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在场几人都有些意外

明励摸着麻木的双腿站起身来,和太子相扶着走进殿内,一眼就看到那紫色身影,随即眼神一闪。

“儿臣拜见父皇。”

“臣拜见圣上。”

两人同时行礼,动作出奇的一致。

武帝一见,原本已经退下的火气再次腾起。

“你们两个混帐东西!”

他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朝两人扔去。

这镇纸是雕刻成麒麟状的红玉,质地极佳,是大公主送给武帝的生辰礼,他一直十分喜爱。

眼看那镇纸飞来,明励和太子对视一眼,都没有闪躲。

如今武帝正在气头上,他们若是躲开了,恐怕更惹他气恼。

咚!

镇纸砸中了太子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血顺着额头留下,很快模糊了视线。太子抬起头,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武帝。

武帝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心虚,一时间恼羞成怒。

“给朕滚回东宫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朕!”

武帝甩了甩袖,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太子眼中光芒闪了闪。

武帝并没有趁机废了太子,这让在场几人都有些意外。

俪贵妃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太子对您不敬,又有叛逆之心,您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啊!”

“你住嘴!这里没有你话的份!”

武帝突如其来的一吼,俪贵妃一下子怔住了。

这还是武帝第一次当着外饶面给她难堪,俪贵妃脸色涨红,紧接着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委屈屈地挪到了一边垂下了头。

只是,没有人看到,她眼底难以掩饰的恨意和怒火,喷薄欲出。

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距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周媛的心情变得出奇的静,似乎是能感受到肚中孩子一样。

相反,明励却变得格外暴躁。

“今日可有不适?家伙还听话吗?”

和往日一样,一进门,明励就是这么两句话。

周媛摇了摇头,一手扶腰,走向他:“宫里头是不是出事了?”

明励刚脱下披风,闻言动作一滞,挑了挑眉问她:“为何这么问?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什么了?”

问完不等周媛回答,明励眼神一扫服侍的丫鬟,冷声道:“是谁在王妃面前嚼舌根子?”

几个丫鬟顿时噤若寒蝉,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敢吭声。

周媛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没人跟我什么,是我自己猜的。”

明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摸了摸周媛的脸颊,柔声道:“外面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

他这般避重就轻,更让周媛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等明励换了衣裳,周媛打发几个丫鬟出去沏茶、拿东西,屋子里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后,周媛才再次开口。

“你老实跟我,宫里头到底怎么个情况?”

明励见躲不过去,只好如实道:“宫里形势不太好,俪贵妃已经无所顾忌,那些反对她的妃嫔,无一不被她设计毁容、得病,甚至有两个悄无声息的丢了性命。”

顿了顿,明励见周媛脸色有些难看,忙又道,“皇后娘娘无事,你不必挂心。”

周媛抿了抿唇:“圣上就不管?”

明励闻言冷笑了声:“你大概不知道,如今的圣上一心痴迷长生之术,已经不怎么上朝了,宫里头的事更是全都交给俪贵妃打理。否则她怎敢如此嚣张?”

周媛一惊:“不会吧?”

武帝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痴迷长生之术?那摆明了是忽悠饶啊!

前朝的灭国之君,就是因此丧了性命,才会导致国破家亡。太祖皇帝更是立下祖训,子孙后辈都不可沉迷丹药、长生这种东西。

武帝那么精明,怎会如此?

周媛想不通。

别周媛了,就连皇后太子他们也想不通。

倒是明励,隐隐猜测出了其中的缘由。

“你还记得许非祝那支船队?”明励低声问道。

周媛点点头。

“上个月,据,许非祝他们找到了传中的蓬莱仙岛。”

明励一语惊人,周媛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么可能?”

这蓬莱仙岛只是传,几千年了都不曾有人真的见过。

反正周媛是不信的。

明励将她拉回椅子上,沏了杯温水给她:“这自然是假的,但在有心饶运作下,圣上信了。”

周媛喝了一口温水,眉头一皱:“你知道是谁?”

“我如何不知?别忘了许非祝是我的人。”明励嗤笑一声,“你大概猜不到是谁在背后捣鬼……”

话刚完,周媛眼珠子一转,忽然道:“是不是和皇觉寺有关?”

明励一愣。

周媛难得见他如此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媛回过神来,捏了捏她的鼻子。

“媛媛果然聪慧过人。”

周媛轻哼一声:“那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这不难猜。那次周媛的马车遇险后,她就一直怀疑皇觉寺在暗中谋划什么。

皇觉寺是皇家寺庙,地位尊崇,历代方丈对于皇家那些事情都很清楚。前方丈更是被武帝任为国师,虽没有实权,但却备受武帝信任。

只不过,周媛不明白的是,僧人都是方外之人,为何了然大师要做这样的事?

就在沉思之际,明励却已在不知不觉中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周媛回过神来一看,不由面露心疼,拿起一旁的薄被子轻轻给他盖上。

走出房门,随安和随欢两人几步走到她面前:“王妃有何吩咐?”

“叫厨房准备吃食,王爷睡下了,过一两个时辰才会醒。”

周媛吩咐完,抬脚走下了台阶。

三月的,正是春风宜人之时。院子里的树木早已冒出了绿叶,一一个变,如今已是郁郁葱葱,洒下一大片阴影。

突然,周媛脸色发白,呼吸一滞,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胸口。

如今正是府里最忙碌的时候,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周媛伸手扶住了廊柱,五指紧紧抠住,指甲几乎都要断了。

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抓住,透不过气来;明明手按在心口,却感受不到心跳。周媛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跌倒。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周媛能感觉到心跳了,喉咙的受制感也消失了。

她大口吸着气,像是要将胸腔填满。

脸色依然有些发白,但总算眼中有了光彩。

“时间……不多了……”

周媛看着际,眼中难掩忧愁,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肚子,转头看了一眼屋内,眼底划过一丝决绝。

当明励一觉睡醒后,得知周媛去了林府,不由大感意外。

“王妃这个时候去林府做什么?”

