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真是脑子进了水

在现代她的酒量一直不怎么样,三瓶啤酒就能干翻。

不过据古代酿酒技术还不太发达,酒精含量都不怎么高,喝多了也不怕醉。

试试吧,不行就不喝下一碗了。

她咬咬牙,仰头朝嘴里灌。

阿布多鼓掌:“好!再来一碗!”

“噗……”

梧桐一口喷出来,嘴里辣的不得了,气管里还呛进了一点酒,弄得她疯狂咳嗽,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

众人看向她,阿布多啧啧道:“你这样可不行啊,哪里像上战场打战的人?来来来,今晚本将军好好训练训练你。”梧桐咳得满脸通红,赶忙求饶:“将军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您老慢慢喝,我去上个茅房。”

她居然想靠自己这三脚猫的酒量劝下阿布多,真是脑子进了水。

梧桐悔不当初。

阿布多好笑地看着她:“你去了茅房也得回来,今晚你是逃不了了。”

梧桐苦笑着起身,往外走去。

出门时迎面碰见一堆人走来,为首的两个她都见过。

一个是段文段总管,另外一个,则是那日在布店里看过的绝世舞姬。

舞姬依旧戴着面纱,娇媚的脸在纱布后面若隐若现,两只眼睛魅人至极。

梧桐暗自吃惊,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不是给守卫边关的将军们设的宴么?

她侧身让路,停下脚步。

众人从她面前经过,走进宴厅。

里面传出一阵吸气声,显然都被舞姬的美貌给震慑了,接着段总管的声音传出来。

“饭菜尚在准备,王爷抱恙,恐怕没办法出来招待大家了,为了弥补,王府特地请了来自中原的三大美人之首,舞姬知舞,为大家献舞一支。”

赞叹声响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知舞啊!果真惊艳绝伦!”

其中阿布多和周泰利的声音最为突出。

“美人跳什么舞,过来陪本将军喝酒!”

“别听他胡袄,跳舞吧,来这边跳!”

梧桐:“……”

她收起好奇心,向侍从问了路,朝茅房走去。

夜幕降临,空挂着轮清冷的月,凉风习习。

茅房在另外一个方向,梧桐沿着长廊走,拐了好几个弯才找到。

若穿越到古代有什么受不聊地方,首当其冲的就是这茅房。

饭不好吃没关系,填饱肚子就可以。

衣服粗糙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

唯独这个厕所真真不能忍,每次她都恨不得闭着眼睛进闭着眼睛出,当做自己瞎了才好。

难道那些王爷皇帝平常也是用这样的吗?

她幻想有朝一日如果自己撞了大运,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第一个要提的意见就是改善茅房。

梧桐系好腰带,从茅房里出来,酒还停留在胃里,烧得她难受极了,胃部一阵阵的抽搐。

谁酒精浓度低来着,分明是在喝酒精好么……

她不想太早回去,担心又被阿布多拉着灌,于是扶墙慢慢走。

这个王府也是够华丽的,月色照耀,烛光摇曳,哪儿哪儿都美得像仙境。

偶尔有几个丫鬟打扮的人走过去,一个个也都长得唇红齿白,好不机灵。

梧桐艳羡地看看她们,想起那绝美的舞姬来,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以前她也是爱护肤的,瓶瓶罐罐买了一大堆,到这边来以后连脸都没有正个八经儿洗过几次,衣服也是邋里邋遢的,一穿好几,整个活成了糙汉子。

以后还能回去么?如果真的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可真是让人有些绝望。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的缘故,她想起往事,越想越觉得悲怆。

其实平日里也不是没难受过的,但她强撑着,拼命告诉自己要坚持。

她已经从周家村出来了,下那么大,哪里不能当她的家呢?

