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味同嚼蜡

“宋嬷嬷,这是怎么了?”宦颜刚走到卧房外,便见到宋嬷嬷正罚一个小丫头跪在窗外,小丫头也不哭,棍一般地跪着,宋嬷嬷则面朝小丫头贴着窗边站着。

听到宦颜招呼,宋嬷嬷身子略僵了僵,转过头来见是宦颜,便欠身道。

“回王妃,这丫头不干活躲起来偷懒,老身正罚她跪,让她静思己过。”

宦颜越过宋妈妈觑了那小丫头一眼,同小五差不多大的年纪,一双黑眼珠滴溜溜乱转,却完全没有小五的诚实劲,倒有几分市侩感。

“不过是半大孩子,宋嬷嬷还是饶了她吧。”

听宦颜如此说,宋嬷嬷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老身教训这些不听话的奴婢,还请王妃不要多加干涉,否则这帮丫头更是骄纵难管束。”

听了这话,宦颜也不便再参言,门边的丫鬟挑帘,宦颜入内,接过身后小五手里的托盘,直接进去卧房。

宦颜低着头,直到把糖蒸酥酪稳稳当当放到床边矮几上,这才直起腰注意到宦海正站在屋子中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

“爹,您倒是坐呀。”

宦颜奇怪宦海为什么要站着,而且看桌子上放的茶水,居然一口都没喝过。

短短的时间内,有太多的话来不及讲,宦海见宦颜已然回来,干张了几下嘴,最后还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颜儿,为父这就要回去了。”

“怎么这就走?厨房已经开始准备晚膳了,那熊掌肉厚得很,爹爹还是留下来尝尝吧,免得枉费了王爷的一番好意。”

赵春空身上没力气,懒得开口,见宦颜将眼珠转向他,只好开口道。

“是呀,岳丈大人,如今本王有病在身,后院又出了那档子事,岳丈大人留下来,正好也能陪陪颜儿,宽宽她的心。”

宦海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步去外面,自有人为他领路去别院入住。

“你和父亲都聊了什么?怎么看着父亲的脸色不大好?”

宦颜拿过靠枕来放在赵春空身后让他靠着,端起亲自下厨做的酥酪,送到赵春空手里让他吃。

“啊……”赵春空两只手像瘫了似的,张嘴就要让宦颜喂。

宦颜不肯喂他,“你又不是不能动,干嘛要人喂?”

没多大精神的赵春空见宦颜不肯喂他,也不强求,阖上眼直接睡觉,对于宦颜大热天为他亲手做的酥酪连看都不看。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

宦颜端着碗气哼哼地待要去倒掉,瞥见赵春空脸色惨白又于心不忍,叹口气,拿起汤匙舀上一勺送到赵春空嘴边。

闭着眼大爷似的张开嘴吃了,赵春空越吃越来劲,把一整碗酥酪都吃了个干净。

“多谢颜儿……”赵春空闭着眼道了声谢,满意地唇畔挂着笑睡了过去。

宦海被安排在距离畅春居极近的零香园,很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宦海淡漠的性格。

适才同赵春空打哑谜一般交谈,虽然将那个人都用他来代替,但很显然,赵春空是知晓他和自己的交易的,那么作为赵奭的亲儿子,大越国的皇子,为何会无视他的背叛,反而处处保护于他呢?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真的只是在意宦颜,所以才对他这个岳丈极力保护呢?

宦海一时心乱如麻,无从推断,在花架下来回踱步,思及赵春空为保护自己,竟中了那最厉害的浮屠剧毒,又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宦颜,只是想用苦肉计来收买自己的话,这代价也未免太大,难道他真的那么喜欢颜儿?

对于这样的推断,宦海不能说他是对的,但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赵春空如此行事缘由,不禁烦躁地将此事丢开手,暂时不去想。

将将到晌午,便有丫鬟过来请宦海前去花厅用餐。

进去花厅,只有宦颜在内等候。

“父亲,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宦颜一边笑地请宦海入座,一边吩咐人开始上菜。

“王爷呢?”花厅内宽敞且没有遮挡物,宦海一眼便能看清楚里面情况。

宦颜扶着宦海坐下,自己则坐到宦海左手边道,“他不大舒服,睡下了。”

午膳陆续上齐,宦颜亲自夹了熊掌让宦海尝。

若是从前,在定远城内,日子清苦的父女俩能吃上这样一顿丰盛餐食,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而如今,二人坐在一处俱是心事重重,宦海只尝上一口便食不下咽。

“颜儿,爹爹有时在想,是不是咱们爷俩不该回来华都。”

宦颜倒还没有这些念头,听宦海突然问出此话,略作思索,也有种身在华都并没有在定远逍遥快活之感。

“可是,是皇上亲自下旨命您回来的,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不过,那赵奭到现在也不颁旨让父亲上任,到底是何用意,父亲可有想过?”

宦海身子向后靠在椅子背上,“并非是赵奭不下旨,而是为父同他要求,必须将你母亲的死因查清公之于众,为父才肯上任。”

“可是,咱们不是说好了,等父亲上任,搅得大越天翻地覆吗?怎么父亲竟然改了主意?”

“因为隐王……所以为父决定放弃复仇,只想让赵奭给你娘一个公道。”

宦海的话让宦颜不禁惊诧,“和他赵春空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打算真的嫁给他,爹爹无需顾忌。”

“哎,爹爹和你都对不住人家,还是莫要说了吧。”

宦海与宦颜一番交谈下来,心情起伏,又不知从何处同宦颜说起,百感交集下,拿过酒壶自斟自饮,喝起了闷酒。

眼见宦海喝到身子打晃,宦颜拦下不许他再喝。

“父亲,不要再喝了。”夺过酒壶,宦颜吩咐仆人入内,将宦海扶回零香园。

“颜儿,要记得,对王爷一定要好,要对得起人家。”宦海口齿不清地同宦颜嘱咐着,被仆人扶走。

只顾陪着宦海说话,宦颜此时才有功夫吃些东西,随便扒了些饭,吃了几口菜,便回去畅春居看护,心下对如此忙碌的自己很是鄙视,也不知那个赵春空哪里好,自己尽心尽力照顾着,还要被父亲一再嘱托,好像她是有多虐待他似的。

回去到卧房,宦颜探头看了眼赵春空还在睡,便坐在外间看书,直看到掌灯时分,才听到卧房里传来轻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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