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态度也渐渐变了

毕竟明吉冼双腿有疾的事不是秘密,京城人都知道。只是外人并不清楚明吉冼的腿是什么情况。

当王妃让人“无意间”向三人透露明吉冼的腿疾无法治好时,蒋姑娘明显地吃惊,然后急着要回去;那位甘姑娘没什么神色变化,好像早就知道;至于那位徐姑娘,却是露出了怜悯之色,她身边丫鬟说了些不好听的,还被她斥责了一番。

经过这几次试探后,王妃心里已经定下了那位徐姑娘,准备过些日子找个合适的媒人去徐府说亲。

接下来的日子,周媛过得很轻松。

她的伤基本快痊愈了,身体也一日日恢复得更好。

这次的赏花会,却是促进了周媛和朱田田的友谊。

朱田田回府后第二天护国公府就让人送了回礼过来,王妃她们的东西都是中规中矩的,唯有明启峰和周媛的礼物最特别。

给明启峰的是一枚玉佩,看那样子像是一对儿,另一块应该在朱田田手里。

给周媛的却是一本食谱。

周媛得了那食谱后立刻翻看了一遍,回了封短笺给朱田田。谁知朱田田对她画的笺纸爱不释手,询问周媛这花笺的出处。

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笔友。

时间缓缓流逝,气候变得暖和起来,王府的主子下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王妃让针线房给府里的人们都做了新衣,周媛也得了四套新式春装,颜色都是鲜嫩的鹅黄、桃红、湖绿这些,很适合周媛这样的年纪。

周媛和明励要定亲的消息逐渐传了出去,下人们对周媛的态度也渐渐变了。

三月就这么过去了,在四月初三的这一日,林清霏坐的船终于抵达了京郊外的码头。

周媛很想亲自去迎接清姨,可还是被明励劝住了,只能在院子里焦急等待着。

明励亲自将林清霏接进了武王府。

林清霏这么多年没回京,一路上心情却十分平静。

可待进了武王府,见到了武王妃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弯下腰,向牟婉儿行了一礼。

“林氏,拜见武王妃。”

武王妃的眼泪,当场落了下来。

当年那个傲气美丽的绝艳才女,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当年两人都是京中的才女,被不少人拿来作比较,二人心中也不知不觉间将对方当成了对手。当年的林清霏是何等高傲,连皇子求娶都拒绝了,谁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竟然对她弯下了腰。

武王妃抹了抹泪,站起身来,走到林清霏面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我还记得那次诗会,你一举夺魁的样子。”王妃含泪笑着说道,“一别经年,王爷和我都很想念你。”

林清霏看着她的双眼,露出一抹适当的笑容。

“王妃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多姿,非雨却已经老了。”

非雨是林清霏的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王妃感觉到她对自己的距离感,心中伤感,却也明白,放开了手。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清霏就提出要去见周媛。王妃自然不会拒绝,让丫鬟领着她去了湘竹院。

墨菊见她脸上还有着难过,劝慰道:“王妃这又是何苦?林姑娘不是好好的么?”

王妃拍了拍她的手,摇头道:“你是没见过从前的她是何模样,现在……哎,只能说再高傲的人,都会被生存磨砺了尖角。她这些年也不知是怎么过的,那双手竟满布伤痕,就像是年迈老妪一般。”

墨菊自然看到了。

没有家族的保护,那位曾经惊艳绝才的女子面对生存的压力又能如何呢?

“吩咐下去,给她最好的待遇,那些攀高踩低的事若被我知晓,绝不轻饶。”王妃恢复了正色,沉声道。

墨菊应了声是,遂下去叮嘱敲打那些下人了。

而另一边,林清霏跟着丫鬟来到湘竹院,还未走进,就看到周媛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

“清姨!”

看到林清霏,周媛眼睛一亮,飞快跑到她面前。

“禁步!你看你这样子,我教你的东西都忘了?”林清霏嘴里教训着,眼神却格外慈爱,一手拉住了她,“听说你受了伤,我担心得几日都睡不好觉。现在看你这般有活力,想来伤是无大碍了?”