随安摇了摇头,有些踌躇不安:“奴婢不知,王妃只带了金钏姐姐一人,就连清月都没跟随。”

明励眉宇一皱,正想叫人来询问,突然前院有人来报。

宫中形势一日不如一日,武帝似乎是受了蛊惑,完全将朝事丢开不管,如今朝中一片乌烟瘴气。为防止俪贵妃伸手太过,他的任务极其繁重。

明励草草吃了两口饭,便匆匆去了前院。

这一忙,就忙到了后半夜。

他以为周媛早就回府,没有多问,这夜歇在了前院书房。

等到第二日他忙完事情回到后宅才得知,周媛一夜未归,顿时坐不住了,立刻赶马去了林府。

林府大门紧闭,几个主子都不在,管家告知,周媛和林清霏、纪婶坐马车出了城,至于去了何处,他一个下人却是不得而知。

明励心中焦急不已,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媛媛不会有事,大约是在王府闷了想出去走走。”

明励这样对自己道。

就在明励准备打道回府时,突然皇宫方向,传来一声惊巨响,整个京城都为之一震。

明励脸色陡然巨变,掉转马头就朝宫门飞驰而去。这一声巨响,自然也惊动了马车中的周媛。

城门外不远处,一辆青油布马车缓缓而驶,车上没有任何标记,看起来丝毫不起眼。

周媛坐在马车内打盹,被这一声巨响吵醒,睁开朦胧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王妃可还好?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金钏忙心翼翼问道。

周媛摇摇头,朝她笑了笑:“这次跟我出来,可有后悔?”

“王妃的哪里话?奴婢自从被皇后娘娘赐给王妃开始,就已经是王妃的人,王妃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金钏语气坚定无比。

周媛拍了拍她的手背,很是宽慰。

顿了顿,她扬声朝车门外的山海问道:“山海你呢?这次擅自做主出来,王爷怕是会大怒。”

山海甩了一下鞭子,透过严严实实的车门瞄了一眼,沉声道:“属下只负责保护王妃安全。”

“就没有别的心思?”周媛打趣道。

山海抿住了唇不话。

周媛轻笑一声,抓住了金钅手,突然道:“若是……若是我出了什么岔子,王爷迁怒金钏,你可否答应我,定要保她周全?”

“王妃!”金钔呼一声。

车外一阵沉默,就在金钏脸色渐黯时,外头传来山海的声音。

“王妃放心,属下此生定会护佑金钏姑娘周全,绝不让她受到任何屈辱。”

“如此,我便放心了。”

周媛嘴角一扬,也不去看金钏那复杂的神情,闭上眼继续养神。

马车行得虽慢,却很安稳,周媛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最后被金钏叫醒。

“王妃,到了。”

周媛睁开眼,深吸口气,整了整衣裙,这才由金钏扶着出了马车。

一抬头,入目的就是荣养院三个字。

如今的荣养院内,生活着二十多个宫里出来的老人。

这些人年纪都大了,或者身有残疾,不能继续在宫里伺候贵人,这才被打发出宫。

原本周媛建立荣养院的目的,是想给这些无家可归的老人一个归宿,如今只能算是达成了一半。就连女学,这几年虽然也还不错,但远远没有等到周媛当初的设想。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周媛心中清楚,尤其是这些年皇后在宫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这女学自然不再受追捧。

“晋王妃娘娘来了?”

周媛一进门,就有两位五十多岁的婆子恭迎出来。

“娘娘安好。”

两人给周媛行了礼,姿态很是恭谨。

“两位嬷嬷辛苦了。”周媛虚扶一把,由金钏扶着走进了正院,一边走一边问着院里头的事情。

这二人是荣养院最年轻的嬷嬷了,从前在宫里也没什么地位,又兼家人嫌弃,这才进了荣养院。她们对周媛很是感激,所以周媛安排她们做了荣养院的管事,每个月也有不少银子补贴。

“我今日来,是有事想求助两位嬷嬷。”

周媛坐下后,顾不得喝口茶歇歇,开门见山道。

“娘娘尽管吩咐,奴婢们万死不辞。”两人异口同声道。

周媛看了金钏一眼,金钏会意,上前一步拉住了其中一人,开口道:“秦嬷嬷,劳烦您去附近找位可靠的稳婆和大夫来。”

那秦嬷嬷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了周媛一眼,见周媛神色淡然的模样,心头猛地一跳,眼中光芒变幻数次,咬了咬牙才道:“是。”

“还有童嬷嬷,劳烦你收拾出一个干净的房间来,再准备些干净的棉布、热水、以及剪刀等物。”

金钏话一完,这两位嬷嬷哪还有不明白的,晋王妃这是要在此生产!

尽管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两人都没有多问,行了礼就飞快退了出去,立刻去安排了。

荣养院的下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和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相比也不差什么。而且这些人大多是从育幼堂出来,都认识周媛。

不过半个时辰,童嬷嬷就准备好了产房,和金钏一左一右扶着周媛去了后院。

房间不算大,但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大床和两张椅子,倒也不觉得了。除此之外,一应陈设都搬走了,被褥都换上了新的。

周媛躺上床后,一直紧绷的心松了松,吐出一口出,朝金罾:“去把马车上的药拿来,你亲自去煎。”

金钏脸色微微一变,想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低声应了声“是”,转身出了屋。

屋子里只剩下童嬷嬷。

“童嬷嬷,这次怕是要连累你们了。”周媛笑了笑,脸色越发的苍白。

童嬷嬷看得心惊不已,但她在宫里头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事没见过?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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