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旧事

“你说要是让外面人知道了，谁还敢把闺女嫁我们村里来？这不是害我们村里的后生们娶不着媳妇吗？”那些原本觉得这事与自家无关，只是站在边上看热闹的村民，听了这话也都愤慨起来。是啊！他们村本来就因为离市集远一些，去市集上卖把青菜，找点小工的活都不如那几个挨着市集的村民们方便，村里又相对穷苦一些，很多外村的姑娘都不愿嫁到他们村里来。而自个村的姑娘又都想着往外嫁好人家，村里好些人家的儿郎都娶媳妇难。这丑事要是再一传开，只怕他们村里的儿郎更难娶媳妇了。外村的人可不管这卖媳妇的人家是不是从外面迁进来的，反正知道是他们村的村民就是了。就因为这一颗老鼠屎，把他们整个村子的名声都搞臭了……关乎着自家利益，村民们都激愤起来，同周氏族人一同吼着，要把张氏浸猪笼，把夏家人赶出村去。听到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夏自明双手发颤的抓着夏志繁的胳膊，声带哭腔道：“爹？怎么办？你快想个法子啊，不然他们就要把娘给浸猪笼了。”看到儿子像个娘们一样哭鼻子，夏志繁心里除了气他不争气，遇事儿立不起来之外，心里更多的是浓浓地悲凉感。他夏志繁都作了什么孽哦！费尽心思送两人进学堂去读书，想让他们当人上人，可是结果呢？大儿子读了一肚子的书，却识人不清，几句话就被人骗了，还害得他夏家存了几辈子的家当全都被人给抢去了。这也就算了，后面更是离谱，居然走上了歪路，学起了那鸡鸣狗盗之事。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为了给他治病，把一家人都拖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他那个婆娘也是，像中了降头一样，非不听他的劝。本来把卖周含桃的银两花完之后，他就说算了，这大概是承明的命……按原先的计划，偷偷回东屏村去。虽然他家的地都卖了，但老四家的当日逃得匆忙，肯定没有来得及处理，回去种他家的地，慢慢也能把日子过起来。反正就老四家的在马家洞村这架势，肯定是不会回东屏村去了……可是那死婆娘非不听他的话，想要回来敲老四家的一笔钱……可是结果呢，回来钱没有敲着，反倒被周家人逮住了。害得他们走不脱了不说，现在还要连累老二老三也一并要被赶出去，他们现在心里不知多怪罪他们呢！这么想着，夏志繁觉得这一切都是张氏的错，不耐烦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当时我就说两家是换钱，你妹还在周家呢！我们不能做那让人戳脊梁骨的事，你娘非不听我的……”夏自明抓着他胳膊的手一下子就滑了下去，诧异的看着他爹道：“爹，你说什么啊？”他明明记得，他娘当时说把他大嫂拿去卖的时候，他爹是同意的啊，怎么现在说得都是他娘的错？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陌生得不行。这真是他爹吗？对上儿子诧异的眼神，夏志繁心中恼怒，呵斥道：“说什么？我说都是那贱人的主意，败坏我夏家名声，就是乡亲们今儿不说，我也是要休妻处置她的。”“对，这狠毒的妇人，背着我夏家众人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败坏我夏家名声，不配为我夏家媳妇。”夏婆子从震惊与惧怕中反应过来，大声道：“王里正，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这些事都是那贱妇背着我们干的，我们起初可是一点都不清楚啊。你把她浸猪笼可以，但你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把我们全都赶走啊！”“对对对，相亲们，你们听我说，我们几兄弟早已分了家，老大家媳妇犯错了，你们处理老大媳妇，我没有意见，可是不能连坐啊。我们都是无辜的啊！我家这荒地都开出来了，种子都落了地，你这时候赶我们走，可是断了我们家的生路啊……”听了娘和兄长的话，夏志荣也非常上道的出来撇清关系。张氏虽然被周婆子打得惨，但也不过是伤得有点重，但离死还远着呢。毕竟周婆子虽然凶横，但到底也只是个女人而已。她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周家又是地头蛇，她这时候万万强不过她家的。本是想躺在地上装死装可怜，等周家的怒气发泄过了，他家男人再说几句好话什么的，想法子把这事儿揭过去。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她身上，想让她一个人担了，还继续在这住着。那寡妇家现在发达了，等过些日子两家关系缓和了，再慢慢把亲续上，那一家子说不得都能把着去过好日子，可是她却要被浸猪笼。她心里像被炮竹炸了一样，顾不上浑身的痛，‘呼啦’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夏志繁就大骂道：“喷你娘的狗粪！什么叫都是我败坏了夏家的名声？对！老娘承认，卖人是我出的主意？可是当时你不是也没有反对吗？你还帮着去找了伢行呢！再说了，卖人的银子你可没少花。”骂完夏志繁，她余光中看到人群里的陶氏母女，嘴角一勾，指着夏婆子道：“还有你个老太婆，最坏的就是你。我不过是卖个把人而已，就败坏你夏家名声，不配当你夏家的媳妇了？那你呢？当年老四媳妇生二娃的时候，你嫌她又生了个丫头，趁她生产力竭晕过去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抬手就将那丫头片子丢粪坑里了去。她生——”夏志繁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刮子，夏志荣和夏婆子则同时大呵道：“你住嘴，你个贱妇！”眼见夏家人自己撕起来了，围观的村民也不闹了，看大戏一样看着他们自家人爆自家的丑事。原本是来看张氏倒霉，好出一口心头恶气的陶氏，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扯上她。想到当年那个她拼尽了力气才生下来就过世了的孩儿，她浑身冰凉，手脚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