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离别

隔天早晨,顾北北醒来之后,浑身颤抖。她休息了整整一天,身上的伤大多也复元,但是心里却没法原谅自己。

莫夜朗拿着自己的手和匕首比在胸口上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顾北北无论怎么做,都没法把这些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清空出去,只能躲在被褥里流着泪,骂自己不争气。

为什么。

为什么。

顾北北啊顾北北,她用枕头使劲罩住自己的脑袋,脑子里一片混乱。对莫夜朗,又是纠结,又是不忍。

顾北北板着一张脸,从上午开始,莫夜朗定点定时敲门进来给顾北北换药疗伤,又给他熬了稀粥。起初顾北北还能冷着脸甩脸色,但是莫夜朗对此毫无反应。

他从来是扣门,见自己不作反应,轻开一个门缝,把食物和药塞进来,再敲一次门才进屋,进屋后更是对顾北北从头到脚地关照,仍不发一言。

到下午,顾北北冷冷看着他又一次进到屋里,双拳捏紧,心想着不作出决断是不行的了,于是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莫夜朗。

“你走吧。”她极力压抑住内心的躁动,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走?”莫夜朗站住脚步,问道:“怎么走?”

“诶?”顾北北愣在原地,没想到莫夜朗会这么问,她使劲扳动脑筋想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你想怎么走都行,反正……反正别让我再看见你了。”

莫夜朗不吭声,轻放下手边的盘子和碗,快步来到顾北北身前,后者被莫夜朗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闭紧双眼,整个人缩成一团,咬着嘴唇瑟瑟发抖。

“你瞧。”谁知道莫夜朗的声音柔和传来,顾北北这才睁开一只眼,只见莫夜朗倾身到了自己跟前,从他干净凌厉的下颚看去,身上传来的气势逼的顾北北整个人软在身下。

莫夜朗拍拍自己的身上,道:“我不带手机出门,钱也没有了,这里又是郊区,没有班车,你要我徒步走回城里去?”

顾北北沉默了,她强撑着起身来,直白白看了莫夜朗一眼,四下里一个人都没有,胸口一酸,看着莫夜朗道:“……没法这样看着你,我……”

心里重重酸楚抹在一起,一时间五味杂陈,顾北北心知自己杀不掉莫夜朗,即使他手无寸铁, 把胸膛展露在自己面前,也做不到。

就是这样的委屈,顾北北倔强地挺起小身板,道:“好,你不走,我走。”

她扭身从床上下来,一脚踩空,头重脚轻地跌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哭诉道:“这是你的地盘,我走,我走……”

莫夜朗嘴角微微颤抖,他迟疑片刻,轻轻扶起她,直到她啜泣着没了力气,给她轻轻掖好被角,莫夜朗才道:“好……我这就走。”

站起身,莫夜朗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道:“民宿的老板娘人不错,我嘱咐她好好照顾你……北北,你保重。”

说完这句话,莫夜朗便转身离开。

看着莫夜朗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顾北北探出脑袋,心里忽然间变得空空的,她张开嘴,喉咙却好像哑了一样,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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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发不出来,这样过了好久,从中午到晚上,莫夜朗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

顾北北缩回脑袋,像是乌龟钻进壳里一样,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隙不留,说到底,她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看见自己哭成这样。

哭着哭着,又不争气地想起莫夜朗来。惦记着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情景,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嘴里却噗嗤笑出声,她想啊想,不知觉竟然记起坐在大叔怀里用电器的情景,涕泪在脸上爬满,嘴角抽筋似的抖动。

都这个时候了,莫夜朗也许早就回到城里,坐在他的大办公室里,坐在山一堆的文件前,忙着他总也忙不完的事业了吧。

顾北北心里像是在滴血,压抑良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喷薄爆发而出,对顾北北而言,这比刺中身体的六剑还要痛。

顾北北挣扎着起身,黄昏外的晚霞照射出微光,从窗格上洒落,碎成斑驳的光影,照在顾北北身前,她挣扎起身。

莫夜朗的阵术配合上好的药物,顾北北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元气不足,气虚血亏,但正常行动似乎已经没有大碍。

她缓缓来到门前,从二层往下,院落里有一个铁锈的小秋千,依靠在大榕树边,在晚风中微微晃动,像是有人不久前还在上面坐着一样。

看着轻轻晃动的秋千,顾北北陷入沉寂,像是看见有人坐在上面,又像是什么也看不清,心里空落落的,望着自己的手发呆。

敲门声?顾北北耳朵一动,赤着脚飞快来到门前,使劲抽开门。

“你回来——”顾北北喊出声的嗓子猛地噎住,见到门外的老板娘,她的脸都凝固了。

年纪大约四十出头,腰间系着有些发黄的布围裙,两手端着莫夜朗嘱咐的内服药和糖粥,老板娘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尴尬。

