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日头越发的大,白辣辣地落到树林上,连树荫下亦是不怎么凉爽a了,姑娘们最是讲究,哪儿受的住这样的日头,忙吩咐了婢子收拾了榻席,三三两两骑着马往营帐去了。

卓金兰全然急了,她再也等不下去啦,凶狠吩咐婢子:“去令人上山打探打探,怎么还没响动?”

仅是还不等吩咐下去,山上传来了响动。

丛林中想到了唿哨音,树林中开始骚动起来,很多人呼吃着冲着一处飞驰而去,好似发生了啥一般。

这响动令姑娘们不禁地全都停住了步子,冲着那一处望过去,只是隔着密密的丛林,却是啥也看不见。

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非常快便有人急急忙忙从山上赶下,来的却是骑了马的卓家仆从,他满面焦灼慌慌张张撞来,身上的衣袍袍摆全都给撕开了,瞧起来非常窘迫。

卓金兰唬了一跳,忙驱马向前唤住那仆从:“这是咋了,慌慌张张要去哪儿?”

她瞧着那仆从的样子心尖却是有些不安的感觉,似是有不祥的预感从心尖升起。

这句话如若晴天霹雳,生生把卓金兰惊的僵在了立刻,好半日全都回不过神来!

她这会子心尖已没了半分期盼,只是唬地身体发抖,险些从马鞍上跌下,急慌慌地道:“怎会,怎会?三兄现而今如何了,要不要紧,要人快把他从山下抬下来呀。”

仆从这会子也是没心思再和卓金兰揪缠,仓促忙忙行了个礼:“小的去请医官。”便焦灼地走了。

一边的小姐们可是看的真切,瞧情形卓三郎只怕伤的极重,那仆从才会那样惊乱,想来亦是这般,那样凶骤然獒犬扑咬之下,又怎么可能会无事儿。

诸人瞧着卓金兰的面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变成为死灰色,卓三郎可是她嫡亲的兄长呀,亦是卓家二房唯一的嫡子,若真是出了啥事儿,只怕是……

姑娘们一阵谈论,瞧向卓金兰的视线里全都是同情,卓家二房现而今的处境已是非常尴尬,难的卓三郎非常上进,前一年才考过了常科,却在这庄子上受了伤。

唯有金宝钗站在远处凉凉瞧着这一幕,瞧着卓金兰泪如泉涌从立刻给婢子抚下来,急急忙忙便要往上山去,瞧着她步履蹒跚险些跌倒全都顾不上了,只是流着泪快步向前而去,却全然没其它的小姐那般的感叹同情。

她冷淡地收回视线,和一边瞠大眼的安宁公主跟岑六姑娘道:“便说这猎宠非常凶险,不可以靠近,这会子你们信了罢,咱还是先回营帐去等消息吧。”

“听在卓三郎面前侍奉的人说,那一只獒犬不知咋的忽然发起狂来,不仅从铁链里挣脱出来,还把仆从全都给扑伤了,最终扑向了骑在立刻的卓三郎君,当时便从马鞍上跌下,偏生那畜牲还不愿撒口,咬的血肉模糊遭人生拉开才作罢!”一边的小姐们低声谈论着打探来的消息。

谁也是没料到围猎居然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又不是自个府邸中的人出事儿,自然难免存着一分奇怪的心思。

“说来亦是诡异,好端端的怎会忽然爆起伤人,这一些猎宠可全都是养熟了的,还从没听闻哪一府邸中的猎宠会伤主人的。”

“可不是,听闻连一直养着的仆从全都给咬了,听去抬的人说血肉模糊的,真是吓人……”

听着诸人姑娘轻声的谈论,一直流着泪苍白着脸的卓金兰忽然抬起头来,面上满满是惊乱,她想到了一些什么,骤然冲着金宝钗看去。

然而她看到的金宝钗仍然是一片沉静,面上乃至连半分奇怪全都没,淡微微和庄和公主、岑六姑娘讲着话,瞧也是没冲她这儿看一眼。

莫非真真是她?可她又并不确定,这样的事儿连三兄自个儿全都不晓得,金宝钗又怎么可能知道。

为卓三郎的伤,诸人一时也是没了围猎游宴的兴致,全都各自回了营帐去,饭食也全都体贴地送至营帐中去了。

金宝钗带着阿英才回了营帐,小绿便急忙迎上来,替她解了胡帽,瞧了瞧左右,压低声响道:“打探见了,姑娘走了没多长时间,卓家姑娘的营帐打发人去请了医官,瞧那小婢子好似还挺心急的,后来婢令人去打探了,是卓家姑娘边上侍奉的管事儿姑姑,说是不晓得忽然起了急病。”

