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满京师城的人都晓得起先闵氏可是金老太君亲自定下的,辜清那会子还是在北边打突厥,谁承想一回京师便发觉自个儿多了一门亲事儿,为个孝字只可以认了,谁料到过了这十来年了,金老太君反倒瞧不上儿媳妇儿了,这又怨的了谁。

金老太君听着肃宁伯老太君这样说,险些跳起:“她便是作个表面功夫,你们是不晓得她背地里作的那一些事儿,真是糟心!”

她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终究还是想到了金宝琼的事儿,省住了下边的话,和肃宁伯老太君说起家常来:“我瞧着你那俩媳妇儿便不错,个个全都是聪明有眼光的,对你又孝敬又知进退,倘若我起先能找到这样个儿媳妇儿也便不用生这很多闲气了。”

肃宁伯老太君瞧着她,心尖却是不住叹气,哪家娶媳妇儿能一开始便可以找到合适又满意的,全都是后来缓慢相处出来的,作母亲的多包容二分,可凡是个明白理儿的儿媳妇儿全都会更敬着二分,遇事儿有商有量,不要总觉着嫁进门的媳妇儿便是买进门的婢仆,怎么亦是不会过的差了。

可这一些话她又怎样讲给金老太君听,谁都晓得这一位大元帅府老太君是个不讲理的,哪儿听的进劝。

她只好笑着含含糊糊应着:“全都不错,全都不错。”

恰在金老太君还是在絮絮叨叨讲着自个府邸中的苦事儿之际,许司言悄无声息走至她榻席旁,轻轻屈膝:“老太君,皇贵妃主子方才问起,府上是否是搞错了席位啦?”

金老太君一楞,没反应过来,愣愣瞧着许司言:“搞错了席位?”

没搞错呀,她们坐的便是金家的席位呀,她全然没料到其它的。

许司言却是不客气了,声响冷下:“皇贵妃主子说,金大小姐是长山太公主之女,若真论起来,只怕府上贵席当是金大小姐为首才是。”

她瞥了一眼后边坐在姑娘席位之首的金宝琼,更为轻蔑了二分:“即使作是照着家礼,金大小姐为嫡长,也当是坐在二姑娘三小姐以前,怎么府上连这一点子规矩全都不晓得,要皇贵妃主子非常担忧。”

许司言的几句话听的金老太君的脸涨成猪肝色,半日全都讲不出话来,她没料到便是这样点小事儿,皇贵妃竟然看到了还亲自过问,打发许司言来质询她,当着这很多人的面说金家不明白规矩,这可是生生在打她的脸呀,她哪儿还是有脸再跟其它人说啥。

她诺诺同意着:“是,是我糊涂了,竟然没瞧见她们坐错了席位,这便要她们换回来。”

一边儿讲着转过脸,一边儿凶狠呵斥她背后坐着的闵氏:“你咋连这一点子规矩全都错了,还不快要她们换回来!令宝钗坐在前席来!”

真真是丢死人了,当着这很多人的面,给皇贵妃主子派人来质询府中有没规矩,连长幼贵贱全都没了,这叫她往后出去怎么抬的起头来。

闵氏满腹委曲,分明是老太君自个儿吩咐了的,便是为令宝琼更出挑一些,可以给贵人看到,如今却怪罪到她身上来了,她是有口莫辩。

可如今还可以如何是好,再分辨下去更为丢颜面,她只的忍着气,轻声软语给许司言道:“是我一时不查,居然要她们坐岔了,这便请了大小姐到这一处席上来,我带着宝琼宝芝坐到后边去。”

许司言淡微微笑着,笑容里没二分敬重:“有劳太太了,我好回去给皇贵妃主子回话。”

她却是仔仔细细瞧了瞧金宝钗,这一位大小姐还真是有些能耐,本来仅是个已故的太公主的闺女,这样一个没依仗的小姑娘能令皇贵妃主子全都上了心维护着,想来以后她的日子也是会好过很多。

闵氏顶着所有人奇怪的幸灾乐祸的视线,起身向着后席走过去,到了金宝钗面前,低声道:“大小姐还是坐到前边席上去罢,我令宝芝坐到这儿来,好令皇贵妃主子宽心。”

她这会子是又气又羞,金老太君一时的私心,却归罪在她身上,害的她丢尽颜面成为替罪羊,还不晓得这一些贵府的太太姑娘们会怎样说她呢。

仅是她没料到的是,金宝钗抬起头瞧着她,瞧着她一副委曲和不情愿,展颜灿烂地一笑,和她道:“不用了,我在这儿坐的非常自在,不用换席位了。”

她不愿换回去!

