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舍不得让母亲受罪

周媛这几日收礼收到手软,负责库房的那位任妈妈,原先对墨菊的安排心怀不满,这下子可高兴了,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

几日后,圣上宣武王进宫,定下了武王回边关的日子就在正月十六。

虽说武王这一次大败戎族,但戎族贼心不死,开春后势必还要再进攻。武王在金銮殿上向圣上立誓,不灭戎族誓死不归。

圣上自是龙颜大悦,但对王府众人来说,这却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武王回府后立刻去见了王妃。

王妃忧心忡忡地说道:“妾身原以为王爷这次能长留在京,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边关。”

“王妃不必担忧,这原就是本王计划好的。”武王一边宽衣,一边说道,“边关的事还未结束,若是本王留京,换成任何人去本王都不放心。”

王妃明悟,不再多劝,开始忙前忙后地帮武王收拾行装。

消息传到其他院子,几个庶妃都念念不舍,倒是李侧妃表现得体,还得了武王的夸赞。

李侧妃趁机提出想进宫看望太后,武王一时高兴便答应了她。

太后和李侧妃是同族姐妹,隔了几房,从前的时候并不亲近,但李家她们这一辈的姐妹,也就她们二人嫁的最好,加上太后对武王的忌惮,因此时常召李侧妃进宫。不过李侧妃心中有数,进宫的次数不会太频繁。

这一次,李侧妃是有事要找太后商议,便没有带上两个女儿,只身一人进了宫。

至于李侧妃和太后谈了些什么,除了她们二人,再无其他人知晓。

再几日后便是元宵佳节,今年的元宵格外热闹。几条大街上,早早就挂满了灯笼。

周媛听着丫鬟们讲述着外头的热闹景象,也有些心痒难耐。

这一日,周媛去王妃院子里请安,见明召飏正凑在王妃跟前说话。

“母亲,您就答应我吧!”

周媛一脚跨进门,就听到明召飏这般撒娇的语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周媛这才轻咳一声,上前行礼。

“给王妃请安,王妃今儿个可好?”

王妃对几个子女并不严厉,只规定了逢五、逢十来请安,而周媛是客居,也没有硬性规定。但周媛却每隔一天都会来看望王妃。

王妃这一胎的怀像并不好,从前些日子开始,王妃有了孕吐反应,吃也吃不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就是那样,也不知这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王妃摇着头说道,“怀晨微和世子的时候,反应也没有这般强烈。”

明召飏在一旁嘿嘿笑道:“那是儿子我乖巧,舍不得让母亲受罪。”

“你这孩子!”

王妃失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明召飏笑容灿烂,说话逗趣,使得王妃心情好了不少,面容也有了一丝红晕。

“母亲,既然儿子这么乖,你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吧!一年才有一次的元宵会,就让几个妹妹都去见识见识吧!”

明召飏磨了半天,王妃才终于答应了下来。

“可以是可以,但母亲有几个条件。”王妃一脸正色道,“府里的姑娘都是千金之躯,务必要保证她们的安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和几个哥儿也是。若是谁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明召飏笑容不变,嘻嘻笑道。

见王妃答应了,明召飏转过头看向周媛,眉梢挑起,说道。

“到时候表妹也一起来吧!”

周媛一脸错愕。

看着明召飏挤眉弄眼的样子,周媛忍不住猜测,他该不会是为了让她出府,才故意弄出这么一遭来的吧?

正月十五这一天,武王府的几位公子小姐兴高采烈地出府游玩。

府里安排了两辆马车,蕙心和灵秀问也不问,直接上了前头那一辆,周媛只好和七姑娘、十姑娘同乘。

因出门在外,周媛只带了金钏一人。蕙心和灵秀两人是郡主身份,各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妈妈,幸好那马车够大,容得下这么多人。倒是那两位小姑娘,也只带了一人。

几人按次序进了马车,那两个明显是奶嬷嬷的女子急忙将她们主子按在正位上坐下。

周媛是最后一个进去的,见状,只笑了笑,并不多言。

七姑娘年纪比周媛小几岁,性子却十分沉稳,已经有了几分王府小姐的气派。十姑娘还只是个孩子,一双眼睛不住地四下打量,一会儿摸摸车窗楞,一会儿摸摸车里的暗柜,一刻不得闲。她身边的妈妈紧张得满头是汗,一个劲地劝她。

“十妹妹,过来我这儿。”周媛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几颗糖,朝她招招手,笑着说道。

十姑娘眼睛一亮,跑到周媛面前:“表姐,这个可以吃吗?”

