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闵氏沉着脸道:“你们去罢,一会子我打发人唤你们。”

金宝芝温顺地起身屈了屈膝,带着不太情愿的金宝芝出了灵棚出去了。

静和伯太太又回头白了一眼路兴德,笑着扯着闵氏道:“茵娘也难的能回来,去我那边坐一坐吧,咱说讲话。”

路兴德也摇椅晃起身来,伴随着她们后边往正院去了。

“……茵娘,这事儿你可铁定是要帮着你二叔父,倘若真真的守制三年,这样好的差事儿早便成为其它人的了,哪儿还可以轮到咱这样的府邸中。”

静和伯太太叹着气:“虽说全都是侯府伯府,可是有差事儿的跟没差事儿的那可是差的不是一点半分,你想一下从前咱府中是个什么情形,倘若不是的了这差事儿,现而今连给老太君办个丧事儿的银钱怕全都拿不出来。”

她一边儿讲着,一边儿又摸了手绢出来擦一下泪:“便是如今还的咱几房中全都出了钱才勉强办下。”

听她说到这儿,路大太太忙道:“长房中可没钱,茵娘你可的帮我想一下法儿。”

闵氏实在是不耐心烦听了,她忿忿然要起身来,冷声道:“娘亲,你闺女现而今也是没了法儿了,为上回人参的事儿,母亲已抢了我的掌家之权,又哪儿还是有钱银再贴补这边儿,你自个儿想法儿吧。”

路大太太听见这儿,刹那间如若塌了天一般,泪水唰地下来了:“茵娘你可不可以不管我们,我跟你弟兄还可以靠着谁,你阿爷过的早,我的命好苦呀……”

她时而号啕时而唔咽,哭的喘不过气来。

这会子打着呵欠歪歪斜斜身穿孝服的骆珅进来了,正听着闵氏的话,讽笑了一下,凑向前去在闵氏耳际低声道:“你可不要嘚瑟地太早,可不要忘记了你要我办的那一些事儿,倘若令金大元帅知道了,不一定还会敬着你,你还是老老实实送了钱银来才是!”

闵氏的脸刹那间变了,她骤然回头看着辜清,视线里惊诧和丝丝骇怕交织着,瞧着骆珅那满面满不在意的模样,终究还是缓慢转回眼来,许久才道:“要多少钱银?”

路大太太听她这样说,一时欢喜起来,忙抹了泪,急急忙忙道:“少说也的五十金,不对,八十金才是,老太君的丧事儿便的出三十金,我和你弟兄怎么也是要留上一些钱财伴身才好。”

静和伯府不太,原本御赐的伯府是五进五出的宅院,非常宽敞,可是这一些年来伯府败落了,把田地铺子也全都给变卖了,连这府邸亦是几回拆卖,西边临街的外府早便给改成为铺面跟小宅邸卖了,如今唯有三进的大小,自然后园子也仅是个摆设了。

瞧着没几枝儿开的零零落落的木芙蓉,金宝芝满面厌烦,要婢子取了手绢铺在树下的青石上,坐下抱怨着道:“便这样两朵儿不成模样的花,还要我们巴巴儿走过来瞧,还比不上咱府门下房边开的那一株芙蓉呢,还是有这后园子竟然这样小,一眼便看完了,还是有啥可以瞧的。”

陪着她们的是二房中的四姑娘路清茹,她听着金宝芝这样直喇喇的话,不禁地红了脸,低声道:“这花前一些时日开的非常好,这几日有些败了,老太君病故了,府中忙着操办丧事儿,也便没人打理了……”

她也是想抬出这处破旧的宅邸去,不想再跟姊妹们挤在一处住着了,只是她是二房中的小姐,是静和伯路兴德的孙女儿,只可以留在这儿。

想起这儿,她不禁地抬眼望向脸前的两位金家姑娘,虽然她们和她算的上是表亲,却是好似俩世界的人一般。

她偷偷瞧着金宝琼,可见花树下满身素面软缎大袖衫绣银团云襦裙的金宝琼容貌柔美,虽然由于吊丧,头上仅是簪着几支珠钗,却亦是瞧着非常精美贵气,便是那耳上的珍珠耳铛全都有拇指大小,瞧的她挪不开眼去。

她摸了下自个的头上,仍然是那几样老旧的首饰,好几样还是她祖母赏下来给她的,好一些时候不曾换过。

从前静和伯府没差事儿,老伯爷又耗光了府邸中的钱财,自然而然是过的拮据,可是后来路兴德的了差事儿,还是非常不错的肥差,二房中有些钱财了,却不是给静和伯太太攥的狠狠的舍不的取出半分来给姑娘们添置首饰衣物,便是给路兴德拿去花用了,她们的日子还是过的紧巴巴的。

