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半渡而击
“刘帅莫急，浮桥虽然不知被何人所毁，但不知为何，汝水水位下降明显，昨日还水流激荡，无法渡过，可今日……最深处仅没过大腿而已，完全可以直接过河……”
斥候话没说完，劈头盖脑挨了一皮鞭。
车驾上的刘辟恨恨喝道，“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害本帅白流了一口血，传令下去，强渡汝水。”
水位低，纵然泥泞一点，也可以直接淌过汝水。
一旦过了河，便是汝南地界。
刘辟虽然隐隐觉得这过河之事不会太过容易，但只要能冲过去，那就安全了，他就不信，到了汝南这边，还有人敢偷袭埋伏自己？
想到这点，一咬牙的刘辟又紧了紧绑在伤口上的布条，他已经做好应对最后一战的准备。
……
当刘辟一行接近到汝水之际，果然发现如探子所说，汝水水位下降到了极低的程度。
难不成一夜之间，汝水就进入了冬歇期？
刘辟不太了解这个情况，而且身后隐隐听闻到远处有隆隆之声传来，追兵瞬息就至，也容不得他考虑太多。
过河虽然不难了，只是刘辟心中，存有的一股危险感觉却变的明显起来。
他站在车驾上，忍不住抬头四下打量。
按理来说，汝水这边应该会有一支伏兵才是，为何却没有遇到伏击？总不会放牛坡一战，便是对手布置下的最后一道伏兵吧？
不可能！
浮桥被毁，痕迹上就能看出绝非普通百姓所为。毕竟自己还安排了百人看守这条退路的。
一定另有伏兵在附近窥视着。
“先派一队人过河查看，剩下的做好警戒，防止敌人从两侧来袭！”
实际上两侧都是一览无余的河岸，并没有太好的隐蔽所在，刘辟感觉危险应该存在于对岸。
刘辟真是被吓怕了。
换成之前的性子，早就下令全军渡河，哪里会这般瞻前顾后的。
汝水河道最宽处也就几十丈，最窄小的地方，甚至仅有二十多丈，由于水位下降，刘辟派遣出的百人小队，只用了一炷香时间便淌到了对岸。
看着小队安全上岸，河这边的贼兵都变的迫切起来，甚至还有人发出欢呼声，就连刘辟心中都升腾起了火花。
然而，就在他正要下令强渡之际，猛然的，一阵喊杀声从河对岸的密林中传出。
“刘辟小儿，平舆陈到，在此等候多时！今日……必定要将你生擒活捉。”
金鼓之声传开，一支接近上千人的队伍，如狼似虎一般扑出，把那先行渡河的那一小队贼兵全都扑杀在了河岸之上。
见到这一幕，河畔这边的刘辟反而长吁出了一口气。
果然是准备半渡而击。
只是陈到率领的对岸伏兵，充其量千余人而已，自己这边好歹有着接近三千之数，破釜沉舟之下，未必不能闯开一条生路？
“诸位弟兄，眼下这状况是，前有饿狼、后有猛虎，如果被对面陈到小儿给吓到，等到后续敌方大军追上，我等只有跪地屠戮的份。”
“你们看，那边仅有几百老卒，而本帅这里却足足有三千大军，人数是他们的数倍，汝水水位低下十分利于渡河，大家可听从本帅号令，分散开来，同时冲击敌军阵营，定让陈到无法兼顾到全局。”
“只要过了河，便是咱们的地盘，敌军掀不起太大的浪花。而且本帅在此慎重做出许诺，每击杀一员敌军，回到汝南后，赏钱一万。击杀陈到者，为我汝南都尉，赏钱百万。”
“现在，给本帅……冲！”
刘辟也算有些急智，寥寥几句慷慨激昂的动员，居然使得下边这些贼兵气焰大涨。
这三千求生意愿相当强烈的兵卒，一听到刘辟开出的重赏价码后，顿时群情激昂，嗷嗷怪叫着迈入汝水，冲向对岸。
虽然水位只到大腿部位，但河底淤泥累积，给他们行进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从窄处过河，约莫需要一炷香多的时间，宽处需要更久。
不过刘辟也没有考虑过将这些人全都带回汝南城。
他下令手下分散过河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分散陈到的军力，使得他们无法顾全全局，至于三千人里有多少可躲过扑杀，一点儿都不重要。
只要自己能找到这个机会，逃之大吉就行。
想到这里，刘辟深吸一口气，在数百精锐亲兵护卫下，同样淌进汝水河面。
他选择的位置，自然是最后方了，卖命杀敌那种事，自己身为主将，怎可亲力亲为？
随着一波波的汝南贼兵冲入河面，冲向对岸，对岸的陈到部队自然严阵以待。
或许他想着拖延刘辟军步伐，不让他们尽快上岸，上千人只是对着汹涌过来的兵卒射出箭矢，阻碍他们登上河岸。
一波波箭矢带起血花和凄厉破空声，的确使刘辟军渡河速度放缓了不少。
但箭矢杀伤有限，对方人数又多，想要凭此阻挠或许有些想当然了。
渐渐的，已经有第一批贼兵上岸，守在阵列最强的长枪队早陈到指挥之下，居高临下，跟贼兵展开了肉搏。
“冲……”
“杀……”
在陈到指挥下，第一波一百多贼兵很快便全部横尸河岸，只是这么一拖延，眼看着有更多人接近过来。
而且听从了刘辟号令，渡河的人数多且分散，如果陈到还是如老样子列阵迎敌的话，肯定要顾此失彼，使得更多贼兵上岸。
“兄弟们！握紧手中武器，替袍泽和百姓报仇的机会来了。决不能让这些黄巾余孽脱身才行。”
在陈到的大喝止下，全体兵卒放弃了列阵扑杀，而是分散开来，一个个贴身上去，进行肉搏追击。
第二波贼兵人数大约有上千之多，依仗着兵卒敢战，以及兵器上的优良，陈到一方还是对贼兵形成了有效压制，不过毕竟人数一多，想要迅速杀光是不可能的，而这般拖延下去，最后刘辟亲率的贼兵大部也足够时间冲上对岸。
第三波的人数大约在一千五六之数，等这些人上了岸，一哄而散也就算了，若是真为了赏金奋不顾身，反而会让陈到所部陷入困境，全军覆灭都有可能。
“哈哈，黄轩小儿还是失策了啊，陈到也未免过于自大，仅带一千人就敢伏击本帅？哼，本帅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怎么挡我回城步伐。”
见自己已经淌到了河流中央，距离对岸不到二十丈，刘辟忍不住心中暗乐。
只是……
欣喜情绪并未在刘辟脸上持续太久，隐隐约约，刘辟耳朵一竖，依稀听到远处有隆隆之声传来。
难道……是敌方追兵这么快赶到了吗？
刘辟也不以为意。
只要过了汝水，前方无人阻挠，追兵同样无法奈何得了自己。
他正要下令全军加快步伐，突兀间，身边传来兵卒们喊起的惊呼之声。
声音尖锐，焦急，惊惧无限。
“水……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