周媛点点头,这些糖都是她自己做的,用了蔗糖和果汁,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她剥开一张糖纸,将一颗糖凑到十姑娘嘴边。

十姑娘还未张口,就见她那妈妈惊呼起来:“姑娘,别乱吃东西!”

周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越发浓郁了:“怎么?这位妈妈怕我在这糖里下毒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令那位妈妈浑身一颤,不顾地方狭窄,直接跪了下来。

“奴婢不敢,只是十姑娘一向脾胃弱,奴婢们不敢让她乱吃东西。”

周媛轻哼一声,不理她,直接问十姑娘:“想不想吃?”

十姑娘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周媛将糖塞进她嘴里,见她喜欢,将手里剩下的糖都给了她:“记得不能多吃,一天最多三颗。”

十姑娘数了数,皱了下眉头,期期艾艾地扯了扯周媛的衣袖。

“那我吃完了,能再问表姐要吗?”

周媛被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笑了,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头:“当然可以,到时候你来我院子里拿就是。”

十姑娘嘻嘻笑了起来:“多谢表姐。”

那边的七姑娘频频往这儿看,明显是好奇,但又装作矜持不屑的样子,看得周媛暗自失笑。

这姑娘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这般老成?

想了想,周媛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行子,递给七姑娘,温言道:“糖不多了,这盒子桂圆干味道还不错,七妹不妨尝尝。”

七姑娘有些犹豫,看了周媛一眼,又看了自己的奶嬷嬷一眼。她那奶嬷嬷年岁不大,看起来三十不到,长得一般,但皮肤细腻白嫩,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像是江南人士。

“表姑娘心善,姑娘吃罢,不妨事。”

周媛听她说话的语调带着股金陵的调,不由问道:“这位妈妈可是金陵人士?”

对方抬头飞快地瞥了周媛一眼,似有些惊讶,规规矩矩地朝周媛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回表姑娘的话,奴婢确实是金陵人。”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妈妈姓姜,是跟着七姑娘的生母进的府。

七姑娘的生母姓韩名萏,原是一位千金小姐,家道中落后随父母上京投靠亲戚,谁料那亲戚冷血无情,非但不认她们,还让家丁将她们一家打了一顿赶了出去。韩父重伤不治而亡,韩母悲伤过度后也跟着去了,留下韩萏一人,孤苦伶仃,还遇到泼皮无赖调戏,被偶然路过的武王救下后带进了王府。

姜妈妈是自小伺候韩萏的,后来嫁给了府里的小厮,生了两个儿子后便给七姑娘当了奶娘。

周媛听了忍不住心中腹诽,怎么就那么巧?

不过这下子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七姑娘看起来沉稳多了,她生母原是千金小姐,在教养她时自然不会随意。

而那十姑娘的生母只是个歌姬,是某位侯爷送给武王的。武王只宠幸了她几回便失去了兴趣,倒是王妃见她可怜,再她生下孩子后提了位份。其实按她歌姬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封庶妃的。

周媛之前就打听过,武王是亲王爵,按规矩可有一正妃,四侧妃,八庶妃。最初侧妃是满额的,除了王、李两位外,还有一位许侧妃和一位梁侧妃。许侧妃便是许非祝的族妹了,前两年因病过世。那梁侧妃去的更早,是难产而亡。

在皇室之中,武王的子嗣算是多的,算上义子一共有五个儿子,女儿也是五个。若是加上那些早夭的,更多了。

现如今还保留亲王爵位的,除了武王,就只有贤王,也就是那位永乐王了。永乐王四十多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永乐王本人在子嗣方面看得很淡,倒也活得轻松。

