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管家是个有大造化
西凉盛产曼陀罗，可要提出那样精纯的毒素绝非常人所为。
帝王对自己的命尤为精贵，西凉王会将剧毒之物赏赐给战功显赫的老王爷?
此事虽然可行，但绝不会没有缘故。
可白应玖再问下去王管家也不知情了。
正当白应玖对此事一筹莫展之际，韩霄回信了。
他告诉白应玖，黎川的毒源自西凉王宫。
而黎川此去西凉王宫的目的，是问探查韩霄体内的媚毒。韩霄怀疑，他体内的毒与曼陀罗毒同出一源。
白应玖猛地站了起来，前世她已知晓害韩霄的人是太子，若媚毒与曼陀罗毒通出一源，岂不是说太子与西凉勾结?
可为什么呢?
太子是一国储君，哪怕皇上不待见他，有文武百官的支持，只要他自己不作恶，这个天下迟早是他的。
他何必要和西凉勾结?
他何必总和韩霄过不去?
前世的种种如一个巨大的谜团挡在白应玖面前，让她看得见，却摸不透。
压下纷扰的思绪，她再度回想种种。张天中毒给她提了个醒，韩霄不会无缘无故毒发，那日婚房内，是什么引起了韩霄的毒发?
而有能力在老王爷婚房做手脚的……
“白姑娘，你还想知道什么?我把知道的都说了，到达戴罪立功的条件没?”
王管家已经和白应玖很熟悉了，从刚开始的惶恐度日到如今面色坦然。
他是绝对的服从主义者，典型的墙头草，谁的拳头厉害他就倒向谁。
白应玖围着他转了一圈，回想起王管家这些日子的转变脸上的来冷笑越发明显。
她只以为王管家欺软怕硬，殊不知这是位有大造化的。
初起紧张，如今淡然，看起来是王管家一路的心理转变，可从头到尾他都不见绝望。若他真是墙头草，这是极不合理的。
他似乎很明确知道，他迟早会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
是谁给他的自信?
白应玖自问没有这么大的能量。韩霄和吴将军更不会给他这份期待。那是谁呢？
“白姑娘，您看我这功立的如何？”
王管家继续谄媚显摆自己立功多少，别说，王管家知道的那些事，的确为士兵扫清城内卧底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也是王管家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
以前，白应玖是这样想的。
此刻，她不再这样想。
“白姑娘，你总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怪渗人。”
王管家拢了拢衣领，看起来寒意丛生。
白应玖笑了，十分妥帖、温和。
“我竟不知道王管家是个有大造化的。”
白应玖决定咋一咋他，凭着两辈子的智慧，她势必得有些作为。
王管家的脸僵硬了两分，很快回复了过来。
“这是何意?是不是将军要放我离府了?”
他总是三句不离离府，将心中的期望让所有人都知道。
以前白应玖不懂他这样说的用意，如今反其道行之，倒是有点明白。
说起来还是墙头草的误会，用这样的做法加深大家对他的印象，这样就不会想到他的真实意图。
“王管家又何必明知故问，就算没有将军同意，这府里还不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白应玖笑意不减，反而比刚才还要温和，仿佛真的很钦佩王管家一般。
王管家如临大敌，颤颤巍巍不见先前淡然。
“白姑娘折煞我了。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姑娘?”
他依旧惶恐，眼底之下却隐藏着一份狠辣。这全然不是寄人篱下戴罪之人该有的模样。
白应玖忽然发现，这府中隐藏最深的竟是王管家。
“你没得罪我。”她摇摇头，在王管家松口气时，又道:
“你得罪了将军。”
“将，将军……”王管家这口气不上不下，“我没……”
他连白应玖都不敢得罪，谈何得罪将军?
“你可知我入府那日，洞房内发生了什么?”
白应玖循循善诱，若是王管家肯说固然是好，可他若不说她也有法子逼他承认。
“那日……”王管家忽然想起，那日正是白应玖手刃老王爷之日！
喜宴铺就的洞房，本该是最美好的故事，却加了那抹鲜血，变成了血腥之地。
作为王府的管家，他有幸瞻仰了老王爷的遗体，死不瞑目的目光里隐藏了太多的苦楚。
王爷老了，可那也是曾经称霸西凉的战王，丧命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之手，老王爷该有多憋屈啊！
目光里忽然出现白应玖笑意盈盈的身影，王管家当即冒个一身冷汗。过了几日的舒坦日子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小姑娘手段之凌厉令人发指。
连老王爷都命丧她手，他又有几条命可活?
“白姑娘，你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
王管家结实跪在白应玖面前，南都城破他彻底吓破了胆，将军什么的他可以不怕，但眼前这个小丫头却给他一种被死亡凝视的感觉。阅人无数的王管家有理由相信，若是他的回答不能让白应玖满意，今日就是他命丧黄泉之日。
“王管家严重了，我只想知道你背后的主子。”
白应玖搀扶王管家起身，她真没想到自己在王管家心中的地位这般重要，居然连尊严都能舍弃。
在将军面前，王管家可还保留一份尊严呢。
她的话明明轻柔，王管家却踉跄了一下，狠狠栽到地上。
“白，白姑娘……”什么背后主子，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白管家严重的惊恐正是白应玖希望看到的，她冲王管家点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个，如今还只是我来问你，若是将军有空他会亲自来问你。”到时候你是否会受皮肉之苦就不好说了。
白应玖的威胁明晃晃，偏偏王管家无法反抗。
白应玖见效果已成，又道:
“天下之大处处皆可容身，老王爷身边的几个得力干将王管家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不是……”死了吗？王管家忽然顿住，结合白应玖之前的话，忽然顿悟。
“他们远走高飞了！”
没见到那几个人的尸体，他还奇怪来着，后来想着死无全尸也就没多想，原来，原来……
白应玖给了他一个神秘莫测的笑，算是认可了他的猜测，至于真相如何?谁管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体，又有谁能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