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胡老二
“你和长宁的关系一向不错，这回找到了人，你也该安心了。”
皇上对九皇子态度看似依旧，却说不上有哪里不妥，听上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九皇子拱手行礼：
“也望父皇安心。”
“是啊，朕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这些日子，因为白应玖的失踪，更因为韩霄的离开，皇上不得安眠。
如今，白应玖找到了，韩霄也该回来了。
皇上想当然地以为韩霄离不开长安，就如同他离不开韩霄一般。
九皇子微微凛了凛神，呈上一物。
“儿臣这里也有个消息，要禀告父皇。”
皇上想要轻描淡写撇清这件事，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哦？是好事吗？”皇上还没察觉到问题，因为找到了白应玖，他现在满心雀跃。
九皇子模棱两可道了句：
“许是好事。”
失而复得的儿子又死而复生，算得上是“好事”吧？
皇上接过信函，刚看了几眼，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上顷刻变得阴沉。
他耐住性子看忘整张纸，再抬眼已目露威严。
“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上面不但写明了白应玖失踪的原由，更点明了王肃自离开长安后的种种。
这样大的本事，将事情毫无巨细一一锁定。这还是他所认识的老九吗？
面对皇室的质疑，九皇子不慌不忙，沉着讲述他与此事的种种。
“长宁有一师父，无故失踪。儿臣得长宁之托，寻找白师父下落。无意中查到，绑架长宁的人，与闲王有所往来。”
说来也是凑巧，他顺着老毒物这条线查到了闲王府。又从闲王府查到了白应玖，这才有了今日这番谈话。
王肃还活着，此事，皇上应当知晓。
可九皇子到底是怎样查到了王肃，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皇上眉头紧锁，对这样的消息压根不感兴趣。
“闲王已死，此事纯属无稽之谈。”
他一言断定九皇子口说无凭，全都是谬论。
闲王死了，这才是决断。
九皇子哑然，顿了顿才又拱手。
“父皇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全然认可皇上的说辞，可表现出来的姿态却那般被动。
“你在质疑朕？”皇上可不觉得他的老九会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这点，从他将生母养在身边就可见端倪。
如今又摆出这般作态，做给谁看的！
“儿臣不敢。”
九皇子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自生母死后，恍若一夕之间他变了个性子。
以前，他在皇上面前总是肆无忌惮，时有逾越。
那时候，皇上也纵着他，由着他胡作非为。也觉得他这是小儿心性，尤为喜欢。
可如今的九皇子，知书达理，礼仪随行，他变成了一个处处讲究的贤人。
一“闲”，一“贤”。
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莫不是，他想做贤王！
“朕看你敢得很！”
皇上勃然大怒，厉呵一声已怒气尽显。
九皇子不做争辩，直接跪下，以显诚心。
他的这般作态，反而激起了皇上的更大怒意。
他宁可九皇子如先前一般，做个不止烦心事的悠闲皇子。也不想九皇子变成一个心机叵测之人。
这般作态，这般举止，哪里还有以前天真烂漫的影子？
“滚，滚回你的长阳宫去，无召不得出来！”
皇上气急，最喜欢的儿子不在身边，以往最疼爱的儿子却变成这样，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悲从中来。
九皇子也不争辩，安静随了皇上的意，直接“滚”了出来。
皇上此言，无疑于将他禁足。
可他，毫无争辩。
回到长阳宫的九皇子安之若素，有关九皇子招致皇上怒骂，已经失踪的传闻遍布皇宫。
安静的书房内忽然走进一人，进门便是教导：
“你不该惹怒皇上。”
来人走到九皇子案前，看着他不动如山临摹字帖，又开了口：
“你的野心太过明显，会被人不喜。”
九皇子的野心是什么？
自然是做那万中无一的位置。
他以前是孝心性，对什么都可有可无。可如今，他有了目标，便也有了制约。
皇上更喜欢的还是以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孝子，九皇子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就要想办法得到皇上的喜欢。
与皇上作对，他没有好下场。
九皇子依旧没有动作，当他写完最后一笔，才放下了毛笔，抬起头来。
入眼是个年约不惑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二品朝服，美须短蓄，儒雅中带着一点看透世俗的淡然。
此人名为胡星辰，乃胡太傅第二子，娴妃娘娘胞弟。也就是说，他是九皇子名义上的舅舅。
之所以称之为“名义上”，便是胡家人与九皇子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关系因皇上而起，不过养恩总比生恩大，哪怕九皇子不是名副其实的胡家人，胡家对他也有一份眷恋。就更别提，他对皇位的觊觎。
胡家随着胡太傅和娴妃娘娘的去世，已日薄西山。胡家老大志不在官场，随着夫人迁居别处。而剩下的几房也各有心思，只剩一个胡老二，如看起来还算是胡家比较有出息的。
恩荫为官，这些年政绩不错，得皇上看重入主内阁。可实际上掌权不多，长此以往，胡家便败了。
胡老二见不得胡家破败，哪怕九皇子并非真正的胡家人，他也愿意为他谋划前程。
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又有着名义上的亲眷关系，这样的结盟也更加稳固。
胡老二是看着九皇子长大的，在许多时候，他忍不住代入长辈的角色，对九皇子多有管教。
在他看来，这次九皇子完全做错了，他不仅给皇上留下了野心的印象，也让朝中的风向标发生改变。
原本，大家对他的推举极高，这次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消失殆尽。
宫中，最见不得落寞。
“胡大人以为，做个乖巧的皇子便可以高枕无忧吗？”
九皇子离开案台，走到窗边。
窗外的海棠花已经谢了，长出圆溜溜的果子，看着颇为喜人。
他的问题胡星辰无法作答，做皇子可以乖巧，但做太子绝不能乖巧。
当今皇上更是其中翘楚，他见不得乖巧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