方才许司言的话声响虽不太,却是听的真真切切的,这样看起来流言讲的不假,这一位金大太太还真是刻薄了金家大小姐呢,连席位全都夺了去给自个闺女了。

瞧着她走至金宝钗席位前,诸人可全都抱着看大戏的心情瞧着,全都要瞧瞧这一位瞧着温侬可亲其实阴毒的继母要怎样对待太公主留下的嫡长女,这一些王妃太太们平时听戏听多了,这会子已脑补了一出完整的折子戏了。

金宝钗抬着头看着站在她面前黑了脸的闵氏,笑容仍然恭谨有礼:“太太还是回席上去罢,老太君要我坐在这儿挺好的,不用费心再换回去了。”

她的东西他们要拿去便拿去,拿去便是了,只是这会子要再换回来可便不是那样容易了。

闵氏急了,许司言可还是在边上瞧着的,还是有上席的皇贵妃主子,她这会子怕是也正瞧着这边儿,可不可以再有半分差错了。

她满心气恼焦灼,声响不禁地拔高了二分:“是老太君令你回前席的,不用再坐在这儿,还不快一些过去。”

她是实在按捺不住了,掌家之权已给抢了,还是要担着这样的过错,给所有人看大戏,即使作是平日中心性非常坚韧的她也耐不住怒火了。

可她忘记了,她如今的一举一动可是所有人全都瞧着的。

金宝钗刹那间面上笑容全都敛了去,露出惊吓惧怕的神色,缩了缩身体,咬着唇道:“是我的不是,太太莫要责怪我。”

这一幕落到诸人的眼中,立时坐实了她们的猜测跟那流言,果真这一位金大小姐怕极了金大太太,一瞧便知道,这一位平日中瞧着跟蔼可亲的金大太太在府中亦是这样对待嫡长女的,还是俗话讲的好,蝎子的尾巴,后娘的心。

仅是可怜了金大小姐,分明是个身份尊贵娇嘀嘀的小姑娘,便这样遭人欺压!

看的很多太太全都摇起了头,连高高坐在上席的皇贵妃也蹙了眉。

在此时候的皇贵妃看起来,金宝钗算不的什么要紧的人,可终究有皇家的血脉,又是适才帮了她一个大忙,因此容不的其它人任意欺凌。

金家作的有些过份啦!

许司言看到了皇贵妃的面上,向前几步道:“金大太太,有啥话也应当好好说,莫要吓坏了大小姐。”

闵氏骤然惊醒过来,抬眼望向周边,发觉那一些太太们看向她的眼光中全都带着鄙夷和不平,明明是误会了,她惊乱起,怎会这样,她仅是一时心急了,并没其它的意思呀,她平日中对金宝钗可是百依百顺的,没半分委曲过她呀!

可是这话跟谁说去,谁能听她说,谁又会信呢?

闵氏真真的已是百口莫辩了,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到底是咋了,怎会变成为这样,平日中她可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自来没人觉的她不好,如今却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全都觉的她恶毒刻薄了。

许司言向前温言细语地和金宝钗道:“大小姐,是皇贵妃主子令你坐回前边席位去的,你是太公主之女,身份尊贵,怎么能坐在下席上,要人瞧了会说坏了规矩的,还是随婢回席上去罢。”

金宝钗那满面的惊惧缓慢褪了些,却还是不安地望向闵氏,没张口,那神情明摆着的,闵氏不同意她不敢去。

这一下又令那帮太太们不住地摇头,再错不了了,这一位金大太太还真是厉害,瞧把金大小姐吓的,平日中总听闻金大小姐是个刁蛮任性的,可如今瞧着明明是个给欺压惯了吓怕了的,真是可怜。

闵氏真真的快要忍不住那股子气,恨不可以冲上去撕开金宝钗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冲着那一帮好事儿又自认为是的女子们叱骂,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没刻薄过金宝钗!自来没!

