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捕蝉(上)

纯歌虽说性子中冷静机智占了大部分,但也有几分好奇心。尤其一直对兵法这些就很感兴趣,总觉得这些知道的多了,很能启发一个人的智慧。

同样对兵器也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喜爱。

只不过嫁到李家来,也知道李建安是武将,却一直碍于要处理各方事务,和别人斗智斗力,也就没有了心情来欣赏这些。

今天逮到机会,就不停的追问起来。李建安心情畅快,不管纯歌为什么,都很有耐心的解释。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这剑能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李建安才好笑的摸了摸纯歌的脸,哄她道:“你要是喜欢这些,等把孩子生下来,我带你去兵器库里瞧瞧。”

纯歌立时睁圆了一双亮晶晶的眼,欢喜无边的看着李建安。

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李建安不由失笑,从心里涌出的惊喜让他觉得浑身舒畅。

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妻子不仅不像一般的女子歧视武将,反而还会推崇,甚至连兵器这些一般女子觉得有杀气,见了就失声大叫的东西也会发自真心的喜爱。

早知道自己以往每次练剑回来,也不用还要特意绕到兵器库那边去先放了兵器再过来。

人的一生中,能够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本来就不容易。

尤其这个知己还是你并没有抱着一份希望的时候突然出现,更是你最亲密无间的人。这样的惊喜简直有超出预料的效果。

李建安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干脆耗费了一天时间在屋子里陪着纯歌说话。

“都说姨娘生的小弟弟长的像我,秀秀气气的,将来一定是个美男子。”

李建安听到纯歌这样还拿了自己出来夸赞,忍不酌笑,就捏了捏纯歌肉嘟嘟的脸颊。

“你这是夸自己长得好,还是夸别人。”

纯歌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说的话,也有些讪讪然。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李建安面前,越来越得意忘形了,什么话都敢说。

这种异样的信任和依赖,似乎并不是自己的性格,只是对李建安一个人独有的。

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前段时间生了根发了芽,现下正慢慢不受控制的长成参天大树。

李建安正愉悦的看着纯歌,却发现纯歌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就好笑的抓着纯歌头发盘在手上绕了几圈,然后轻轻一扯。

感觉到轻微的刺痛,纯歌回过神,发现李建安正玩她头发,奇怪的睃了一眼过去。

李建安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有童心了……

似乎是发现纯歌眼神古怪,李建安也觉得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有些丢了脸面,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昨晚怎么陈家的姨娘过来?”

“姨娘有事情想找我商量,就顺道来了。”这件事情,李建安未必就想过问,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纯歌从不相信李建安对陈家里头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就干脆笼统含糊的回答了。

李建安本来也不过就是转移纯歌的心思,看到纯歌没什么心情回答,今早又问过王管事,知道冒姨娘那边的确无事,也就没再多问。

“你不是要给挑衣裳送过去,也拿给我看看。”

听见李建安说的话,纯歌就又望了一眼过去。

什么时候李建安也对这种事情有兴趣了,还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虽说觉得古怪,纯歌也觉得这种机会不容错失。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都应该把握住。

李建安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准确的说不是一个在这种事情上有耐性的人。

看他对几个孩子的态度,都是信奉严父这一条准则,否则孩子们也不会这样害怕他。

自己可不希望今后孩子出生,面对李建安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那样子不仅不讨人喜欢,也会对孩子今后性格的发展有很坏的影响。

本来还担心没有办法说服李建安,只琢磨着是不是能慢慢潜移默化的影响,没想到李建安竟然还有了这种闲心。

纯歌登时就打起笑容跟李建安说了起来。

“我想挑几件红色刻丝料子的肚兜,再配上银鼠皮镶边绣葫芦的褂子。可童妈妈说我是出嫁的姑奶奶,正经该多送几双鞋过去,要不也该送长命锁那些。正愁着呢,您帮我出出主意。”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李建安看纯歌皱眉头,嘴巴嘟着,哈哈大笑,脱鞋上了床,把纯歌搂在怀里,随手拿起一双虎头鞋,放在手心上掂了掂,惊讶道:“居然这么小,还没有我巴掌大。”

纯歌就嗔了一眼,“您好歹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总不会连刚出生的孩子穿多大的鞋都不知道吧。”

李建安就讪讪然的笑了两声。

“文哥儿武哥儿蕤娘他们出生的时候,我都没有在家里。后来三娘她们,我也是忙着处理事情。何况一直都有娘和乳母照应着,我也不用操这种心。”

这种情景,应该是时下最常见的。

很多贵族世家的孩子生出来,就是交给乳母伺候,要不就是为了尽孝心,养在长辈面前。

要是嫡子嫡女,亲身母亲要忙着管家的话,也难得照拂一回,更不用说忙着大事的父亲了。

纯歌也知道不该责备李建安,不过还是借机会提醒道:“您别看孩子小,其实就在肚子里时候,他们就知道谁对他们好呢。要是您现下不多看重他们一些,等将来可就不您的话了。”

半真半假的语气,却惹得李建安沉着脸道:“他们敢!”

说完了又犹豫的看了一眼纯歌的肚子,小声道:“是不是真的,你从哪儿听来的道理,我怎么没听人提过。”

就跟孩子抱怨一样的口吻,纯歌差点闷笑出声,不过还是正正经经的道:“真的,安姑姑也这样说!”

安姑姑在这方面的盛名,李建安早就打听过,抬出了安姑姑,这一下由不得李建安不相信了。

李建安就面色难看的坐在那儿,过了半晌,试探着伸了手放在纯歌肚子上,一边慢慢抚摸着,一边咕哝道:“那我以后每天给他们讲讲道理。”

竟然就一本正经念起了《兵策》来。

纯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说胎教重要,不过哪有这样给孩子胎教的。

但好歹李建安开了窍,纯歌也不打算去给这一份积极性泼一盆冷水,就耐着性子听李建安背文章。

李建安声音浑厚低沉,刻意放慢的语调如同陈酿老酒一般氤氲在安静的屋子里,有一种醉人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孩子真的就能感觉到这一番父爱和心意,纯歌总觉得往日有些疲乏的身体和闹腾的肚子在李建安的声音中慢慢变得松软下来。

渐渐的,就靠在李建安肩头上睡了过去。

李建安低下头,望着笑容恬静的纯歌,忍不住俯身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在粉色唇瓣上。

鼻尖闻到一股特意的芬芳气息,李建安心神宁和,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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