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老毒物一如前世，住在国安寺往东三十里地的山上。
这里原本有一处破败的寺庙，年久失修，早已住不得人。被老毒物补得七七八八，栽种着各色的树木，看上去有模有样，似个世外桃源。
白应玖一行抵达的时候，院子里空无一人，白应玖在外面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觉察到事有不妥，他们赶紧进门，却在屋子里发现了身中剧毒的老毒物。
“师父！”
白应玖大惊，顾不得其他，赶紧取来药蛛为老毒物解毒。
老毒物身上中了七八种毒，每一样都极为猛烈，幸好他们来得及时，再加上老毒物体质特殊才挺到了现在。
药蛛比五年前长大了一圈，脖子上长了绒毛，像围了一条围巾似的。白应玖也是第一次看到药蛛变成这副模样，它看起来没精打采，美味当前，也只是慢悠悠爬到了老毒物身上，张嘴咬上一口，慢条斯理吸着毒，全然没有曾经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白应玖生怕再起其他变故，立即取出银针为老毒物排毒。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三日，药蛛终于慢吞吞收了嘴，整只蛛红成一个血球，看起来极为渗人。
“呼……”老毒物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依旧沉浸于死气之中，毫无神采。
“师父，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应玖赶忙放下药蛛，急切地询问老毒物情况。
在这世上，除了韩霄和花映雪外，她便最为挂念老毒物，上辈子他活了很久，若是这辈子……
白应玖不敢再往下想，这辈子她改变了太多的事，白应玖生怕老毒物会有着与前世全然颠倒的命运。
老毒物双目无神环视了一圈，未曾寻到他想看到的身影，又将目光闭了起来。
白应玖探他脉搏，知晓他已无碍。可药蛛的情况已危在旦夕，而老毒物双目无神的态度，更让白应玖不敢惶恐之至。
她大喊：
“师父，快来看看白白，它快不行了。”
白应玖大吵大嚷，听在老毒物耳中甚为不顺。他忍着不快睁开眼睛，随意扫了药蛛一眼。
“它在蜕皮。”
药蛛成长到一定地步，便会蜕去原本皮肤，脱落成一个新的个体。而药蛛的成长缓慢，许多人终其一生也见不到药蛛的蜕皮。
白白的运气好，这些年跟在老毒物身边没少食用毒物，又因着用了银针的作用，白白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异，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发生蜕皮现象。
白应玖未曾经历过，这才感到慌张。
“师父，快看白白浑身都是血。”
白应玖不想让老毒物这么快对人间失去兴趣，尽可能用夸张的语气诉说着白白的情况。
老毒物被她吵得实在闹心，没有办法才睁开眼睛。
看着屋子里不请自来的几人，更加心气不顺。
“师父。”
看着小徒弟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老毒物好歹没说把人赶出去。
多年不见，他的徒弟还是那样，一点没变。
“回来啦？”
老毒物终于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他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身形不稳，又带点颓然气质。
“回来了。”
白应玖快步走上前将他搀扶，被老毒物摆摆手推开。
“我没事。”他虚弱至极，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可既然他这般说了，白应玖也只能顾全他的面子，期期艾艾跟在他身后。
老毒物仍旧不死心地往门外瞧，仍旧未曾看到想要看到的人，这才收回了目光。他将白白托到手中，简单检查了一番，又还给了白应玖。
“给它找个阴凉的地方，短则三五月，长则三五年即刻完整蜕皮。”
老毒物对药蛛的习性甚为了解，不过看了几眼便是连蜕皮的时间都能预测。
三五月……三五年……
白应玖连三五月都觉得长，更别提三五年了。
白应玖咽下心头的话，顺从给白白找个阴凉地待着，又赶忙回到了老毒物身边。
韩霄已和他说了会儿话，老毒物眼中的死气散了不少，但仍旧不曾活跃。白应玖宁可他中气十足地骂上几声，也不想看到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怎么啦，师父我还没活够呢，别担心。”
老毒物看似说教，语气不自觉柔和，他也知道白应玖在关心他，更硬的话也说不出来。
“哎。”
老毒物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此药用于解他身上的毒，就算没有白应玖等人的出现，他也死不了。
白应玖听闻后这才松了口气，她真怕老毒物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酿成大错。
“她还活着，我怎能死！”
老毒物恶狠狠吐出一句言，将解药交给白应玖，重重叹了口气。
“此乃我新研制的毒药，只需一口便能便会长久折磨，不会死，却比死还难受。”
没有解药，这辈子都不得安然。
花映雪和安乐倒抽一口凉气，她们对老毒物的认知全字来自于他是白应玖的师父。既是师父，想必性情也该是差不多的。
可原来……
老毒物冷飕飕瞥来一眼，二人急忙将眼底的忌惮隐去，她们重新认识了老毒物的为人，可因着白应玖的关系，她们对老毒物的忌惮也少了一些。
“哼。”老毒物冷哼一声，对别人的忌惮不以为意。
忌惮他的人多了去，也不差这两个。
“若是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把这毒给他喝了。”
老毒物的不加掩饰地瞥过韩霄，他口中那个“欺负的人”是谁已不言而喻。
白应玖忙把毒药收下，顺势给了韩霄一记安抚的眼神。这辈子，她宁可把毒药给自己吃了，也不会伤韩霄分毫。
老毒物看懂了白应玖的眼神，神情更加不愤。但这不愤是对着花映雪去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也不好好管管她。”
好歹是做娘的，不知道把人心险恶交给女儿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当爱怜不再，若再给他选择一次的机会，他宁可让孟离苏中毒身亡，永远活在他的记忆中，也比现在这样强。
花映雪知道他心中有气，也不争辩，反倒是韩霄上前一步，即刻保证。
“若我此生有负小玖，必将永世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