可是现实中她只可以咬牙受着,缄默站在一边,强作出温缓的样子:“宝钗,快一些随女官去席上吧,我令宝琼和宝芝坐回去。”

金宝钗这才缓慢站起身来,垂着头移着步子伴随着许司言回了自个儿席上去,闵氏带着金宝琼和金宝芝坐回了自个的席上,这样个小小的风波才算过去了。

金老太君再也是没扯着其它人讲话了,她虽然不晓得羞愧,却也还是要脸皮的,堂堂大元帅府给皇贵妃主子令人训斥没规矩,当着这样多人丢尽了颜面,她哪儿还好心思。

仅是她心尖却没半分自责的意思,反倒是把全部的错全都归结到了金宝钗身上了,全都怪那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仗着自个的身份,和攀上了宫中的贵人,便敢当众教她跟金家没脸,果真她没看错,便是个指望不上的。

待宝琼的了赐婚,便的想法儿给金宝钗讲一门亲事儿,赶忙把这祸坏嫁出去,省的瞧着心烦。

金老太君打定了主意,计划打算一出宫便令闵氏去想法儿,绝不可以令金宝钗再留在府邸中。

金宝琼这会子亦是垂着头不敢再抬起来,原本妆扮的娇艳动人的面上满满满是不自在,眼波盈盈里全都是委曲,越越可怜。

唯有金宝芝,气咻咻地瞠着金宝钗,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她虽然不晓得金宝钗使了啥手腕儿,却知道她娘亲给委曲了,恨不可以立时替她娘亲讨回公道了,还是闵氏怕她闯祸,一把扯着她呵斥了她几句,才恨恨别开脸去作了罢。

皇贵妃瞧着面色各异的金家人,淡微微收回视线,和几位王妃道:“太液池边牡丹花开的非常好,不若过去散散吧,这样很多人干坐在这儿也怪无趣的,赏赏牡丹吃用茶点反倒是不错。”

那几位亲王妃哪一个敢说个不字,纷纷附跟着:“主子真是有心,此时节赏牡丹顶好了,听闻宫中的牡丹侍奉的非常好,连姚黄齐紫全都有。”

皇贵妃笑着道:“亦是我喜欢牡丹,要她们从洛阳离宫里挪了好一些过来。”

她们一块身,下边的太太姑娘们也全都赶忙伴随着起身,一齐往建章殿后不远的太液池而去。

她讲着苦了脸:“我女红亦是不成,不会吟诗作画,伴随着娘亲看账本看睡了。娘亲说我这样怕是难找着婆家了,满京师打着灯笼找也找不到这样蠢的人家。”

金宝钗噗呲笑出声来:“蠢云娘,你娘亲那是哄你的,哪儿便会找不着婆家。”

她们背后庄和公主正过来,听了半截话,忙不迭凑过来:“谁要找婆家?谁要找婆家?”

金宝钗不禁地抚额,这俩小姑娘怕是全都不晓得啥叫臊的慌吧,她带着她们往牡丹花丛深处走了走:“云娘,你便宽心吧,那是你娘亲吓唬你的。”

岑六姑娘反倒是落落大方:”倘若找不着婆家才好呢,我便一生陪着娘亲,还可以跟大小姐跟公主一道出来赏花看傩戏。”

金宝钗倒也罢了,知道她是孩儿气胡诌,那边的庄和公主却是点头如捣蒜:“可不是,我娘亲也是讲给我招驸马,我是不爱的,如今这样便好,只须宝钗姐姐跟六娘你们带我去看傩戏,三哥带我去骑马,便非常快活了。”

岑六姑娘如若看着知音一般,连连道:“可不是,我瞧我那几位姐姐嫁出去以后便不咋回来了,连从前最喜欢的游宴亦是不去啦,这样多不好,我可不要嫁!”

“我亦是不要招驸马。”

金宝钗瞧着这一双儿活宝,无奈地摇了下头,倘若令皇贵妃主子跟岑三太太听见这通话不晓得会是啥神情。

才走了几步,庄和公主突然站住了,指着前边不远处的花丛边:“我二兄来了,他在跟谁讲话呢?”

岑六姑娘凑过去,远远瞧着:“瞧着眼熟,仿佛是顾二姑娘。”

是金宝琼,她在牡丹花丛中等了许久,连一边开的非常好的牡丹花也是没心思多看,只是翘首向着金銮殿的方位张看着。

常山王边上侍奉的宫娥送出来的消息,殿下今日去金銮殿给圣人贺寿后,便会来太液池边陪皇贵妃主子赏牡丹,她只须在这儿等便可以等到。

金菩寺一别也已好几日了,金宝琼盼着宫中的消息盼了许久亦是不见来,心尖又是担忧又是期盼,只盼着能见到常山王殿下,要他确定心意向皇贵妃主子求赐婚诏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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