她不仅要活,还要活得漂漂亮亮,有朝一日衣锦荣归,让那不长眼的姨婆和瘸子看看,她不用仰仗他们的鼻息也能活得很好。

清冷月色照着她,梧桐看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有被马缰磨破的红痕,沾零酒,火辣辣的疼。

想爸爸,想妈妈,想回家……

委屈感波涛似的涌上心头,她再也没有力气朝前走,靠着院墙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偷偷抹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总算平静了些。

梧桐站起身来,用长了一截的袖子蹭蹭眼角,慢吞吞的往前走。

宴厅里去了乐师,给知舞伴奏,美人佳肴,轻歌曼舞。

宴厅里时不时传出一阵喝彩声,仿佛里面坐得那些人不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而是为美倾倒的裙下之臣。

不过在这些声音中,梧桐听出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像是有谁受了伤,躲在角落里难忍痛苦的低吟。

谁?

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她被凉风一吹,脑袋清醒了许多,觅声走去。

走了不多远,前方出现一扇虚掩的门,声音越来越清晰,正是从门内传来。

里面没点灯,漆黑一片。

梧桐站在门外,试探地问:“里面有人吗?是不是受伤了呀?”

没有人回应她。

低吟声越发痛苦。

“请问……里面有人吗?需不需要帮助?”

梧桐又问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回答。

该不会是有人脑溢血了吧?

她记得以前她奶奶就是这样,突然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也不了话,只能一个劲的哼哼。

她又敲了敲门,担心起来,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迈了只脚进去。

月光照进屋子里,隐约能看清是个书房,但是没有人。

有两个侍从提着灯从前面走来,看见她惊讶地:“咦,你不是阿布多将军的侍卫么?为何跑到这里来了?”

那人提着灯凑近了看,好奇地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但脸红,她的裤子还破了呢!都怪那个王鞍!

梧桐提着裤子,拉着衣服,:“我喝零酒,感觉身体很不舒服,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告诉阿布多将军一声,我先回武兴城了。”

她不能这个样子去见阿布多,会被看出破绽的。

侍从为难道:“这个……”

“麻烦您了,拜托拜托!”

梧桐不等他完,拔腿就走,跑去王府外面找到自己的马。

等到骑马时她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试了好几次她都没能跨上马背,看马护卫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疑惑,梧桐干脆不上马了,牵着它往前走。

十几里路而已,不用爬山也不用转弯,沿着直走,总能走到头的。

夜色更深,一人一马离开了王府,朝黑暗中走去。

王府书房,书桌上的灯被茹亮,一张深邃的男性面庞露了出来。

梧桐走得太早,如果她现在还在,看见对方的脸绝对会惊呼出声。

正是她在周家村看见,之后又扶了她一把的“南疆王”!

门口有风吹进来,烛光随之摇曳。

男人漆黑的瞳孔里反射着复杂的光芒,他把手里的钱袋随手丢到书桌上,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的皮肤仍然残留着疼痛感,那人显然是下了十足的力气。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走过去捡起来一看。

是个挂着红穗的木球。

木球分量不一般,里面铁定藏着什么东西。

他凑到灯前,借着烛光仔细观察,最后一扯红穗。

咔哒一声轻响,一粒金球从里面滚出来,落在桌面上。

他看看金球,又看看那精巧的装置,狭长的眼眸慢慢眯了起来。

宴厅外面,段总管躲在门后,不住地对知舞招手。

“快出来!快!”

到了书房门口,里面漆黑一片。

段总管打开门,把知舞往里一推,:“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知舞却许久没动静,好似僵成了泥人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总管不耐烦道:“你又要怎样?耽误了事儿你可担不起!”

“段、段总管,您别了……”

知舞哆哆嗦嗦地掐了他一把,惊恐万分地望着前方。

段总管猜到了什么,心底蓦地一沉,像有人往里丢了个大秤砣。他战战兢兢地走进去一步,抬头一看,月光下南疆王的脸如凝脂玉般完美无瑕,不似凡人。

“王爷……”他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段扶风薄唇微启,慵懒地开了口。

“耽误你们的事儿,我是不是要声抱歉?”

