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天崩地裂
白应玖当着她的面坐了下来，慢条斯理整理了下衣衫，斜睨一瞥。
“公主难道不想看看姐妹反目的场面。”
白应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可那洞察一切的目光算怎么回事？
因为吃惊，安乐连放肆都忘了说。
这种被公主找上门的麻烦，她不该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吗？怎么还能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远远地看到白福领着白迎秋走来，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安乐抬步就走。
“我不见她，省的忍不住杀了她。”
自己的性子自己清楚，安乐也不想因为白迎秋，放弃折腾白应玖的机会。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其实知道，若白应玖咬定那会儿没认出她的身份，她也找不了她麻烦的。
更何况，她偷溜出宫。若是被父皇发现，即便打了她的人会受到教训，可她也得受到责罚。
安乐不想被责罚，只能以公主身份，压着白应玖作出选择。
在白迎秋到来之前，安乐已经离开。
白应玖看了眼墙角露出来的小厮衣袍，微微一顿间白迎秋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刚才的人是不是那个无赖？”
白迎秋脸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包扎着棉布，毫无美感。
她怒气冲冲跑了过来，显然这口气还没消停。
白应玖摇摇头，在白迎秋反驳之前，又道：
“这里没有无赖，刚才离开的人是安乐公主。”
说谎！
白迎秋想说，那个打她的无赖化成灰她也认得，那身衣服还没换，分明就是那人。
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白应玖说了什么。瞬间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刚才那个人分明是那无赖，可白应玖却说离开的是安乐公主……
白迎秋不是没有看到在打架的过程中，那个无赖披散下来的头发，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人。
女扮男装，安乐公主……
轰！
白迎秋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头脑僵硬地看向白应玖，期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对上白应玖一脸叹息样，白迎秋已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疼痛难捱的伤口，哪有这个消息来得震撼。
在白迎秋的期待中，白应玖缓缓道出令她恨不得晕死过去的事实。
“你打的人，是安乐公主。”
轰！
嘭！
嚓！
各种杂乱的声音犹如天崩地裂般席卷而来，白迎秋瘫倒在地，顾不得作痛的伤口，抱住白应玖的大腿猛烈哭嚎。
“姐姐，救救我。我是为了你，才打了公主。我真不知道她是公主，我是为了你。救救我，救救我。”
她不断提醒白应玖，她是为了她才打了公主。她没有打公主的心思，她是为了白应玖！
若是有错，也都是白应玖的错！
这时，白迎秋心底涌现一股怨气，狠瞪着白应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是公主，你眼睁睁看着我打了公主，你安的什么心？”
她不认识安乐公主，但作为参加过宫宴的白应玖不会不认识。更何况，安乐公主亲自找到这里，两个人必定相识。
“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你的心黑了，脏了，难怪娘要折腾你。你这种心性，根本不配做人。”
白迎秋破口大骂，从白应玖自小被亲娘抛弃，再到被崔氏不喜，白迎秋口中的白应玖完全成了一个灾星。
早已感受过白迎秋骂功的安乐，躲在墙角也目瞪口呆。敢情刚才白迎秋骂她还骂少了？
瞧瞧那些污秽之词，从一个小姑娘口中骂出，着实碍眼。
安乐第一次同情白应玖，摊上这么个妹妹，白应玖应该也很头疼吧。
“骂够了？”在白迎秋缓口气的时候，白应玖终于得空提醒。
“公主要拿你这条命做赔偿。”
她是没想到，如今的白迎秋气性这般大。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都憋不住怒火。
想来也是，这辈子初来乍到的白迎秋没有她的庇护，在这繁华的长安城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太子能把她带到长安已是恩典，万不会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再行好事。白迎秋能活到现在确实本事，若她是个没气性的，只怕早已被这繁华背后的悲凉所弃。
“我，是你，都是你的错！”
白迎秋被公主要杀她的消息惊呆了，呆愣过后则是更大的怒气。
“如果我要死，你也别想好过！”
她狠瞪着白应玖，只觉得所有的错都是白应玖，偏偏要让她承受公主的怒火。既然她不好过，那就都别好过吧！
“当街遇到公主却骂为乞丐，白应玖，你的死期到了。我要去见安乐公主，我要把你的嘴脸告诉公主，我要死，你也得死！”
她的险恶嘴脸已经彻底暴露，再不佯装姐妹情深。
白应玖早无伤感，装模作样用手绢擦拭了下眼角，既伤心又痛苦。
“妹妹，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看我的？”
白迎秋不愧是她的生死对头，哪怕如今年岁还小，也能将她的心思看破。对此，白应玖佩服不已。
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她也曾对她掏心掏肺，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好都捧到白迎秋面前。可白迎秋又是怎么对她的？
追杀，下毒，买凶……极尽折辱！
若前世是白迎秋种下的因，那这世就承受她所带来的果吧！
白迎秋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白应玖这副委屈样，绝非寻常。好像是故意……
故意！
理智稍稍回笼，白迎秋看着神色平静的白应玖，终于开始害怕。
她怎么忘了，白应玖是多么的狡诈，连娘都在她手中吃了亏，她定然还有后招。
“姐姐，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可我真害怕，我还没及笄，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
白迎秋哭得双眼朦胧，本该是梨花带雨的场面，因她脸上包扎的棉布，分外诡异。
白应玖钦佩不已，白迎秋就是有这种知错就改的魄力。瞧瞧，前一刻还对她大放厥词，下一刻又能伏低做小。这种变脸无人能及，不去做戏子简直可惜。
白应玖俯下身将白迎秋搀扶，满是无奈的声音透着凄凉。
“哎。秋儿，这世间许也就剩我们姐妹二人，你为何对我如此薄情？”
人之初，性本恶。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人，只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