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钱铜的身份
这时候的吴刚早就失去了冷静，只顾带着身边一群亲卫朝前飞奔。
在他预想当中，只要自己能跑的快一点，跟中军汇合，依仗人数众多，足以报团取暖。只是这么一来，失去了军纪约束的山越贼兵，变得更加犹如没头苍蝇般乱冲乱撞，人人争先恐后朝前拥挤。
黑夜中，上万人惊慌无比的四处乱窜，而且还是在狭长山道之间，结果自然悲催无比。
山道中出现了大面积的踩踏，而被踩踏至死的贼兵人数，甚至远要比被大火烧死和乱石砸死要多得多。
黄轩设计下的疑兵计策，埋伏在山腰处的承平军其实只有五百人，就算见到下方贼兵大乱，他们也不会立刻冲下山来。但仅仅是擂鼓声还有呐喊之声，却把那些山越贼吓得犹如惊弓之鸟，只顾蒙头直冲。
根本已毫无阵脚可言。
之前被赵烈一轮轮箭雨射回去的贼兵前锋，此时也不知其所以然，在惊恐向后方退却。吴刚布置下的三队人马，哪里还有前军后军的区别，一股脑儿全都簇拥在了一起。
未过多时，这剩下的一万多人，就被前后包了饺子。
兵败如山倒，甚至连敌人藏身何处，有多少人马都没有搞清，上万人的溃逃，带来了灾难性的恐慌。
而恐慌又是会传染的。
之前并未遭遇危机的贼兵中军，不但被冲散了阵形，而且等三队人马混作一团的时候，各种意外和踩踏，又夺走了好几百人命。
吴刚破口大骂，想要让队伍安宁下来。
但这时候别说他这个不是山越人的副宗帅，就算潘临亲至，又怎么可能安抚这群失去方寸的山越贼？
在大骂无效之后，急红了眼的他，下令让随从的亲卫大开杀戒，接连斩杀上百人，方才勉强稳住军心。
看着簇拥成一团部属死伤过半，身边堆满了尸体，耳边则满满都是惨叫声，此刻的吴刚，心头升起一种无力回天之感。
他埋怨钱铜和潘豹传送的消息不够精准。谁说会稽山上的伏兵不会超过两千人？光是这前后夹击的人数，就绝不是小批量部队能做到的。
同时吴刚也在后悔，自己为何要接下这个差事，在夜间赶路行军？
本以为自家两万人虽在会稽兵马的监视之中，但只要潘临宗帅还未攻到会稽城门之下，伏兵不至于暴露，自己也就不会受到伏击。
只是，眼前事实跟他们分析出结果，差距实在太大。
吴刚不想死。
他知道，留在原地只能束手待毙，然而后退之路却已被山石大火切断，此时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机会，就是冲破前面防线。只要能逃到会稽东城门附近，或许还有生还甚至反败为胜的希望。
“弟兄们，后路已被官兵截断，想活就只能直冲东门方向，大家放心，前方伏兵只是一群弓手，只要大家分散开来，一拥而上，当可减少伤亡。”
吴刚的话，让山越兵认清了眼下局势。
只有向前才有生还希望，还没等吴刚说完，剩下的万余贼兵，顿时一股脑儿冲向东门方向。
想要靠近城池，就必须经过赵烈所在防区，不过后路被封，使得山越贼兵求生欲望大增，上万人顶着箭雨，脚步丝毫不停。
赵烈所率千人部队，每人身上只带了三十支箭，毕竟不可能将一万多人全歼。
一阵自由攒射后，山越贼兵又被射倒一小半，约莫有五六千人冲出了埋伏圈。
身后朱含在吓走山越贼兵后，带着五百兵卒下山抓捕那些受伤或者失去战意的贼兵，沿途收获可谓惊人，等他跟赵烈合兵一处之际，身后的俘虏队伍，密密麻麻，人数居然不下三千人之多。
“朱大哥，这么多的俘虏须得严加看管，不如你带五百兵卒先回城里安顿，追击的事，就交给我们。”赵烈提议道。
朱含想了想，三千俘虏虽都是山越贼兵，但实则有一大部分，是被潘临胁迫小部族山越百姓，如果全都斩杀了，黄轩不会同意。
看来也只能先带回城里关押起来再说了。
“那行！”他点了点头，“我先回城处理好这批人，小烈你速去追击贼军大部。切记轩哥先前的交代，只需尾随追杀，不要杀敌深入。”
一脸兴奋的赵烈一抱拳，辞别朱含，带着千余个精装承平军，顺着山越溃兵后续追击而去。
这个时候，会稽城南门位置，黄轩亲率的五百骑兵已和丁奉、孔彪那一千多人合兵一处。
黄轩趁机询问了一下城内的消息，“承渊，城内的事，可都安排妥当？”
“回统领大人，南西北三门的山越奸细全都清理一空，并按统领的要求，未对东门钱铜军发起攻击。只是……除了虞郡丞，会稽其他官员并不知晓钱铜的身份，所以为防出现意外，在下把他们都请到了太守府里安顿，有虞大人坐镇，不怕他们坏了统领的大计！”
丁奉抱拳躬身回答道。
“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承渊你做的不错，此战能成，钱铜首功，你当属第二。若非他假意投敌，哪怕我军能将潘临引出山岭，也绝做不到将之一网打尽。”黄轩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来钱铜献计，根本就是黄轩提前部署下的一项任务。
主要就是让潘临自以为胜券在握，分兵出击，这样就给了会稽官兵集中优势兵力，分头击破山越贼兵的机会。
而这件事，唯有虞翻、丁奉、孔彪等少数人知晓，就连朱含、赵烈都瞒在鼓里。
当然了，当初设谋之际，也有人提出过疑问，毕竟将如此重要的大事，交给一个山越降将来做，未免不会出现问题。
钱铜出身吴郡山越，如果他借机投靠了潘临，那黄轩的全盘计划都将失败，甚至会对会稽郡城带去毁灭性的打击。
只是当时黄轩力排众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最终还是敲定由钱铜去执行。
之所以对钱铜有信心，一方面是因为黄轩看好钱铜，当初钱铜凭借个人能力，独自招揽严白虎五千残军，黄轩就觉得钱铜是个人物；另一方面，他也早有预案，即便钱铜假戏真做，发生了意外，黄轩还是有着掌控全局的把握。
至于被派到会稽城驻防的那一千山越援军，也是钱铜按照黄轩的意思，精心挑选出来的。
这一千人里，除了几百郡南山越旧部外，其他全都是整天哀声怨道之辈，也就是投诚过来的吴郡山越中的刺头。
他们过惯了往日的嚣张霸道生活，觉得跟着钱铜去小县城屯田，非常不值，经常聚众闹事。
当初在郡城的时候，也正是这些人骚扰到了地方，才会被黄轩发配去屯田，可没想到死性不改。而且这些人往往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小头目，钱铜这个司马，也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只能上报给黄轩。
黄轩得知后，就给钱铜出了个注意，让他假借进城做内应为由，把有可能危害到队伍完整性的刺头，全挑出来交给了潘豹，进城后打散到四门守城，之后基本上一个不留了。
钱铜此次，不但完成引诱郡南山越出击的重任，而且排查肃清军中不服管制的刺头，黄轩立他为首功，连丁奉都心悦诚服，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