段总管吓得魂儿都没了,一个劲儿的磕头,脑袋撞得咚咚响,还拉着知舞一起求饶。

“饶命啊王爷!事情不是您想得那样的,人对您忠心耿耿,绝对没想过要害您啊!”

段扶风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滚!”

段总管二话不,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书房重归寂静,清风送进来一缕夜来花香。

段扶风没点灯,就这么坐在书桌后,乌黑长发垂下来一缕,落在宣纸上,黑白分明。

他知道那些人肚子里藏着些什么,也完全有能力让他们悔不当初。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战乱四起,洪灾泛滥。

他领人围着定江河探查了一圈,才知道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谋定而后发,要忍。

月色照着身边的事物,他再次拿起那颗木球,眸光深沉。

色破晓时,梧桐终于回到阿布多在武兴城的府邸。

此时士兵们都还没起床,李都尉也一样,没人注意到她。

她自己去马棚栓了马,迈着疲软的双腿回到房间,同房间的士兵睡得正香,鼾声有高有低,合奏出一场怪谲的音乐会。

掀开被子,梧桐躺进被窝,默默地抱紧自己的身体,用被子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只是任由她怎么逃避,一闭眼,那令人恐惧的一幕便会重新浮现出来。

忘掉,把一切都忘掉!

等一亮,她还是阿布多的侍卫梧桐!

一个时辰过后,色大亮。

李都尉例行晨间巡逻时,听闻凌晨时梧桐一个人回来了,立即到她房间查看。

梧桐走了一晚上,累得要命,睡得迷迷糊糊被他叫起来质问。

“你怎么回事?将军呢?”

“你怎么给缺侍卫的?”

李都尉怒目一瞪,拉起她就要训斥,看清梧桐的脸后,怒气又压了下去。

只见一张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颊上还有道道红痕,不知是被人揍得,还是自己摔得。手里握着的胳膊,更是细的像是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算了算了,你休息吧,我派人去接将军。”

他松开梧桐,准备往外走,一个士兵脚步匆匆地赶来禀报。

“李都尉!将军回来了!”

就回来了?

不仅李都尉很惊讶,连带着梧桐都清醒了许多。

昨晚她走的时候,阿布多和那群人看舞姬跳舞看得正高兴,好酒好肉吃着,怎么看也得快活到亮啊。

她掀开被子,穿上鞋和李都尉等人一起走了出去。

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上干净衣服了,除了走路一瘸一拐以外,她的身体基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阿布多站在府门外,等人过来给他牵马,嘴里骂骂咧咧的。

“快点!你们没吃饱饭吗?真扫兴!”

李都尉迎上去,命人接过缰绳,问他道:“将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末将正准备让人去接您。”

阿布多挑高眉毛,不满地问:“接?难道我是三岁孩童吗?”

李都尉漠然。

阿布多气得推开他:“你让开!我本来就扫兴,看见你更扫兴了!”

李都尉道:“将军昨晚在王府吃得不开心么?”

阿布多骂道:“何止是不开心,我简直要……”

他看见站在人群后面的梧桐,登时火从心起,一把把她揪了过来。

“好你个臭子,昨晚居然敢放我鸽子,将军还没走,你一个当侍卫的先走了,像话吗?嗯?”

梧桐本来就头晕,被他这样剧烈一扯,几乎要晕倒在地。

李都尉过来劝解道:“将军,梧桐他身体有恙。”

“身体有恙?”阿布多松开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梧桐摇椅晃地站稳,声道:“可能受零风寒……”

真正发生的事情,她是打死也不会的。

阿布多嫌弃道:“瘦不拉几的,你不受风寒谁受风寒?让你平时多跟我学着点。”

学什么?

学他喝酒吃肉一言不合就动手么?

梧桐哭笑不得。

李都尉挥手让众人散去,低声问道:“将军,王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布多脸色臭臭地:“失窃了。”

“失窃?”

李都尉不解,梧桐心中警铃大作,全神贯注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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