很单纯。
他单纯的认为，忠诚这东西，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却没有想到过，当曹操的权力达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
身为君主的刘协，又怎么可能安心？
功高震主，主上若是贤明，臣子若是忠心不二，这自然会是一段可以名垂青史的君臣佳话。
可当此之时，君主手中并无半点权势，甚至人身安全，还需要仰仗臣子来安排。
这样的君臣关系，君主但凡有一丝的野心，就绝对不会甘心坐以待毙，将自己的安全，全部交给臣子。
待到衣带诏发生后，对于那些参与者而言，他们一死了之，而幸存者刘协，继续活在曹操安排给他的牢笼之中，备受煎熬。
可众人都不知，被衣带诏的结局冲击内心很是沉重的人，除了刘协之外，还有荀彧。
曹操的反应，不失为一代雄主。荀彧可以理解，却并不支持。
他心中的曹操，不应当称霸一方的雄主，而应当是一个尽心竭力，为中兴汉室而不断奋斗的大忠臣！
曹操不断挥起又落下的屠刀，将已经露面的反对者杀的精光。同时，也将荀彧心中的最后一丝希冀斩断。
荀彧意识到了一点，曹操之前或许是忠臣，是一位只想当大汉征西大将军的大忠臣。
随着时间的流逝，手中权力越来越大，隐藏在心底的野心，也随之增长。
刘协很累，他需要为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会被曹操一刀砍了而担惊受怕。
荀彧更累，一方面他依旧相信，曹操是值得他辅佐的雄主。而另一方面，他又很清楚。汉室气数已尽，只是荀彧依旧心存侥幸。
他像个无知的孩童一样希冀着，希冀着自己活着的时候，不会看到汉室和曹操之间，发生最后的冲撞。
只是每次来拜见刘协的时候，看着刘协脸上的怨恨和惶恐，荀彧心中既心痛又无奈。
从衣带诏结束到现在，他一面需要维系好汉室和曹操之间的冲突，一方面还需要处理无数的政事。
此时的荀彧，虚岁才三十八岁。
对于一个并不从事农耕，身体也并无重病的士族而言，三十八岁，正是壮年，可荀彧的头上，已经有不少的白发。
董卓进京是第一次让刘协感受到了朝不保夕的提心吊胆，王允吕布拨乱反正，让刘协看到了希望。
只是王允顽固，不肯赦免西凉大军，最终导致长安城北西凉乱军攻破。
自那之后，李傕郭汜成为了第二个和第三个董卓，他们的手段，比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济杨奉救驾，最终流落到了曹操的手中。
最开始，曹操对刘协的态度很是友善，随着时间的流逝，曹操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而对刘协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董承诱导之下，心中有恨意的刘协写下了衣带诏。
事件爆发后，曹操终究还是成为了第四个董卓。
经历过了这么多次，刘协心中的希望，早已经破灭，只是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朕的爱妃，朕尚未出生的孩儿都可以处死。荀卿，此等恶行，在你的心中，竟然只是激进了些许而已？”
刘协冷冷的看着荀彧，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九岁的未及弱冠的孩子而已。
“不能为陛下解忧，臣……愧对大汉！”面对刘协的质问，荀彧只觉得一阵晕眩直穿全身，膝盖一软，已经跪倒在地上。
“荀卿，朕知你忠心于大汉，只是这天下虽名归大汉，实则已经为众多乱臣贼子所瓜分。”
刘协伸手将荀彧扶起，而后低声喝问道：“若有一日，曹操有意篡位，朕只希望卿家可以保朕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