金宝芝瞧那几枝儿芙蓉看的正不耐心烦,一回头便看到了路清茹艳羡的视线,楞了楞,笑起:“前日入宫觐见不曾看到茹娘呢,茹娘莫非是不曾去?是了,茹娘也是没置办新的衣裳跟首饰,去了怕是要遭人笑话了。”

路清茹的脸刹那间苍白下,垂着头扭着手指讲不出话来,她已有一年不曾置办新衣裳了,眼看前一年的衣裳已短了,花模样亦是否是时兴了。

金宝琼瞠了一眼金宝芝,露出温缓的笑宽慰路清茹:“茹娘,这园子中还是有啥好看的花跟景儿么?咱过去瞧瞧吧。”

她仍然是一副温缓可亲的样子,任谁瞧了全都觉的喜欢跟亲近。

路清茹忙点了下头:“那边的花亭边还种了不少绣球,长异常好,我带着你们过去瞧瞧吧。”

金宝琼笑着点头,扯着金宝芝伴随着她往花径另一边儿走去。

仅是还不到花亭边,她们便遭人挡住了。

一个醉醺醺步伐虚浮的男人从花径另一侧椅着走来,身上的圆领长袍全都敞开了衣襟,描述不整地撞了上来。

路清茹险些撞上了那男人,吓的退了一大步,花容失色地叫出声来,直至看清晰了来人才捂住嘴儿,好半日才怯生生拜下去:“世子。”

金宝琼和金宝芝也吓了一大跳,她们可没料到这伯府后园子中还会有陌生男人撞过来,直至路清茹行礼唤来人为世子,才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脸前这醉的全无描述仪态的男人便是静和伯府的世子路茂,只是今日分明是静和伯老太君的丧事儿,他却是半分规矩跟孝道全都不守,便这样公然醉酒而归。

金宝琼缓过神来,扯着金宝芝拜下:“世子。”

路茂还未苏醒过来,才从平康坊吃了大半日的酒,才回来的他只觉的脸前一片倥偬,听见有人行礼,才迷茫地抬起头来,正看到路清茹和她背后的两位……美人儿儿。

真真是美人儿儿,一个娇柔娇媚,一个明艳灵动,虽然全都是素服妆扮,却是又各有各的滋味儿,,比那平康坊中的舒三小姐全都要好看很多,特别是那身段,纤秾合度,盈盈一握的腰肢,瞧的他心痒痒。

他看着金宝琼和金宝芝挪不开眼去,一对眼发着光,连酒全都醒啦二分,咽了口口水,才道:“茹娘,这两位是哪一家的小姐呀,怎会在咱府邸中,我居然全都不晓得。”

他那直喇喇的视线里满满是猥缩跟欲望,粗鲁地没半分掩饰,连路清茹全都慌乱了,忙道:“世子,这是金家两位小妹,玥娘和金姐,是二姑母的闺女。”

路茂的品性她怎会不晓得,连她们这一些侄女全都敢打主意的,何况是见了金家这两位小姐,只怕这会子又惦记上了。

金宝琼也察觉到了路茂猥缩的视线,不禁地心尖一阵嫌恶翻上来,扯着金宝芝起身来,垂着头道:“时候不早了,怕是一会子娘亲要令人来寻我们了,我们先回那边宅院去了。”

讲着,她扯着金宝芝便要走。

可路茂怎么可能要她们便这样走了,涎着脸追了上来:“两位小妹别急着走呀,咱说讲话,我还是头一回见两位小妹呢。”

他已给金宝琼和金宝芝的样子给迷住了,全然忘记了自个儿和金宝琼她们还差着辈儿份,她们是他的侄女,可不是啥小妹。

仅是他愈追,金宝琼姊妹愈是骇怕,脚底下步子飞快地往正院去了。

才走至正院门边,便看到闵氏走出,面色有二分难堪,静和伯太太便陪在她边上,低声和她讲着:”倘若能帮我办成为这一桩事儿,莫说是令大嫂和坤郎留在府邸中,便是再多关照二分亦是应当的。”

她叹着气:“茵娘你也清越的,现而今我还是有啥好担心的,唯有你五小弟的婚事儿了。”

闵氏支吾几下,也是没便同意了,带着金宝琼和金宝芝快步出了伯府去,上了车驾赶回了大元帅府。

上了车驾,金宝芝还是满面又惊又怕,连连回头看着越发的远的静和伯府,满满是骇然地扯着金宝琼道:“玥娘,那一位静和伯世子……”

金宝琼蹙眉向她摇了下头,低声道:“快不要讲了。”

静和伯府到底是他们外祖家,静和伯世子也是算的上是她们表舅了,却没料到是那样的品行,宣扬出去连她们面上也无光。

仅是这话还是给闵氏听见了,她缓过神来,困惑地问金宝琼姊妹:“什么静和伯府世子?你们见到茂郎啦?”

