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太师来访
白应玖对这位德高望重的王太师并无好感，前世若不是他在韩霄面前煽风点火，韩霄不一定会被人制约。
什么是道貌岸然，什么是人心险恶，在王太师身上体现透彻。
“是，王大人。此人便是白应玖，黎川所中的曼陀罗毒便是由她而解。”齐大人在旁介绍，语气不觉卑微了许多。
白应玖瞧着稀奇，齐大人一向眼高于顶，这会儿怎地这般服帖？他齐大人，可不是欺软怕硬之人呐。
齐大人目不斜视，压根没看见白应玖揶揄的目光。恭恭敬敬的他哪有半点嚣张姿态？
“不知小友师承何处，与鬼医可有渊源？”
王太师的语气缓和了些，紧锁的眉头依旧不曾舒展。
鬼医？
她的一身医术学自于老毒物，白应玖不知道老毒物是否与鬼医有关，但她是没有关系。
“家父曾是街上行走的郎中，不曾听闻鬼医名讳。”她学着齐大人的模样，恭敬有礼。
礼多人不怪，总不能在这里就把王太师得罪彻底。
王太师又默默看了白应玖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将位置让了出来，“来试试看。”
他用的“试”字，显然不曾将白应玖的医术看在眼中。
白应玖并不气馁，她的医术如何，可不需要王太师评判。
榻上的韩霄萎靡了不少，饶是白应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犹如病入膏肓之人，目光涣散，脸颊无肉，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不见丝毫生气。
这，这是……
白应玖竭力遮掩自己的焦急，轻轻按上韩霄的脉搏。
韩霄，你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她在心底暗暗祈祷，触碰到熟悉的脉象后，焦急渐渐淡去。
太好了，韩霄的脉象依旧如先前一般，他的表象是吃药造成，并非真相。
她刚松了口气，便对上了韩霄的目光，温和的目光不同以往，在这片焦急中给予她片刻安宁。脉搏猛烈跳动了一下，似在与她打招呼一般。
韩霄会用这样的方式和她打招呼？
白应玖稍稍一愣，就恢复了常态。
“回禀大人，韩将军的病情并未复发，前些日子也是如此。”
她趁机远离韩霄，生怕自己忍不揍胡思乱想。
如今的韩霄根本对她无意，她的想法都是错的！强硬如韩霄，他只会直来直去，不见温柔，更不会幽默。
白应玖很快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她甚至都怀疑刚才看到韩霄眼中的温和，都不过是她的想象。
“并未复发……”
王太医默念着白应玖的话，忽而声音高亢。
“如此便可懈怠了！”
他猛地拍向案桌，巨大的声响惊得众人大气不敢出。
“大人息怒。”
一众御医个个低着头，一副做出错的模样。
白应玖这才意识到，她刚才无意中竟做了王太师的“帮凶”？王太师早已对这帮御医不满，不过是借由她的话将怒火发泄出来。
难怪刚才齐大人会说韩霄病情复发，敢情是在提醒她！
可她竟没有注意。
“我大周过的栋梁，遭逢惨事。尔等不曾竭尽全力，只等听天由命。圣上派你们来是养老的吗，时隔多日韩霄的腿竟与之前并无二般！”
王太师明显动怒，掷地有声的质问让御医们冷汗涔涔。
别说御医了，就连齐大人都乱了方寸，随着御医们一个劲儿赔罪，只差下跪。
“大人赎罪，大人赎罪。”
“我赎得了你们的罪，圣上赎得了你们吗？天下万民赎得了你们吗！”
王太医看似对韩霄的病情十分看重，甚至用“天下万民”这样的字眼来彰显重要。
“限你们一月之内让韩霄站起来，否则，也不必再回长安。”
这是要把他们这群人流放在此的意思？
“大人……”
“大人！”
御医们终于不再沉默，个个欲言又止，似有千言万语。
“怎么？”王太师一派威严，身为一朝太师，他手握生死。区区流放几个御医，哪怕皇帝也不会过问。
有人站出来道：
“回禀大人，并非我等不思进取，消磨时日。实乃韩将军的腿伤已是穷弩之末，我等竭尽全力才保住其双腿，想要复原只有奇迹。”
床榻上的韩霄已瘦骨嶙峋，他就这样静静听着别人评价他的双腿。好歹没有说出“双腿尽废”的字眼，可一句“奇迹”又成了渺茫。
白应玖心疼不已，若韩霄真的双腿尽废，听到这些话该有多伤心啊。他明明有满腔抱负，一切只能成空。
“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吗？”王太师似乎忘了不能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执着于追问，不经意把最残忍的话说了出来。
白应玖恨他到极点，逼着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她不能给韩霄惹麻烦，哪怕等找到机会套麻袋打王太医一顿，也比现在与他发生冲突要好。
等了许久未听到回应，白应玖奇怪地抬起头，却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王太师刚才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若说先前王太师的问话还可以解释为不经意，那么此刻他的问话明摆着故意为之。
她是韩霄最后的希望，若是连她都给予否定的回答，那么韩霄哪怕再勇敢也会受到冲击。
虽然白应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她仍旧不想丢掉这份最后的希望。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期待下，白应玖缓缓道出：
“除非奇迹。”
“奇迹”二字可轻可重，可急可缓。毕竟是谁都无法把握的事，真真假假各有想法。
王太师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也达到了预期。他没再执着于让韩霄站起来，话题急转直下，问了些无关痛痒的事便下去歇息了。
事后白应玖才得知，王太师刚刚赶到，一路风尘仆仆不曾休憩便来见韩霄。可见其对韩霄的看重。若非白应玖见识到他在韩霄病床前说的那些话，还真信了他看重韩霄。
所有人鱼贯而出，房中只留白应玖。
看着榻上越发消瘦的韩霄，她心疼的快要哭了。
“别哭。”韩霄安慰，“看着严重，不消三日便可恢复。”
现在所见不过障眼法，将身体脂肪堆积于一处，只待断药，便可恢复如初。
“我才没哭。”白应玖别过脸去，没好气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