周媛点点头,小鸟依人般靠着林清霏胳膊,拉着她走进院内。

湘竹院的大小丫鬟、管事妈妈和婆子们都站在院子里,好奇地打量着林清霏。

周媛轻咳一声,面色肃然道。

“这是我的先生,给我启蒙,负责我的教养事宜,大家称呼她一声林姑姑就是。”

众人急忙屈了屈膝,齐叫了声林姑姑。

林清霏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扫而过,那眼神看得这些下人们心惊肉跳,一个个都下意识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进了正屋后,周媛就让几个丫鬟都退了出去,就连金钏也不例外。

屋里只剩下二人后,周媛这才恭恭敬敬地给林清霏磕了个头,敬了一杯茶。

“清姨这般不辞辛劳为我筹划,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周媛说的是实话,她是最清楚林清霏对京城的排斥的。虽说当初林家被抄家后只剩下她一个女眷,但以她的盛名,要找出几个裙下之臣并不难,若是她心机深些,利用这些官员、勋贵为她所用,也不是做不到。

但林清霏太过高傲,宁愿吃尽苦头也要离开京城。

可是现在,为了周媛,她居然回来了。

周媛咬着下唇,神色歉然。

林清霏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柔声道:“傻孩子,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子,我怎能放任不管呢?”

“可是清姨你……还有杰哥儿……”周媛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林清霏止住。

“杰哥儿自有他的造化,你不必担心。从今往后,你也不要再称呼我清姨了,与其他人一样唤我一声林姑姑。”

说着,林清霏直起身板,看着门外隐隐约约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翘。

牟婉儿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这院子的人都是她的眼睛,想必周媛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旦出现任何不利于她的事情,牟婉儿必定会第一时间放弃周媛。

她来了,至少牟婉儿会投鼠忌器。

眼中光芒一闪,林清霏很快恢复如初,让周媛将几个贴身丫鬟叫了进来。

林清霏作为周媛的教养姑姑进了王府,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每日,她除了教导周媛外,轻易不离开湘竹院,哪怕王妃派人请过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如此几次后,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这位林姑姑的性子和王妃对其的重视,更加不敢怠慢。

周媛则是恢复了以前在村子的作息,每日五更就起,用过早膳后就开始跟着林清霏学习。她以前所学的东西很多,但都是初入门而已,并不精通。若是在慈溪县那样的地方自是够用的,可和京里那些大家闺秀相比,却差了许多。

林清霏以前也没想过周媛会嫁进武王府,因此在教导上很是随意,周媛的礼仪学识只是过得去而已。现在她来了,自然是打算将周媛培养成一流的大家闺秀。

重新捡起诗词书画,对于周媛来说并不难,但那些严苛到极致的礼仪,却让她吃了不少苦。

林清霏没有丝毫通融,在教学上化身黑脸罗刹,哪怕再小的错误,她都不会放过。

如此这般辛苦训练了一个月后,终于有了成效。

这一日,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教导后,林清霏难得地放了周媛一天假,同意她出门去玩。周媛很是兴奋,写了信给朱田田,邀请她一同逛街。

两人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周媛带上金钏和银珠两个出了门。

在一家玉器店门口,周媛掀开车帘看到了一身红色夏装的朱田田。

朱田田身后的丫鬟抱着一个盒子,满脸的不悦。

金钏从马车内出来,朝朱田田行了一礼,开口道:“奴婢见过朱姑娘。”

朱田田脸色有些难看,只点了点头,问道:“庄姐姐在车里?”