金宝芝这一回子再也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方才在后宅院赏花碰见路茂的情形半分不遮蔽地说和闵氏听了。

“……娘亲,那可是咱外祖家,怎会有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偏生还是世子!”

金宝芝话还没讲完,便给金宝琼低斥了一下:“金姐,不的胡诌!”

金宝芝才忿忿住了嘴儿,她可从没有见过有这般无礼恶心之人,独独还是她表舅。

闵氏却是面色变的诡异起来,原本听闻路茂竟然敢对金宝琼姊妹二人无礼满面气忿羞恼,可缓慢地却是沉静下来,视线里更为隐隐闪过一缕喜色。

她瞧着一边一下不吭的金宝琼,满意地点了下头,至此才板儿着脸和金宝芝道:“这一些话不准再胡诌,那可是你外祖家,倘若传出去你跟玥娘的名声也坏啦!”

她哪儿不晓得静和伯府世子路茂是个什么样子,只是现而今金宝琼和金宝芝无事儿,也便不用再追究了。

何况她另有计划打算呢!

才回了府邸中,闵氏便迫不及待要去见金老太君,只是去了松寿院才听闻辜远和米氏在里边,正和金老太君商量着香料铺子的事儿。

仅是她如今亦是不管家了,这一些事儿也轮不到她来说,前一些时候她还劝过老太君再瞧瞧,打探明白了再定亦是不迟。

可是老太君不仅不信她,还扯了脸怨她不愿帮衬二房,要瞧着辜远受委曲,她现而今索性不讲了,由着他们闹去。

想起这儿,闵氏亦是不要小婢通传了,带着婢子向回走了,那件事儿明日再和老太君说亦是不迟。

才回至春晖堂前,屈姑姑欢天喜地地迎出,笑着给她作礼:“大元帅回来了,才进了宅院呢。”

闵氏大喜过望,忙不迭整了整衣裳,快步往正堂进去。

才一进正堂门,便看到辜清坐在榻席上高健宽阔的身影,心尖一热,走进欠身道:“元帅回来了。”

她慢慢抬起头来,面上是端庄温侬的笑:“我这便令厨里炖了参汤送过来,再备上几道元帅爱用的小菜,跟一罐儿玉梨春。”

辜清的喜好她记的清晰,却是非常少能用的上。

辜清却是蹙了蹙眉,瞧着她道:“不用了,我来是有话和你说。”

“我才从西郊大营回来,听闻了静和伯府的事儿,明日会过去上香。”他平平淡微微地讲着,好想在讲一件非常平常的事儿。

闵氏心尖一喜,虽然金老太君没给她留颜面,瞧不上她娘家,辜清终究还是乐意去全礼的,可算给她撑了颜面。

可是辜清下一句话却是令闵氏心掉到了谷底,面如死灰:“你令人把我常穿的衣物收拾出来,送至前院去,我恰在前院书房住下了。”

她没料到辜清这样久不回府,好容易回来了,却是要住在前院书房中了,再不愿回这边儿宅院中来了。

他居然绝情到再不愿和她同住一处屋檐下,更加不必说同榻而眠啦!

闵氏再忍不住心尖的委曲,挥手遣退了堂里侍奉的婢仆,流着泪在辜清边上的榻席坐下了:“夫郎,你这一些时日不回府,咋一回来却要这般?我在府中孝敬母亲,保持府邸中的事儿没半分懈怠,你为何要这般待我?可是我做错了啥?”

辜清瞧着满面泪水和难过的闵氏,视线愈发冷了,他转开头去:“我去西北以前便已和你说清越了,这一些年你替我打点府中照拂娘亲非常辛苦,因此我敬你信你,把这府中托付给你。”

他油黑的面上满满是冷淡,瞧亦是不看闵氏:“以后还是这般,你安生在府中孝敬娘亲,教养好宝琼和宝芝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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