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棋子
他忽然也不怎么羡慕韩相爷了，就韩霄这副一棍子打不出两句话的性子，谁和他说话都得被气死。
离开养心殿的安乐与白应玖并未没有直接回慈安宫。
安乐生怕皇上还会将她和韩霄拉郎配，她要赶在这之前与皇后说清自己对韩霄的心意。
有皇后在旁劝说着，哪怕皇上想要任性也能听进去几分。
安乐乃皇后所出，素来与皇后亲近，她来此无须禀报，直接去了皇后所居之处。
房门外无人看守，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宫殿此刻寂静无声。安乐招呼白应玖赶紧过来，她想当然地认为皇后不在。
趁着这个时间，她们正好可以到皇后新修的华清池沐浴。
太后喜静，也不好享受，她们马上就要随太后去承德。那边的条件不如宫里，自然也没有这番享受。
安乐打定主意，她要在离宫之前，把华清池享受一遍。
皇后喜洁，这等贴身之物从来不与人同享。哪怕安乐是皇后的女儿，也一样如此。
不过，皇后不许，安乐可以偷偷来呀。
白应玖早从安乐口中得知了“华清池”的存在，见她一副鬼鬼祟祟模样，便明白了她的主张。
两个人轻手轻脚，小心翼翼朝正殿而去。
“混账！”
正殿忽然传出一声叱责，将白应玖和安乐都定在当场。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解有谁竟敢在皇后宫内放肆。听声音出自正殿，是谁来了？
两个人偷偷打开一点窗缝，便看到了里面怒气冲冲的王太师，以及同样愤怒的皇后。
在盛怒的王太师面前，皇后如同小女模样，半点皇后威严也无。
“父亲莫气恼，我这便去问太子，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太师出了东宫越想越不对劲儿，就算如今的太子是王肃，那又如何？
都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人，用一个是用，用两个也是用。
无论太子也好，王肃也罢，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便要有做棋子的觉悟，王太师便把太子对他如何不敬与皇后讲了。他就不信王肃敢把他的身份到处宣扬不成？
皇后一向对王太师的话言听计从，当即表示要拿太子试问。
王太师忙将她拦下，他到这里来还有要事。
“太子的事不急，眼下南州府一事恐会定案。王家牵扯太深，务必要赶紧想个办法。”
从王太师得知韩霄是皇上特派的钦差，便察觉到事有不妥。可惜，亡羊补牢为时已晚。韩霄平安回到了长安，而杨明朝又下落不明，万一……
南州府那群笨蛋，活生生放走了杨明朝，又放走了韩霄。王太师不敢想韩霄手握多少证据，他必须得赶在事情爆发出来之前想个万全的法子。
可有什么法子是万全的？
皇后人在后宫，不问朝政，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只能求助于王太师。
“父亲可有法子？”作为三朝元老，一朝太师，王太师的经验要比皇后老道许多。
而皇后一向事事依靠太师，只要王太师把办法说出来，她便全力配合。
高深莫测的王太师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
“此事最为关键的还是皇上的意思，咱们得让皇上哪怕知道了此事，也不得不罢手。”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想要护住王家，说难很难，可说简单，却也简单。
皇后依旧不解其意，“父亲的意思是？”
王太师隐晦地睨了眼自己的女儿，若非他膝下只有一女，这皇后的位置何至于轮到她做？
自己生的女儿，又被摆在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王太师对皇后说话一向最简洁明了。用最简单的话，把意思表达出来。
“帝王的威严不容侵犯，而帝王的怜悯足以让整个家族蒙恩。”
这也是为什么朝中大臣削尖了脑袋也要把女儿送进宫的原因。
他虽然没有个好女儿，可他有个好外孙女。
“西凉有意迎娶大周公主，皇上为了与西凉的合作也不得不答应此事。让安乐和亲，皇上顾忌爱女，定然会保我王家世代平安。”
西凉乃苦寒之地，又与大周交恶在先，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不舍得送那么远去。
而皇上为了安抚西凉，多半会答应此事。到时候安乐主动请缨，再求之王家庇护。哪怕王家做了再大的错事，皇上也会基于一份怜爱而多有庇护。
“让安乐和亲……”皇后一愣，她养大了安乐，自然也想到了为安乐寻驸马一事。可和亲，她从未想过。
一来，安乐是真正的皇家公主。二来，她是皇后所出，身份尊贵，不是那些蛮夷能够消受得起。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乐深得圣心。
皇上不会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去到苦寒的穷乡僻壤吃苦受罪。
可现在，事情摆在她的面前，她需要考虑安乐和亲一事。
“父亲说的可是真的？为何我半点风声也没听到？”
皇后虽不问政事，可到底是一国之母。这种需要和亲的话题皇上不会避讳，但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说西凉想要求娶公主。
王太师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此事还在西凉人脑袋里，不日便会到长安请命。”
只要是为了王家，西凉求娶公主，不过小事一桩。
皇后了然，她没有问，为什么在西凉人脑子里的事王太师会知道？
她知道自己脑袋不灵光，这种关乎家族命运的事一向由父亲做主。
“舍不得？”王太师见皇后迟迟没有开口，便瞥见了她那副阴郁模样。
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对安乐有多么情深。
“也没有。”皇后摇摇头，保养得宜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忽而又变得惆怅。
“只是养那丫头到这么大，想到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心里有些不舒服。”
安乐一向娇惯，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西凉的苦。
王太师受不了皇后的妇人之仁，若不是看在皇后的身份上，他早自己拿主意了。如今，竟还得为皇后开解：
“她能被你养着也是福气，否则当年她早随韩美人走了，何以享受这些年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