而当今圣上,说起来只比武王小几岁,眼看要四十了,却仍只有一个儿子,别说圣上和太后他们,就连文武百官,对此都十分忧心。

武王在这方面,让圣上都十分嫉妒。

加上那位皇子身子一向不好,隔三差五就要生病,这让圣上更加的忧心忡忡。

太后见状也坐不住了,已经开始准备选秀女充盈后宫。

皇后被废后,现如今后宫里掌事的是淑妃,淑妃母族不高,只是个清流家族。过去的这些年,废后把持后宫,霸占圣上多年,太后早就心生不满,但因某件事有所顾忌,因此一直不曾和废后对上。

现在好不容易她被废了,太后自然抖擞起来。

这秀女入宫,原是三年一选,可之前的选秀都只是做做样子。那些入宫的秀女,慑于皇后的雌威,没人敢争宠闹事,逐渐地泯灭与后宫之中。

太后决定在今年大办一场选秀,除了为圣上选妃外,也想给几个皇室子弟添人。

这首当其冲的,就是武王府的几位公子了。

一行车马来到最热闹的东市街上,喧嚣通过车壁传了进来,哪怕不掀开车帘,也能感受得到外头的喧闹。

十姑娘好几次兴奋好奇地想去掀帘子,却被周媛制止。

这街上行人定然极多,两个王府小姐若是被人看见,可不是什么好事。

马车上挂着武王府的标志,路人见了都纷纷让开,没有那不长眼地敢在武王府人面前横冲直撞。

不多时,马车在一间酒楼前停下。

周媛下了车,一抬头,只见牌匾上写着“隆盛酒楼”四个大字。

这隆盛酒楼她听说过,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以精致美食着称。酒楼的东家很神秘,没有人见过,只听过传言说这酒楼后台很大,具体是谁,却无从得知。

隆盛酒楼的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赭色长袍,外头罩了件镶毛边的靛色马甲,领着四个伙计恭哎门口恭迎。

明召飏早就打过招呼,订好了包厢,这厢一下马,那掌柜立即走上前来。

“世子爷,这边请。”

明召飏将马交给小厮,带着一众弟妹大步走进了酒楼。

周媛走在人群中,悄悄打量四周。

凭良心说,这隆盛酒楼能成为京城第一酒楼,绝对名不虚传。东升酒楼和它一比,差了好几个档次。

这酒楼没有大堂,一二三层全都是包厢,只不过包厢有大小之分,价格也是以此来定。

每个包厢内的装潢摆设,都是精心设计,任何风格都能找到。

那掌柜领着众人上了三楼,在天字号房门前停住,躬身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了进去,周媛落在最后头,把这楼层的格局牢记心中。

一脚踏进门内,周媛就听到一声惊讶的叫唤。

“怎么也在?”

周媛抬起头,一眼就看见明砺坐在窗边看向自己。

今日的明砺穿了一身石青色的对襟窄袖长衫,腰间束着一条深青色绣金色祥云的锦带,衣服的领口袖口都绣着同样的祥云图案,显得他贵气异常。头顶插着惯用的青玉簪,而不是其他人的金冠、玉冠,浑身上下只有在腰间刮了一块墨色玉佩,但就是这般简单的穿着,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周媛眨了眨眼睛,发现今日明砺竟没有戴他的银面具,也没有戴那张软皮面具,而是露出了原本的容貌。只不过,仔细一看,周媛还是发现他易了容,眉眼、鼻梁和脸颊有细微的变化。

在场的众人,除了明召飏外,其他人对明砺并不熟,一年也就见几次,见面时不可能近距离观看,所以他们对明砺的相貌不甚熟悉,今日也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包厢很大,摆着一张圆桌,以及十个圆凳。靠墙位置还有一个八仙桌,放这些干果点心茶水之类的,而在窗边的位置,设了一几两椅,明砺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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