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只觉得心里一酸

清月几乎是冲进房内的,看到两人明显愣住了,面带警惕地看着明砺。

“少主,你没有欺负我家姑娘吧?”

明砺眉头一皱,沉声骂道:“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她受伤了都不知道?”

“姑娘受伤了?伤在哪里?您怎么不告诉我呢?是什么时候伤到的?”清月嘴里连珠炮似得冒出一连串问题。

周媛心里暗叹一声,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都要毁在今天这件事上了。

“清月,你去给我拿块干净的月事布来,再弄些热水。”周媛低声吩咐道。

清月呆了呆,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紧接着脸上一红,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山风急忙跟在她后头,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个跟头。

明砺听到“月事布”三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很是尴尬。幸好他带着软皮面具,看不出他原本的表情。

不一会儿,清月带着东西回了屋,狠狠瞪了明砺一眼,将两个大男人赶出了屋子。

周媛擦了擦,换了身干净的衣裙,躺回,清月端着脏水和脏衣服出去了,明砺才敢进来。

明砺摸了摸鼻子,这会儿他心底的火都消了,回想方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过了。

“咳咳……方才是我孟浪了,你没事儿吧?”明砺憋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周媛丢了这么大的脸,此刻耳根子还是红的,闻言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明砺心头一软,坐在了床边。

“这些日子我为了解决宫里赐婚的事忙得无暇,这才没来看你。”明砺斟酌着说道,“义母那一关不好过,但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本想来告诉你的,可谁知……”

周媛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酸。

说起来这段感情,一直都是明砺在付出,她好像什么都没做过,还一遇到困难就放弃了。

周媛咬着唇,反思起来。

良久,就在明砺以为周媛不会再理他时,周媛幽幽开口了。

“之前是我太任性了,不顾你的意愿,只图自己痛快。其实……我只是害怕,怕有一天陷得太深无法自拔,可你却不再喜欢我,到时候我该何去何从呢?”

周媛抬起头,一双眼睛中噙满了泪水。

她害怕,很害怕!

就连周媛自己都不知道,幼年时她娘的遭遇,在她心底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她害怕感情,对再亲近的人都抱着防备的心态。

尤其是明砺和她之间差距那么大,让周媛隐隐有些自卑,因此在王妃的刺激下,她退缩了。

现在想来,这恐怕就是王妃想要达到的目的吧!

明砺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喟叹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也是我不好,太操之过急了。”

两人静静相拥,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了。

“还有一件事,义父确实问过我是否愿意和义弟成亲,我犹豫是因为义父对我有恩,不是因为义弟。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周媛觉得,误会还是要尽快为好,不然会成为心底的刺,时间一久会扩成隔阂,到时候想修补都难。

周媛和明砺敞开心怀,说了一晚上的话,直到天快亮时,明砺才带着山风离去。

他一走,周媛就撑不住了,歪在床头沉沉睡去,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幸好这天周显兆和孙氏都有事出去了不在家,不然周媛都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解释。

起了床,梳洗后,周媛随意用了些午饭,就带着清月出去了。

马车一路不停驶到东升酒楼门口,周媛没有下车,让清月将冒掌柜叫了出来,道明来意后,冒掌柜坐进了马车内。

“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愿意出门了。”冒掌柜罕见地埋怨道,“这一个月来都忙瘦我了,江南那边的事儿一大堆,京城又有新的任务……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等王爷回来我就告老还乡。”

冒掌柜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周媛听了却觉得格外亲切。

“好了,别抱怨了,我知道您是嫌我这一个多月没干活。”周媛开着玩笑道,“您可别告老,您才多少岁啊?比您年纪大的都还兢兢业业地站岗呢!要告老也轮不到您啊!”

冒掌柜嘿嘿一笑,摸出两本账册交给周媛。

“这是上个月江南和京城两地的账,姑娘你先看看。”

周媛翻开账册,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拿着只红笔画圈,两刻钟后,她将账本合上,对冒掌柜说。

“总体来说没有问题,有一些小瑕疵,数额不大,就随他们去了,冒掌柜心中有数即可。”

冒掌柜点点头,这些是不可避免的,他也习惯了。

武王府家大业大,他们只管公中的生意,但依旧有人托关系进来谋个差事,碍于他们身后的人,冒掌柜他们只能忍耐,只要不太过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商行的事情,周媛一旦说到生意上的事就会全神贯注,整个人精神了几分,将冒掌柜堆积在手上的一些问题都解决了,才感觉到疲累。

“先这样吧,还有其他问题过几天我再来。”周媛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

冒掌柜见状,犹豫了半晌后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许掌柜前几日回来了。”

“真的?”周媛精神一振,瞌睡虫都不翼而飞,“什么时候的事?”

许非祝负责的商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海,时间不定,从一开始的两三个月,到后来慢慢拉长,航行的路途越来越远,时间也越来越长。

商队的任务并不只是交易货物,还肩负着一项更重要的任务:绘制航海地图。

周媛在手机上看到过世界地图,不知道与现今时代有多少差别,所以每次许非祝回来,她都会第一时间去见他。

“许掌柜是五天前回来的,商船拉了不少货物,搬了三天才全部搬进库房,昨天刚清点完。许掌柜回来的第二天就去见了王妃和少主。”

周媛眉头一皱:“我记得,许掌柜是侧妃的人吧?是哪位侧妃?”

冒掌柜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沉默片刻后才说道:“许非祝是许侧妃的娘家兄弟,不过许侧妃前些年去世了。”

“我就说么,只听说武王府又王侧妃和李侧妃……那现在许掌柜没了靠山,日子过得怕是不太好。”

冒掌柜点点头:“确实,那许侧妃虽然家世不显,但还是颇受王爷喜爱的,可惜了,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呢!”