小绿声响越发的低:“后来才知道,那姑姑的手上不知怎么突然长了疮,痒的直钻心,哀嚎的声响传了好远。”

是蓖路花粉。

金宝钗笑容淡然,垂下眼帘拨搞了一下手腕儿上戴着的碧玉手环,那条披帛上洒满了蓖路花花粉,倘若人碰了不曾用药液清洗过,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钻心地痒,即使是挠破了皮见了骨也止不住。

她原本无非是想瞧瞧到底是谁要拿了自个的披帛去,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起来是卓金兰边上的亲信姑姑去拿了那条披帛,拿去给卓三郎带来的獒犬闻过,原本大概寻思着是要令獒犬伤了金宝钗,乃至要了她的性命去,只很遗憾不曾想起的是,獒犬闻了蓖路花花粉也发作起来,癫了一般把卓三郎给伤了。

金宝琼吃了汤药,听闻金宝芝来瞧她,忙吩咐人请了她进来,瞧着她非常关切地道:“怎么这样早便回来啦?”

金宝芝撇撇嘴:“围猎出了事儿了,如今全都各自回了帐去了。”

金宝琼视线微闪,忙问说:“出了啥事儿了,可要紧?”\0

她又瞧瞧门边:“咋不见长姐,她也回来了么?”

“她先回营帐去了。”金宝芝老老实实答复:“是卓家三郎君,给自个养的獒犬给咬伤了,听闻伤的不轻,流了好大一摊血,这会子还是在救治。”

金宝琼一楞,似是给她讲的吓到了,好半日才道:“怎会出了这样的事儿,可真是吓人。”

“方才卓三郎君给抬回来时,卓家兰娘当时便吓的哭了,连我们也吓坏了,也全都不敢再留在主帐,便回来了。”金宝芝焖焖地道。

金宝琼扶着心口好半日才缓过气来,低声道:“你们没事儿便好。”

金宝芝瞧着她,轻声道:“玥娘你身体可好一些了,倘若还不好可不要强撑着,不若令人送了回府去的好,省的耽搁了你的身体。”

金宝琼忙摇头:“无妨,我已好很多了,明日便可以伴随着你一道去看围猎了。”

她微微柔柔地笑着:“说来我还不曾见过围猎呢,常听她们说起围猎是何等精彩激烈,这一回可算能见识见识了。”

听她说好起来了,金宝芝面上可算有了笑容,和她又讲了好一会的话,至此才回了自个儿营帐去。

金宝琼坐在榻上发了好一会子呆,才换了汤姑姑进来:“我身体也大好了,一会子替我收拾收拾,我去瞧瞧卓家姑娘去。”

汤姑姑楞了楞:“姑娘,卓家可是……”

金宝琼叹了口气儿:“先前原本即是误会,平白和卓家结下这样个心结又是何苦。现而今卓家出了这样的事儿,论情论理我们全都应当去瞧瞧,只是长姐的性情你们还不晓得么,素来不愿服软,不若便由我替长姐去一回,也是算作是一点心意。”

汤姑姑犹豫地道:“仅是卓家姑娘不一定肯领姑娘的这一通心意呢。”

卓家二房可是恨毒了金家,自家姑娘过去只怕不晓得要受多少气,捱多少白眼儿。

金宝琼微微一笑,面上带着一些柔弱的无奈:“便是受点气也无妨,只须能化解了这儿边的误会,亦是为府中尽了点心意,讲不的老太君便可以看在这一份儿上早日消了气,要娘亲回春晖堂去。”

汤姑姑听的心酸,瞧着仰着苍白的小脸温侬的金宝琼,只的同意了。

卓三郎的伤终究是不太好,凶骤然獒犬咬伤了他的下半身,医官用了很多药亦是不可以全然止住血,曾留王令人预备了轻便稳当的车驾送了他回了京师,还命人一路好好照料,不的有差池,也是算作是安排地非常尽心了。