“辛苦你了。”顾北北的情绪很是低落。

老板娘眨眨眼,嘱托道:“你家那位出手可真阔绰,看你身子发虚,大病初愈吧?来,把这些喝了,这是你家那位嘱咐的。”

听到老板话里话外的“你家那位”,顾北北脸嗤的红了,摆摆手,刚想反驳,老板娘却一点儿不见外,两手在围裙上一揩,挪挪凳子,搬到顾北北床边,端起药膳,吹了吹热,才道:“来,尝尝。”

顾北北仓皇想要拒绝,一勺子已经塞进嘴里。

她一愣神,生生吞进去几口,微微蹙眉。这不是她熟悉的味道——莫夜朗的味道。虽然有些相似,但还是不一样。

眼见她两眼放空,老板娘关切地拍拍她的背,道:“哟,怎么了?姑娘家有心事了?这饭可还得好好吃,别饿坏身子。”

顾北北点点头,伸手接过碗,低头动动勺子。

过一会儿,老板娘来收拾碗筷,见到一碗粥几乎没动多少,一旁细细捡出的姜丝倒是整齐。

她打量四周,见到屋子里陈设满是莫夜朗留下的痕迹——又是小丫头爱吃的点心,喜欢的玩具,分门别类,布置得别有一番生活气味。

老板娘这才明白,姑娘这是害了相思:“你家那口子嘱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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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给忘了,姑娘不吃姜丝的。”

顾北北只低头,脸色僵硬,糯糯道:“没事。”

“小别胜新欢呐。”老板娘是个自来熟,搓搓手,坐到顾北北身边,一把抓起她的小手,道:“丫头你别难过,男人总有不在的时候,我瞧他一准儿回来。”

听到这句话,顾北北的心里才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儿,艰难出声,意识到莫夜朗真的离开了。

“他……他真的走了?”顾北北抿着嘴。

老板娘没回答,只摆摆手,道:

“你得好好听话,把身体养好了,再见面才好跟他吵架啊。”

老板娘笑道:“你这样子虚,到时候他回来,你就是想发脾气,也没那力气是不是?”

老板娘端起粥碗,道:“来,趁着没凉,赶紧喝下去。”

她端勺给顾北北喂下,一口一口,简直像是个机器人。老板娘眉头蹙起,见药膳糖粥一口口地浅了,才放下碗筷。

“不分别才不好,常腻味在一块儿的,不清楚心里那位的地位,也不好。”老板娘道:“越是想的急了,才越看的紧了。你这样惦记他,心里也该有了个数,这是好事。”

她一边絮叨,一边给顾北北掖上被子,嘴里还唠叨着莫夜朗嘱咐的事。

事无巨细,从生活起居到用食安全,甚至连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井井有条,说到这里,连老板娘都忍不住多嗔一句,你家这位,还真是操心的命。

“别嫌我唠叨,姑娘,这都是你家那位安排的,要你早些睡早些恢复,大病初愈的,最是要人照顾。你早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老板娘欠身要退下,身后却忽然窜出一个店伙计,他眉毛柠成八字,满脸焦虑,满身大汗地急着找人,摸到顾北北房门前,伙计跺跺脚,道:

“老板娘,可算找到你了!”

“你急着投胎呐,什么事?”老板娘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直问道。

“不好了,出事了!”店伙计道:“听说有人在路上碰了姜家几位爷的楣头,被修理了一顿,扔在咱店门口。”

老板娘民宿前开的是家庭餐厅,规模不大,她听了伙计的话,眉头紧锁着道:“这不常有的事么?哪来的倒霉蛋,也不打听打听这儿是谁的地界。给他点剩菜剩饭,打发走。”

“起先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店伙计的话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半会儿才喘匀,道:“我们一看,这倒霉……这位身上全是刀伤,奄奄一息的,怕是有性命威胁。我们一查身份才听人说,这是位富家少爷,好像就是这位小姐身边……”

店伙计话没说完,老板娘的脸色就变了,她眼疾手快,捂住店伙计的嘴,转身看向愣在原地的顾北北,道:“店里的事,姑娘,失陪,我去处理。”

两人掉头就走。老板娘却没有回到店里,反而是躲在二楼过道中。

顾北北始终没出来,只是站在窗前,从这里往楼下店里瞥去,只见到脸上焦虑,心里惴惴,却不知道情况如何,心里一百万种想法肆虐,眼里如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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