周媛听到他的声音,示意银珠掀起帘子。

“田田,怎么了?快!先上来说话。”

朱田田上了马车,看到周媛,强颜笑道:“原本说好陪姐姐逛街的,现在怕是不行了。”

“究竟出什么事儿了?”周媛低声问道。

朱田田抿着嘴不肯说,倒是她的丫鬟忍不住了。

“庄小姐您给评评理,前些日子我家小姐将这东西送到这家玉器铺子里修补,原本说的好好的,可今日来拿,人家偏说我们的东西没法修。我家小姐打开一看,原本这上头只有两条小裂缝,如今竟是直接碎成了三瓣儿!”

“榴莲!”

朱田田低声叱道。

丫鬟榴莲扁了扁嘴:“姑娘就是太好心了,就是他们的错,凭什么我们要息事宁人?”

朱田田的脸色有些发黑。

周媛想了想,问车夫:“这铺子是什么人家开的?”

那车夫是明励留给她的,虽没有山风那般的本事,但也有些能耐,闻言便道:“是柱国公世子夫人的铺子。”

周媛挑了挑眉毛,柱国公府?

朱田田虽是出自护国公府,但她不是正经的国公府小姐,加上两府曾有过龃龉,朱田田不想给大伯惹麻烦,便向咽下这口气。

周媛见状,心底叹了口气,这姑娘看似咧咧的,心底却是很良善。

“这事儿你先别管,我回去找二表哥他们商量商量。柱国公再强势,总得卖武王府几分面子。”

周媛说完,见朱田田眉宇微皱,还想要说什么,急忙看向榴莲:“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我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榴莲知道周媛和朱田田关系亲近,直接将盒子打开了。

这盒子看似朴实无华,里头是一块玉雕。

玉是上好的南玉,色泽偏绿,带着些微的黑色纹路。周媛对玉石还算有些了解,这南玉在大明朝并不流行,尽管是岫玉的一种,但远比不上北方的河磨玉。南玉以蛇纹居多,颜色越纯、越浓,价值越高。

这块玉约有两个拳头大小,一头略尖,一头略扁,仔细一看,可以看见玉石左右各有一条很明显的黑纹。

周媛伸出手想将其拿起来,可手刚一碰到,这块看起来完好的玉石就裂成了三块。

“哎,这块玉是我爹寄回来的,原本我是想给我爹做成寿礼……”朱田田低声喃喃道。

周媛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将盒子盖好后开口道:“这种玉并不算贵,我记得有家铺子里有差不多的,要不你随我去看看?”

朱田田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可以吗?那家店铺在哪儿?”

周媛抿嘴一笑:“离这儿不远。”

随即,周媛嘱咐了车夫一声,带着朱田田去了西市街。

西市鱼龙混杂,行人格外的多,且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朱田田还是第一次来西市,好奇地打量四周。

“庄姐姐,那家铺子卖的是什么?看上去好好吃!”

“庄姐姐,我想吃那个!”

“庄姐姐……”

朱田田一看到吃的就不想走了,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吃的,就差流口水了。

周媛抚额直叹,将她拉回座位上。

“你要吃,待会儿我让丫鬟买来,现在乖乖坐好。”

周媛带朱田田去的铺子,正是东升商行的一间玉石铺子。

这间铺子开在西市,卖的都是些常见的玉石籽料,当然也不乏精品,而其中南玉也有几件不错的。周媛之所以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间铺子的管事,是冒掌柜的一个侄儿,年前才刚提成这家铺子的掌柜,大伙儿就叫他小冒掌柜。

周媛帮着朱田田戴好面纱,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这才走下马车。

铺子开在西市街的街角,算是闹中取静,铺面不大,里头也只有两个伙计,小冒掌柜正在劝一个客人买东西。

周媛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他口若悬河般说着:“这位大爷,这块砚台可是我们铺子里数一数二的货色,您看这颜色,多清亮啊!再看这纹路,像不像一只鳖?这可是媳东西,又叫鳌,寓意着您儿子能独占鳌头……”

那大爷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穿着朴素,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家,听到小冒掌柜这般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咬咬牙,买下了那块砚台。

周媛瞄了一眼,那砚台是很寻常的石砚,不过上头雕刻的花纹样式倒是不错,十分吉祥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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