仅是教人诡异地是卓金兰并不便伴随着回去,她执意要留在庄子上,还是要伴随着诸人一块游宴。

金宝钗坐在席上,凉凉一笑,端着茶汤吃了一口,明明体会到了不远处席上卓金兰那满满是怨毒的视线,瞧起来她是想明白了。

见金宝钗看着他们,小僮不禁轻轻红了脸,还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讪讪笑着从营帐后边走出,到金宝钗面前恭恭谨敬作揖下去。

小圆却是瘪瘪嘴儿,一副委曲的样子:“郎君讲了,那不算,要我再来赔个不是,把这给姑娘送过来。”

他手伸向前来,把那一只笼子送至金宝钗面前:“这是郎君令人预备的,还请大小姐收下。”

金宝钗不禁地楞了下,笑着摇了下头:“不用了,不是啥大事儿,不用这般费事儿。”

听了她的话,小圆却是快要哭出来了,瘪着嘴眼巴巴瞧着金宝钗:“大小姐,是小的的不是,还请姑娘饶了小的吧。你倘若不收下,只怕郎君还不晓得要罚我多长时间,我已,已连上马的气力全都没了……”

他已恨不的掩面恸哭了,这也忒欺压人了,这几日他的脚几近便没沾过地,除却吃饭睡觉,全都的在马鞍上骑着,颠的他吐的已快要虚脱了,要跟郎君说说巴结的话,求个饶,可是郎君不是在忙,便是令梁一带着他去学骑马。

几四海天下来骑马他反倒是会了,可是吐了好几日,人也憔悴消瘦了,瞧瞧他的脸,怕是已不可以叫小圆了,叫小尖才对。

金宝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接了这一份儿礼物,他便会捱罚。

仅是瞧着小圆那副样子,金宝钗也是有些不忍心,她令小绿接来,轻声道:“罢了,那你替我向郎君道个谢吧。”

“它这是咋啦?”金宝钗奇怪地问小圆,瞧着元宵那副样子实在是觉的好笑又有意思。

小圆瞧着元宵,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郎君罚了它两日不准吃肉,今儿在山上把它放出来,它连看到只山鼠全都险些扑上去了。”

金宝钗不知应当干嘛神情,瞧着全都是满面委曲的人跟猞猁,好半日才低声道:“回去和你们郎君说吧,多谢他了。”

阿英噗地笑起:“怎会送了这样的东西来。”

小绿也惊奇地凑过来瞧着,口中嘀咕着:“这样小的小东西,要吃什么才好,婢好令人去预备呀。”

便这样,那两只小东西成功的抢取了营帐里所有人的视线,连进进出出侍奉的小婢子全都忍不揍靠近笼子瞧一眼,瞧着俩小家伙儿捧着松果啃的欢喜,亦是不禁露出笑容来。

好在庄子上的管事儿安排的非常细致妥当,乘着暮色时分在营地后边的小溪边拜下榻席,备了茶汤跟糕点,还是有莲花灯,要姑娘们去放莲花灯祈愿,倒亦是新奇有趣。

庄和公主自来未曾见过放灯,反倒是时时听宫娥说起七夕之际,泾河池边一片流金溢彩,全都是放莲花灯的郎君跟姑娘们,早便神往了,这会子能见识一下自然而然是满心欢喜。

她一手扯着岑六姑娘,一手扯着金宝钗,快步冲着溪边而去,一边儿还唧唧呱呱地讲着:“那莲花灯是啥样子?宫里没,从前我令人从宫外带进来,娘亲不许。”

那一副急切的模样,金宝钗和岑六姑娘也是给她逗的笑着,伴随着她一道去了。

庄和公主是一刻也坐不住了,不时看向那边婢子们捧过来的莲花灯,奇怪地张看着,瞧的一众姑娘们全都忍不住笑起:“公主殿下怕是没见过莲花灯,咱便先放吧。”

她背后的金宝琼瞧着她落了笔,也提笔写了一句,只是她视线时不时却是不住往卓家姑娘席位上卓金兰身上落去,似是有些关切地看着她。

金宝钗瞧着那一只只莲花灯漂流而下,一时居然有些懵然,这样的场景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穷尽几生全都未见过,她一时有些记不清上一世的此时候自个儿在干嘛,是在满心期盼等着常山王黎余和她见一面,还是已满怀待嫁的喜悦在府中预备陪送的女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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