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从龙之功
“不行，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知晓了前因后果，苏演怎能坐得住？
一脸愤愤然地盯着武陵侯：
“大哥，南州府那群砸碎，你还要容忍到几时？”
作为与南州府毗邻的武陵，他们其实比皇上还要清楚其中内情。
在其位，谋其政。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然而，他们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武陵更是因皇上才拥有。
“我武陵侯府世代蒙受君恩，如今君有忧，我们如何不肯分担？”
武陵，自祖上受到恩荫，直至到这一代，他们已经受皇恩许久。这么多年的皇恩，还不足以为皇上分忧吗？
非得皇上求到他们头上，他们才肯重视？
武陵侯面色阴沉，沉思半晌才深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我武陵世代蒙受君恩，为君解忧本就是分内之事。”
苏演说的这些话，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想为君分忧，可是……
“可是老三，太子也会成为皇上。”
武陵侯点出要点，太子登基，他们今日所为，他日又如何为新君分忧？
南州府一事，看似从上到下透着坏水，可若不是朝内有人担保，也不会连皇上也动摇不得。
每一任地方官都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南州府上下都与王太师相交甚密，他们的担保人是谁不言而喻。
以太子与王太师的关系，若说其中没有太子的影子，武陵侯不信。
正因为相信，他才不能轻举妄动。
苏演嗤之以鼻，也说了句：
“大哥，太子也有可能不是太子。”
大周自建国以来，废太子又不是没有。若当今太子真干下这天怒人怨的事，哪怕皇上有心保他，也会被百姓所不容。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皇上的雄韬伟略，又怎么会容许自己给后世留一位昏君？
“听说九皇子伶俐机敏，甚得圣心。”
苏演在南都的时候见过九皇子，与小时候不同的是，他多了一颗体恤贫民百姓之心。这样的人做乱世明君许不靠谱，但做太平盛世的守成之君绝对够了。
“娴妃虽已早逝，可娴妃的家族还在。皇上为抚恤旧臣，对娴妃的父兄多有照料。大哥，你说皇上此举真的只是为了抚恤旧臣吗？”
苏演带有深意的询问，让武陵侯也引发思考。
“你什么意思？”
他皱起眉头，也察觉到其中略有不妥。娴妃家世并不厚重，与出身名门的皇后比较，简直就可有可无。
可这些年，明家父子接连升迁，办事越发妥帖，其中固然有个人能力的缘故，可朝堂之上，从来就不是单靠能力取胜。 点此进入
明家世代为农，也是到了明父这一代才入朝为官，并无根基，亦无党派，做了皇上的纯臣。
随着娴妃的去世，明家看似已在皇恩边缘。
如今，听了苏演的话，武陵侯却觉得并非如此。
娴妃虽然去了，可九皇子还在。明家父子的升迁虽不声不响，可他们的确是步步高升。
两父子均出身翰林，又有地方上显赫的履历，皇上何时想要重任他们都没有阻挡。
况且，明家根基不深那是以前，通过这些年的经营，谁还没有个一二好友。背后若再有皇上做靠山……
武陵侯目光一顿，表情深思。
苏演见他家大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九皇子如此得圣心，这辈子最高也只能做个王爷，皇上会甘心吗？”
最喜欢的儿子成了王爷，而一般般喜欢的儿子是皇上。
别说苏演揣测圣心，就说皇上这些年办的事，他若喜欢谁就能把谁捧到天上去。
娴妃如此，他家二哥也是如此。
被皇上喜欢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皇上也吃一堑长一智，近些年只听说他宠爱九皇子，却没见他做什么。
太子的位置稳固如山，九皇子也不过有了受宠的头衔。
可自从南都收复七城一事后，苏演感觉到皇上要有行动了。
武陵侯瞪了苏演一眼，对他的想法不置可否。
“你以为皇后和王家是吃素的？”
就算皇上有废储之心，皇后能甘愿？王家能甘愿？
“皇后不吃素，难不成，皇上就吃素？”苏演长着一张笑脸，此刻也嬉皮笑脸，带着玩世不恭的意味。
武陵侯知道他家的三弟虽不在朝堂，却对朝堂的风吹草动十分敏感。见到他这张充满嬉笑的脸，三分怀疑也变成了七分。
苏演不以为意，继续分析：
“皇上为何单单派九皇子到南都做监军，如今身有军功的九皇子何知不能继承大统？”
他将如此重大的事都说了出来，立即引得武陵侯恼怒。
“老三！”
他隐晦地看了眼张统领，虽说张统领是自家人，可也禁不住苏演这般口无遮拦。
张统领摸了摸鼻尖，心道自己是不是该退下。
可武陵侯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主动提及反倒突兀。
只能尽量缩着身子，暗自祈祷：你们看不见我，看见我。
武陵侯终归是信任张统领的，狠瞪着苏演，争辩了句：
“我武陵不牵扯储位之争。”
武陵郡之所以如今还能够颇得圣心，便是因为他们从不参与从龙之功。
从龙之功虽然好，可一旦选错，便是万劫不复。
苏演并无不可地叹了口气：
“大哥，我除了忘记说小玖与韩霄一事，还忘了和你说，小玖与九皇子相交甚密，两个人一起建立了收容所，私交远非太子能比。”
现在才想置身事外，未免为时已晚。
“你的意思……”武陵侯还没说完，苏演已经接口：
“皇上许并没有此意，可随着小玖身世曝光，我武陵想要置身事外，根本没有可能。”
白应玖不但在南都与九皇子合作开办收容所，回到长安，更救了九皇子的命。就冲这份关系，他们也不会只有点头的交情。
“可这次护送她的梁颂是太子的人。”
武陵侯点出问题，若白应玖与九皇子的关系真这么好，那么为何这次派里护送她的会是梁颂？
苏演顿时被说住了，迟疑了好半天才嘟囔了句：
“此事，就怪了。”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武陵侯见他愁眉不展，也松了口。
“你随便去哪，但绝不可牵扯到武陵侯府。”
终归，他也是担心白应玖的。
“是，多谢大哥。”
苏演顿时高兴了起来，以他家大哥的古板性格能允许此事实在不易。他定不可辜负大哥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