周媛听了这话,不知为何觉得背脊一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起了许非祝的落脚处。

半个时辰后,周媛的马车在郊外的一处农庄停了下来。

周媛扶着清月的手下了马车,极目远眺,深深吸了口气。

虽已入冬,植被凋零,但这农庄上还养着些家禽,看着那些鸡鸭跑来跑去的欢快样儿,周媛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大掌柜怎么住在这儿啊!”清月瞧了瞧四周,低声问道。

“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周媛说着,朝前头的庄子走去。

这庄子是许侧妃当年的陪嫁,她死后,武王做主将陪嫁都还给了许家。如今许家只有许非祝一人还在外头奔波,其余人都回了老家。

清月上前敲了敲门,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庄稼汉开了门,看到周媛主仆二人,很是警惕。

周媛拿出了墨玉章,道明来意,很顺利就进去了。

农庄很是寻常,一圈土沏的围墙,小三进的宅子,房舍都是土坯沏成的,是村子里常见的那种。

周媛绕过前头的土坯房,就见到几个黑衣侍卫守在门口。

就在她疑惑之际,身旁的清月叫了起来。

“黑一黑二!”

周媛仔细一看,可不是明砺身边那两个暗卫么?

不用说,屋子里的人肯定就是明砺了。

周媛大步上前,边推开门边开口道:“明砺你昨晚上骗我……”

话音戛然而止。

周媛看着屋子里的一群人,脸腾得红了。

屋内除了明砺和许非祝外,还有一位山羊胡子的老者和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人,此时,这两人正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目光看着周媛。

明砺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元元,来见过谷先生和孙公子。”

周媛红着脸挪步上前,朝着二人福了一福。

“周媛见过二位。”

谷先生是武王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之一,明砺回京后所做的事情都需要和他商量,是武王的左膀右臂。

至于那孙公子,出自皇商孙家,名叫孙少宇。孙家一直暗中支持武王府,为武王提供了大额的财力。

周媛是知道孙少宇的,商行每月都有与孙家的生意往来。只不过她从未见过本人。

“这位就是东升商行的周掌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神秘的周掌柜居然如此年轻!”孙少宇赞叹道。

周媛脸再次一红。

而那谷先生,不知是否知道了什么,看向周媛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见过姑娘,许久不见,姑娘可好?”许非祝起身朝周媛揖礼,姿态恭敬,完全是将自己当成了周媛的下属。

虽然许非祝离京很长时间,但对于周媛和明砺的事,还是知道些的,因此态度上变了不少。

周媛朝他点了点头,此刻心情平复下来,面上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不知诸位都在,我原只是找许掌柜有事,冒昧打扰了。”

说着,周媛转身就要出去。

明砺摇摇头,伸手拉住了她。

“既然你来了,也坐下来一起商讨吧!”

明砺一开口,众人都没有异议,只有那谷先生动了动唇,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媛便在明砺身边坐了下来。

明砺和其他人商议事情的时候,周媛没有插嘴,只静静听着。

他们说的大多是朝堂之事,周媛对此一知半解,因此听得十分认真。她虽然在经商赚钱上有天赋,但对于政治就一窍不通了。

几人说罢,那谷先生捋了捋胡须,小眼睛一眯,突然问向周媛。

“周姑娘入京也有些时日了,对于方才之事可有何高见?”

周媛眨了眨眼睛,看向明砺,见他点头,才慢慢开口说道:“高见不敢当,不过孙家三代都是皇商,在此事上想必比小女子更有想法。”

孙少宇刚端起茶盏喝茶,听到此显现没将茶水喷出来。

“咳咳……这个嘛,按家父的意思,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他们方才说的是王家肆无忌惮倾占良田一事。王家仗着有撑腰,行事十分嚣张,虽有李家与之对峙,但最近已有将李家压过的势头。

京郊的良田大多是那些勋贵高门所有,被王家使各种法子强占,早已怨声载道,弹劾的折子都上了不知多少,圣上却都没有任何表示。

明砺他们想尽快击垮王家,若是仅靠李家是不够的。

周媛沉思片刻后,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以退为进。”

“具体怎么说?”明砺问道。

“王家之所以嚣张,是有皇后撑腰,而皇后为何敢如此?她倚仗的是什么?据我所知,皇后并无子嗣,圣上又是贪慕新鲜的,与皇后的感情一般。”周媛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反问道。

众人低头思索,最后是那谷先生第一个开口了:“说起来,不管是圣上还是太后,对皇后似乎多有忌惮。”

“王家虽是望族,但并非一家独大,也没有从龙之功,圣上为何如此纵容?”孙少宇也开口道。

这个问题,在座的众人自然想不明白。

周媛也想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的思路。

“王家能如此嚣张,说穿了,是圣上的纵容。可若是王家触及到圣上的底线呢?”

周媛的一句话,令在场众人豁然开朗。

“对啊!王家贪心不足,连皇室的宗田都敢倾占,已经无法无天了。我看圣上也忍不了多久了。”孙少宇猛地一击掌,兴奋道。

“王家人罪恶累累,可以先搜集一些重要证据。”谷先生摸着胡须道。

明砺沉思不语。

周媛见众人说的都是一些表面上的东西,摇了摇头:“诸位,你们所知最严重的罪是什么?”

“这个嘛,通敌叛国、谋反、刺杀毒害皇宫那几位……”许非祝自言自语道。

周媛笑了起来。

“这不是很多嘛!”

“你什么意思?”孙少宇一脸不解。

周媛嘻嘻一笑,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了明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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